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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虎是谁?这么大面子。”
    陶老板笑笑说:“唐高祖的祖父。”
    韩加恍然。
    “所以啊, 唐朝时又改成了兔符、鱼符, 再后来这令牌的作用越来越小, 也就慢慢没落了。”
    韩加了然,又不解地问:“那是谁在隋朝之后造了这枚虎符出来, 还是青铜材质的, 是纯属玩乐吗?”
    “或许吧。”
    韩加忙问:“那这枚虎符大概是什么时候所制?”
    “你等等。”陶老板没有立刻作答,有些东西肉眼也不能完全鉴别出来, 但仪器可以。
    韩加见他搬来仪器, 安静等在一边,等鉴定结果。等了小片刻, 听见有铜铃声和脚步声,回头看去,就看见一男一女进来, 手里还提着两袋菜。
    邱辞和南星见陶老板有生意,没有打搅他,直接去厨房放菜洗水果。
    一会南星拿了洗好的葡萄出来,见陶老板还在跟那人说着什么,准备放下葡萄就走。可是刚走到一旁,她却看见了放在桌上的虎符。
    南星双眼猛地一震,伸手抓住那虎符。陶老板和韩加都吓了一跳,韩加更是着急,说:“你干什么,这是我的东西,宝贝,弄坏了怎么办?”
    他要抢过来,手刚探过去,就被这姑娘一巴掌掸开,力气大得隔着秋衣都让他觉得手臂酸麻。他吃痛收了回来,说:“抢劫啊!”
    陶老板也不知道南星为什么抢别人东西,但还是安抚韩加说:“她其实是我师父,比我还厉害,这是在替你鉴定,别慌。”
    韩加半信半疑,看多南星几眼,这么年轻……根本不像。他气道:“快把虎符还我,否则我报警了。”
    “这枚虎符你是从哪里找到的?”南星直勾勾盯着他,见他不说话,一把抓了他的衣襟,字字道,“我问你,这虎符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她美目圆瞪,眼底含着怒意,让韩加有些害怕,下意识就答了话:“这是我姥爷以前用两只鸡跟人换的。”
    “那个人长什么样?”
    “不、不知道啊。”
    “不知道?”
    南星气场太过强大,韩加从来没见过美人有这种架势,更加害怕,说:“我、我真的不知道。不对,是我姥、姥爷不知道。他说那人大概是个流浪很久的乞丐,他晚上打猎回家,那人突然冒了出来,跟他讨吃的。姥爷说他裹着一身的破布,浑身恶臭。姥爷赶他走,他不走,最后拿了一个盒子说里面有宝贝,想换点吃的。姥爷见他可怜,就把刚猎的两只鸡给他。回家一看,盒子里竟然是虎符。”
    陶老板略一想,说:“这是多久之前的事?”
    “五十多年前吧,具体哪年我也不知道,我姥爷说是他年轻时的事。那时候大环境管制得严格,所以姥爷没敢声张,就把东西埋在自家地下。上周姥爷过世前,才说了这事,但我舅他们不信,以为我姥爷说胡话。我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带着铲子去挖,结果真找到了。”
    韩加见说了一大堆的话她还是没松手,可是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他试着将衣襟从她的手里抽出,一点一点抽了出来,将要成功之际,突然又见她手指一紧,再次紧抓他的衣襟。他暗暗叫苦,这都什么事啊。
    南星说:“虎符卖给我。”
    “啊?行……但价钱要商量,你不能真抢。”
    南星点头,终于松了手,把虎符直接拿走了。韩加瞪大了眼,刚要喊“抢劫”,就被陶老板拦住了。
    “来来来,我们来商量价钱。”
    南星拿着虎符走进后院时,还有些恍惚。邱辞听见店里的动静本来要出去,正好碰见南星回来了,神情似乎很不对。他拉了凳子过来坐在她面前,问:“怎么了?”
    “虎符。”南星摊开手心,露出那有些掉漆的铜制令牌,声音有些嘶哑,像喉咙里堵了一块东西,“是彭方元的虎符。”
    邱辞微顿,他细看虎符,并没有什么异样。南星又说:“我认得这虎符,更加认得留在上面的血腥气息,永世不会忘记。”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她也没有忘记,彭方元一声令下,将南氏屠族。
    “当年彭方元趁朝廷四面受敌,无暇管制地方,于是自立为王,割据一方。他为了彰显自己的绝对权力,于是特意命匠人以铜制符,效仿先秦,制了这早已被朝廷摒弃的虎符。”南星的目光重新落在手里的虎符上,心头沉甸甸,“我绝对不会认错,这是彭方元的东西。”
    邱辞见她的手掌似乎要经受不住这份沉重,伸手将虎符拿在自己手上,说:“可以凭虎符找到彭方元吗?”
    南星摇摇头:“彭方元跟一般人不同,他受南家诅咒,虽然变成了行尸走肉,但是同样也没有了普通人的气息,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我难以找到他的原因。”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朝店里快步走去。
    陶老板刚跟韩加谈妥了价钱,东西都被拿走了,可被这小子敲了一大笔钱。刚以为解决了,就见南星冲了出来,又一次抓住韩加的手腕,问:“你姥爷是在什么地方碰见彭方元的?”
    韩加吃痛说:“我姥爷当时都病糊涂了,说话不清不楚,我没听见多少。”
    陶老板见他脸都被拧白了,说:“看样子他是真的不知道,你放了他吧。”
    南星见他不像是在说谎,缓缓松了手。韩加万分委屈,又惊又怕,说:“神经病啊你,亏你长得这么好看。”
    “嗯?”邱辞皱眉盯他,对,是南星先有错,拧了他的手。但是,他骂南星就是他的不对了,“道歉,先生。”
    “……”流氓啊这些人!
    韩加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跟南星道歉,憋屈得不行。
    南星得不到关键的线索,但这么多年来,难得有一个人见过彭方元的,如果知道姥爷碰见彭方元时的情景,或许能得到更多的线索。
    她坐在院子里思索着,邱辞走了过来,问:“还在想虎符的事?”
    “嗯。”南星倚着椅子,看着他说,“如果能知道他姥爷看见彭方元时的情景,就好了。”
    邱辞想了想刚才陶老板跟他说的那些话,说:“但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年,还有用吗?”
    “有。对我们来说,五十年也不过弹指之间的事。而且我一定可以从他们见面的那个场景里,捕捉到一些线索,就算是一点线索,也有用,我不想错过。”
    否则就太遗憾了,这大概是她离彭方元最近的一次了。
    邱辞沉思半晌,说:“南星,你能借助物品,回到宿主的过去对吧?”
    “嗯,但必须是古物自己的记忆,还是印象最深刻的事。”
    “那我们去找找韩加姥爷的遗物,或许有物品留存了这一段记忆。”
    南星皱眉:“怎么会是刚好在那一段记忆里?”
    邱辞说:“你忘了,韩加姥爷临终前提了这件事,说明这件事一直压在他的心里,他没有忘记。那他用过的物品里,或许同样有感同身受而留存了这段记忆的。或许……这个虎符就是了。”
    南星看着静置在桌上的虎符,伸手将它握住。
    虎符很平静,没有因她的触碰而有反应。南星有些失望,说:“这枚虎符,已经是个死物,它没有留存任何太深刻的记忆,再过几年,恐怕要风化了。”
    并不是所有古物都有记忆,记忆就是它们的生命,一旦没有特别的记忆,就会被腐蚀,或者是说,它们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告诉别人的,就没有了活下来的意义,所以选择了自我消亡。
    “那我们去一趟韩加姥爷的家,看看他的遗物。”邱辞转念一想,说,“按照我们中国人的习俗,东西可能已经全拿去火化,或者一起入穴同眠了。”
    如果是火化,那可能找到的线索又将断了。如果是一起埋入了墓穴里,倒是可以找到。
    南星觉得邱辞的这个提议可行,与其在这里苦想,倒不如去看看韩加姥爷的墓地,有没有什么东西留下了那晚的记忆。
    邱辞见她点头同意,说:“我现在去查韩加的资料。”
    “不用,有个人可以很快查到,这两天他又疏懒了。”南星拨通了一个号码,说,“有空?帮我查一个人,三代以内的资料,都要,尤其是那人姥爷的坟,一定要查到具体位置。”
    那边答音响亮,说:“……你又要挖别人的坟!”似乎察觉到了南星的沉默,他立刻接话,“行!你把基本信息发我!我收到就去查!”
    等南星挂上电话,邱辞好奇问:“谁?”
    “冯源。”南星收回视线之际,余光又掠过那枚虎符。
    表面斑驳的虎符,沾满了血腥味。
    令人心底恶寒。
    第69章 青铜虎符(六)
    上海多高楼大厦, 无数住宅小区分散在上海各个地段。老旧的小区正逐步拆迁翻新成新的小区, 有些太过久远的, 虽然有七八层高,却没有电梯。
    南星找的这家就没有电梯,连小黑都飘了好一会才飘回来,确定之前韩加姥爷住的屋子没人, 南星这才往上走。
    据资料上来看,韩加姥爷在六十岁以后就住在了这, 儿孙给他请了个保姆, 老人家平时不怎么下楼, 毕竟八楼对一个老人家来说太遥远了。
    自从韩加姥爷过世后, 这屋子就没人住了。
    小黑在里头打开锁让南星进去, 迎面就是一间空屋子, 屋里被人收拾过了,沙发茶几还留着, 但私人物品明显被清理了一遍, 茶壶茶杯、相片挂饰这些,通通都没有了。
    屋子大概有七十多个平方米, 南星走了一圈, 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感知到。
    她拨通了邱辞的电话,说:“空的。”
    “嗯, 我快到韩加姥爷的墓地那了,你从那里赶过来,我们应该差不多能一起到。”
    “好。”
    南星挂断电话, 又环视一周这里,确实有死魂的气息。
    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凡事都多想一分。她在明,彭方元在暗,她在找彭方元的同时,也将自己当做了鱼饵,增加多一分找到他的可能。
    所以她的处境其实有些危险,一不小心,就容易被彭方元狙击。
    凡事小心点,总不会有错。
    她下了楼,打车去韩加姥爷的墓地。
    老人家生前最后十年基本没下过楼,心里多少有点怨气,立了遗嘱说墓地要宽敞舒适,靠着青山,近着绿水,否则这小房子就捐给慈善机构。
    现在上海待拆的老房子比新房子还要值钱,儿孙当然尽心,找了位置给老人家瞧,老人家甚是满意,这才安心闭目。
    但青山绿水的地方大多是在郊外,南星循着路线去,连司机都说那儿偏远,都是山,问她一个姑娘去那做什么。
    等下了车,南星看见邱辞已经等在了那。
    她快步走过去,邱辞也看见了她,朝她走去。
    南星见他过来,走到近处就说:“反正我要过去的,你还浪费脚力。”
    邱辞立刻笑了,说:“你是觉得我体力有多差,走十几步就浪费脚力了。”他伸手说,“走的山路,不平坦,拉手。”
    南星看了看前面的路,说:“还好,不难走。”
    说完,她就自己往前面走了。邱辞看着被晾在半空的手,蓦地笑了笑,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南星单身到现在,不是没有道理的。
    南星听见他跟上来的脚步声,没有偏头看他,但手却被他牵住了。她皱眉看他,说:“路不难走。”
    “我想牵。”
    南星顿了顿,没甩开。被他牵着手晃了一路,慢慢也就没那么别扭了,但……总觉得走得有点不平衡,身体早就习惯了依靠手脚来平衡走山路的姿势,被人握着手走,还是第一次。
    等再走一段路,地势狭窄不能同行,邱辞就把她的手放开了,在她后面走着。
    南星察觉到了他的小心,禁不住说:“我不是小姑娘。”
    邱辞笑说:“是是是,你是超新星,很厉害,走吧,小心看路。”
    南星抿了抿唇角,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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