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开,你干什么,要找人做这种事,找你那些姬妾去,你找我做什么!”
宫怿停下动作,缓缓抬起身,看着身下气喘吁吁恼羞成怒的她。
他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又趴了回去:“原来小艽吃醋了。”
“我才没有吃醋,你起开。”
他嘘了一声,把秦艽嘘的不出声了,才道:“别吵醒孩子。”
秦艽更气了,觉得自己被他耍了,也不出声,就是双手齐用去推他。可惜她注定没长记性,以她的力气宫怿若是跟她较劲,她完全没办法的。
“好了,别生气。”他抓住她的两只手,低声道:“没有别人,那些都是父皇赏的,就是做个样子,我没碰过她们。”
秦艽也不说话,明摆着不信。
“真没有,我只要一想到你和两个孩子还在巴南,颉儿还在替我受苦,我就连想逢场作个戏的心思都没了。”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秦艽只能听着他声音里的笑,可听着听着,笑没有了,全然变成了苦涩,那苦涩太浓,她克制不住心脏收缩。
“除了父皇赏的,我还从宫外带了两个回去,但那就是做个样子,我真没碰过她们,”他把脸埋在她肩膀上咕哝着,就好像以前他每次早上闹着不起那样,“小艽,你别跟我生气了,你跟我生气我不习惯。你要是不信,你摸摸看,只有你。”
呃,这是!?
秦艽像被烫了似的,想缩回手,头都炸了。
“你干什么你!你怎么这么……”
明明在闹别扭,怎么就成了这种。
“你走开,离我远点。”
“你让我走哪儿?你不是不信,我就是证明给你看,我要真是夜夜笙歌,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能还没碰着你就成这样了?”
她根本缩不回去,被他压得紧紧的,仿佛捧了个活物,蠢蠢欲动。
“你不要脸!”
“我脸在这儿。”他凑过来,跟她脸贴脸,“嘘,小声点,别吵醒孩子。”
“你还有脸说孩子,你怎么有脸。”秦艽涨红了脸,不过屋里黑,也看不显。她就看见他眼睛贼亮,就像当初他装瞎占她便宜那样。
“只要你不跟我生气,你说没脸就没脸吧。”
宫怿扔脸皮的速度,出乎人意料的快,不过他也没闲着,等秦艽反应过来,身上的衣裳被扒得只有一件亵衣。
这样的她,在某个被冲昏头的人面前,等于是没有设防,只为了逞一时之快,结果是本来秦艽都心软了,第二天起来却更生气了。
*
“娘,你今天怎么没有等甯儿一同起来?”
早上醒来,娘不见了,只有那个叫爹的人。
甯儿自己会穿衣裳,秦艽每晚替兄妹俩脱了衣裳后,都会叠的整整齐齐放好,所以甯儿起来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衣裳,穿好后来找娘了。
甯儿和秦艽说话时,颉儿随后也来了,还有宫怿。
秦艽瞥了他一眼,耳根子有点泛红,对女儿道:“娘醒的早,你昨晚上不是说今天早上要吃粥,娘起来给你和哥哥煮粥吃。”
甯儿应了声,那只叫花花的小狗,也寻声过了来,在人脚边上钻来钻去。甯儿被它骚扰了几下,拉着哥哥去院子里和它玩。
宫怿没挪地,就站在厨房门口。
秦艽背过身,懒得理他,认真来说她现在一肚子气,而罪魁祸首就是这个人。
她就没见过比他更无耻的人!只要一想到昨晚的情形,秦艽就羞愤欲死,幸亏俩孩子没被吵醒,不然她就没脸见人了。
秦艽生气了,直接就反应在,前两次再怎么说,逢吃饭的时候,即使嘴里说着爱吃不吃,碗筷都是齐备的。今儿倒好,根本不给他拿碗,以至于秦艽盛好粥,一个孩子面前摆一碗,拢共只有三碗,还差一碗。
“娘,爹不吃吗?”
这个‘爹’字,差点没把秦艽的筷子吓掉了,她看着颉儿粉嫩的小脸,半晌说不出话。
而宫怿笑得别提多畅快了,摸了摸颉儿的小脑袋,自己去厨房拿了碗筷,又回来自己给自己盛了粥。
“不是娘你说他是爹的吗?”
“傻哥哥,你忘了阿婆说的,娘没原谅爹之前,是不能叫他爹的。”
很显然颉儿是不接受‘傻哥哥’这个称呼的,他抱着粥碗,道:“你忘了阿婆说怎么才算原谅?阿婆说娘愿意和爹睡在一起了,就算是原谅了,我昨天夜里想撒尿,醒了看见娘跟爹睡在地铺上。”
……
大祭司没少当着甯儿和颉儿面,说宫怿的坏话。
她知道女人的耳根子有多么软,男人说两句甜言蜜语就昏头了,但她没昏头,所以她得给那个男人设障碍。
什么算障碍?自然是亲生骨肉都不认你。
不过甯儿和颉儿还小,像他们这个年纪的幼童好奇心最是旺盛,最喜欢问什么。而且限于年纪,他们根本不懂什么叫原谅,却又一直追着问,大祭被问得词穷,只能告诉他们,如果哪天爹娘睡在一起了,就算是原谅了。
……
这事秦艽根本不知道,她更没想到的是会被儿子看见她和宫怿睡在一起的事。
天知道她昨晚什么时候睡着了,只记得自己累得不轻,早上醒了就起来了,就怕被孩子看出了端倪。
怪不得今天颉儿这么反常,还帮他说话,原来昨晚父子俩交流过。
秦艽的脸涨得通红,反射性想站起来,却被宫怿抓住了手。
宫怿笑眯眯的,说着正经话:“别吓到孩子了。”
那边,甯儿发出惊诧声:“娘睡地铺了?我怎么没有发现?”
“你睡得像小猪,你怎么可能发现。”
甯儿很是不忿小猪这个称呼,但又没办法反驳,只能找秦艽说:“娘,晚上我要跟你一起睡地铺。”
“从现在开始,谁都不准再说地铺!”
*
好不容易把两个小的送出去玩了,秦艽将桌子收拾了一下。
她拿着碗筷打算出去洗,却被阿朵接了过去。
她只能回去,再度面对他。
昨晚的解释虽不完整,到底也让秦艽心里舒服了那么一点,也许她该听听他的解疑,而不是自己胡思乱想。说实话秦艽也挺讨厌自己这种状态,像个怨妇。
“你是什么时候成太子的,在信里你从来没提过。”
“去年。”
“为何?我以为你不会暴露的。”从一开始,宫怿的计划就是不暴露自己眼睛治好的事,这事他临走之前提过。
不知为何,宫怿没有说话。
“从那个时候,你的信就开始少了,到今年更是只有一封。”秦艽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让我不要跟你生气,那你觉得这种情况,我该怎么想?我只能有两个解释,一你忘了我们母子仨,觉得我们是累赘,二发生了什么你自己都没办法解决的事。我希望你能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不是回避或者岔开这件事。”
宫怿苦笑了一声:“小艽,你愿意相信我吗?”
“你别跟我说这个,你总是这样,每到关键时候,你总遮遮掩掩,你这样让我怎么信你?怎么下决心带着两个孩子陪你去赌?如果只有我,左不过就是一条命,可还有甯儿和颉儿,我不得不考虑他们。”这才是秦艽逃避的真相。
“你知道了?”这句话让宫怿说得很艰涩。
“猜到了一点。”秦艽抿着嘴。
宫怿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捏了捏眉心:“其实我们一直都在怀疑,但没有证据,虽然他待我冷淡,但他到底是我父皇,我表面上对他冷淡,心里还是不愿相信他会做出那样的事,直到这次我答应大祭司替她报仇,利用蛊从萧正恩口里得知了一些东西,佐证了那件事。 ”
秦艽猛地抬头看向他,这一次他没有遮掩,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戴起面具,无遮无拦,眼里令人窒息的黑潮蔓了出来,像一片遮天蔽日的藤蔓,缠绕在人身上,带来的只有绝望。
“当年立政殿大火,他才是幕后主使者。”
☆、第95章 第95章
95
今儿天阴沉沉的, 有风。
风从外面吹进来, 让秦艽不禁打了个激灵。
她忽的一下站起来:“去里面说。”
两人去了屋里,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妆台前, 继续之前的话题。
“他为何要那么做?”秦艽说得有点艰涩。
因为那个梦的原因, 她一直以为罪魁祸首是萧皇后和刘贵妃, 却万万没想到会是元平帝。
那个对旧情不忘, 一直视上官皇后为胸口的朱砂痣,连碰都不允许旁人碰触的元平帝。曾经秦艽愤恨过他的迁怒, 她甚至动过他对六皇子的冷淡,是不是在保护他的念头,毕竟六皇子眼睛看不见,这众矢之的并不好当。
甚至之前宫怿暗示过她, 小绿和小蓝是元平帝的人,她想了半天想不出来由头,只当这是帝王心术, 说不定每个皇子身边都有他的人。
原来真相竟是这样的。
宫怿没有说话, 只是看了她一眼。
秦艽脑中闪过几个字,外戚势大。
可上官家当年能有此威势, 与是不是外戚没什么关系。上官家乃是将门, 世代从军, 上官家曾经的辉煌, 全是上官家的人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为此, 上官家人丁单薄, 不是生不出来,而是都战死在沙场上。
显然这一切太复杂了,光凭秦艽去想,根本想不出其中的纠葛,所以宫怿讲了个故事给她听,这个故事都是上官家这么多年的查探真相,以及宫怿从萧皇后的兄长萧正恩口里得到的消息,拼凑而成。
事情的开端还要从上官家说起,当年上官家虽是将门,家中子弟人才辈出,但在长安一众世家门阀之中,也不过只能排上二流。之所以能跻身一流,是因为上官家的家主,也就是上官皇后的爹眼光奇准无比,看中了当初的十二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元平帝。
十二皇子母族并不显赫,但其好学努力,低调沉稳,又与上官家的长子上官宏交好,这么一来二去,就认识了比他小四岁的上官蓉。两人虽称不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也是郎有情妾有意。
为了等上官蓉长大,十二皇子多次拒了父皇的赐婚,直到那一年选妃宴上,一朵魏紫上头,终于名正言顺。
就因为这几层关系,在之后的众王夺嫡之中,上官家为了十二皇子殚精竭虑。随着元平帝的登基,上官家也到了位极人臣的地步。
其中风光自是不必说,可今日之风光,也埋下了之后的祸根。
上官蓉在宫怿之前是有一个孩子的,就是那占着皇子排位,却从没有当过一天皇子的大皇子。这个孩子是元平帝和上官蓉心里的伤,当年夺嫡到了最后关头,逆王叛乱狗急跳墙袭击过当时的潜邸,大皇子就是在那时没的。
因为此事,上官蓉忧虑成疾,一直卧病在床,以至于之后的封后大典都未能亲自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