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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四处摸了两下, 最后在被窝里找到了丁雪润的左手手腕。他睡觉时会摘手表,这才让自己有机可乘。楼珹摸到他手腕上一圈又一圈、像年轮般的伤疤,不知道丁雪润是怎么狠下心这样的。
    楼珹叹了口气, 心里生疼。
    丁雪润不上晚自习的长期假条,很快就在周一那天下来了。但老窦同时也说了:“就算你要考文科, 但还是要在主科模拟考的时候回学校上课。”
    一般主科模拟考,都会占据晚自习的时间。
    丁雪润同意了,也不是每周都有模拟考, 老师更倾向于让学生自习。他们班上的同学自习起来效率很高。
    小考试不算密集,但大考试每个月都有。转眼就是六月最重要的高考,今年六中被选中成为本市的高考考点之一。
    因为要高考,学校给学生放了三天的高考假。正好丁雪润就趁着这个时间给楼珹补习:“高考过后的下一周, 我们也得月考了,我先给你补点要考试的重点。”
    “……啊?我也要去考?”
    丁雪润“嗯”了一声:“你也要考。”
    “不考不行吗……我考不好的。”
    丁雪润知道楼珹这种心理,好久没认认真真考过试了,现在要上考场,自然是怕的。
    “没事的楼珹,你不用怕考试,它不是洪水猛兽。”
    “我才不是怕考试,我会拖平均分……”楼珹缺考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的分数太低,会拖班级平均分,导致班上排名低。
    “没事的楼珹,你把平均分拖下去了,我就给它拉上来。”丁雪润用纸笔给他算了一下平均分,“班上四十五个人,除去你和我,平均分大概是六百二到六百三的区间,根据难度上下波动。算上我的分数,只要你考两百五以上,就不会拖平均分。”
    “……为什么是两百五十分?你是不是觉得我笨。”楼珹的重点完全偏了。丁雪润正想说当然不是,没人觉得你笨,就听见楼珹揪着自己的头发苦恼道:“二百五,我能考得到吗?润润你也太高估我了……”
    丁雪润特别无奈:“笨点也好。”
    楼珹扑上去咬他:“我知道你聪明,可也不能嫌弃我笨。”两人本来在书房坐着学习呢,楼珹忽然一下就把他按住了,他压在丁雪润身上辗转挪蹭,又张嘴去轻轻咬他的脸蛋、耳朵和脖子。
    一下就蹭出了火来。
    楼珹趴在他身上不动了。
    丁雪润也察觉到了变化,浑身一僵,眼睛扫向脸特别红的楼珹:“你要不要起来?”
    “起来干什么?”楼珹粗声粗气地道,“你要让我自己躲房间里解决吗?”
    遇到这样的事,饶是丁雪润平日再冷静,此时也是窘迫的,有些羞赧的。他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索性闭唇不言。
    楼珹很少见到他这种茫然的模样,心里也起了火,双目赤红,像夜晚巡游的猎食动物般。楼珹目光灼灼地他下巴上啄了一口,低声道:“润润,你帮帮哥哥吧?”
    丁雪润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好像又不明白他的意思,对他而言,这些事都是陌生的,没法作出有经验的模样。
    “我……怎么帮?”他表情犹豫不决,因为他自己平时就不太管这些,好像也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楼珹心想这可有好多种方式,他不知道丁雪润能接受哪一种,但无论是哪一种,楼珹只要想到那副场景,就觉得一颗心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又满又涨。
    他声音哑着:“那我教教你?丁老师。”
    一张专为学习购置的沙发,异常窄小,几个沙发抱枕都丢在地上,楼珹身上出了好多汗,一把汗手轻轻抚摸了丁雪润的脸颊,情到深处时,他鬼迷心窍地压下头去吻他。原本很单纯的亲他,结果楼珹情不自禁,心里觉得丁雪润已经是他的人了,既然是他的了,那就不分你我了。
    他一个没忍住,舔了舔丁雪润的嘴唇。
    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楼珹都趴在丁雪润身上,他喘着气,说自己今天不想学习了。他大概今天一天都学不下去了,因为总是忍不住回味。
    丁雪润想去洗手,结果楼珹完全起不来,就想抱着他赖着他。旁边就是学校,他们小区墙那里也有武警守着,还屏蔽了信号。好半天,数学考试都结束了,传来了铃声。
    楼珹又重复了句,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宝宝,我们今天就不学习了好不好?”
    他这段时间压力大,一下子彻底释放了,是真的有点提不起学习的劲头了。
    丁雪润也稍微有点那种感觉,不想干别的,只想和楼珹抱着什么也不做,一颗心就很满足了。他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简直有问题,叹口气道:“所以我觉得这件事不好……”
    “你觉得不好?真是个老古板……我怎么就觉得很快乐呢?”
    高考结束了,网上就出来了试卷题目和众多不算标准的答案,丁雪润印了试卷,开直播做了今年的高考题。
    楼珹觉得他的手机摄像头不行,就给丁雪润换了个专门搞直播的摄像头,摄像头垂直面对书桌桌面,丁雪润做题的同时,楼珹也在旁边写。
    当然了,他大部分是不会的。选了半天选出个答案来,他偷偷一看,丁雪润已经做到了后面大题了。楼珹伸手翻过他的试卷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跟他答案不一样的,就擦了改掉,问他:“丁老师,为什么选这个?你跟我选的不一样啊。”
    丁雪润停下来看他,翻到了楼珹说的那道题:“你怎么选的?”
    “三长一短选最短嘛。”
    丁雪润心平气和:“平面向量之前给你讲过了,但这道属于难题,你认真听,我给你讲。”
    楼珹闲来无事,去看了一眼丁雪润的直播间回放,看完特别生气:“你粉丝说老子是初中生,初中生!”
    也有的怀疑他是高中生,只是成绩不太好罢了。然而一看楼珹的字,就一目明了,可以断定他是个小学生了。
    月考成绩考完第四天就下来了,楼珹这次听丁雪润的,参加了考试,分数在这个平均分都要逼近六百的学校里固然很丢脸,但楼珹觉得自己考得还挺好,总分三百多一点——丁雪润是他的两倍还多一百。
    楼珹有自知之明,不跟别人炫耀,只拍下来发给他爸妈看,说自己考了好高的分数。
    岳筠和楼宏业都溺爱他,楼珹平日在学校什么作风,其实他们都很清楚,一个从来不考试的学生,但是也不给他们惹事——这才是他们把楼珹送进好学校的原因,好学校那种惹是生非的败类学生少,楼珹想打架都找不到没脑子跑来惹他的人,久而久之,就从良了。
    猛地看见楼珹去考试了,还考了这么高的分数,两人都难以置信,说班主任教的好,岳筠喜出望外说要给窦老师送套房子感谢他。
    楼宏业没什么文化,是个大老粗,所以就指望着儿子有文化,没想到子承父业,一代不如一代。他也知道楼珹不是读书那块料,有人天生会读书,有人天生就不会。他也不强求,跟楼珹说:“找个有文化的老婆回家,改善基因。”
    没想到现在楼珹忽然考试了,一副要好好学习的模样,怎么不让他感动。
    “我儿现在也是学霸了,那再找个有文化的,岂不是双剑合璧?”
    楼珹他试探性地道:“还记得我给您说过的同桌吗?”
    “提前录取那个?”
    楼珹前段时间整天吹,说他同桌多厉害,楼宏业就记下了。
    “是啊,”楼珹道,“近朱者赤您知道吗,他就有文化,没人比他有文化。他天天给我补课,对我特别好。我跟他待久了,现在都能考三百多了,我要是再跟他多接触接触……”都不用改善基因了,老子就是文化人。
    楼宏业大喜:“珹珹,这是你恩人啊!我过两天来d市,请你同学吃饭。”在楼宏业看来,这么个能对楼珹产生好影响的同学,那一定是好同学。
    楼珹心里也高兴,说:“我得问问他。”
    结果楼宏业到七月底才来,他发消息给楼珹说自己在他们学校门口等他,让他出来吃饭:“顺便带你那个同学一起过来,保送那个。”
    “你爸妈想见我?”
    楼珹“嗯”了一声:“中午两个小时呢,吃顿饭也够了,他们都是特别好的人,润润你别怕。”
    “我不是怕,楼珹……你没跟你爸妈说吧?”
    “还没呢,酝酿一下,机会合适我就说。”
    丁雪润不安。因为大部分的家长,都很难接受孩子是个同性恋的事实。楼珹虽然傻乎乎的,但他爸妈不可能是傻子:“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接受不了?”
    楼珹道:“不会的。见过你了肯定喜欢你,我爸妈就喜欢学习好的。我爸没什么文化,他想我找个有文化的。”还没下课,楼珹也不敢大声说话,拉着他的手固执地道,“润润你最有文化了,你得做我媳妇。”
    第44章
    丁雪润叮嘱他, 饭桌上不要乱叫,也别做暧昧举措。
    “你想出柜可以, 但不能是现在。”
    楼珹“哦”了一声后道:“为什么不能是现在?”
    丁雪润:“你还有一年就高考了, 等考完再说吧。你不想自己转学、或者我转学吧?”
    楼珹急眼了:“那肯定不行!”
    楼珹父母都是看着不好接触,实则挺和蔼的人, 而且颜值颇高, 父母都看起来很年轻。
    他妈妈岳筠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大老板,在本市和外省都开发了楼盘, 所以动不动就给老师送房子。而且不是像楼珹说的那样,相反很有谈吐, 毕业于香港中文大学, 获得市场营销专业硕士学位。
    楼珹他爸爸也很沉稳,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他这么一个外人在的缘故,问他是哪里人:“家里人在d市吗?”
    丁雪润说没有:“我家人在桂林。”
    “高考不陪读吗?”
    丁雪润摇头。
    “我们珹珹也是,不让我们陪读, 来吃菜,多吃点。”他把转盘转到丁雪润面前去, 说这个好吃。
    楼珹反驳:“明明是你们没时间,反过来说我不让。”
    “我和你妈一人抽点时间,不就行了吗, 你非说不要。”他又转向丁雪润,“他说一定要你陪他一块读书,只有你陪他他才会学习。我这个儿子,我自己都头疼, 谢谢你宽宏大量。”
    “爸。”楼珹在桌子下打了他手臂一下,“你用错成语了。”
    “还有,润润每天都给我补课呢,补到很晚才睡觉,我成绩越来越好了,过两天期末考,我没准就能考四百分了。”
    楼宏业似乎一点没觉得楼珹的话有什么不对,单纯觉得楼珹的同桌肯定很会学习、很有方法,所以才能让他那顽固不化的儿子开始学习。
    岳筠道:“珹珹说大学要考到北京去,当然你们人大,分太高了,他进不了。”她感激道,“如果不是你给他补课,他到现在都还是零分。”
    楼珹低着头没有反驳,自己几斤几两重,他心里很有b数的。
    “所以我在人大附近,给你们准备了一套房,”岳筠本意自然是送给丁雪润,但不能这么明说,所以很婉转,“到时候你们上大学了,楼珹就时不时可以来你这里串门了。”
    丁雪润看了楼珹一眼,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楼珹就抢白:“房子要大点儿的,俩人住呢!”他在桌子底下偷偷地找到了丁雪润的手,捏了一下。
    但丁雪润并不理他,笑着说:“阿姨,我读大学平时肯定住校,周末可以去他那里串门,您看楼珹到时候读什么大学,就在那附近给他准备住处。”
    回绝意思很明显,岳筠听出来了,只有楼珹,只听见一个“住校”,他直接就站起来了:“我艹!你要住校?你不跟我住?”
    “你到了大学,还要我给你补课吗?”丁雪润踩了他一脚,直接把楼珹给踩醒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嘴太快了。
    楼珹恍惚地坐下,眼睛直直盯着丁雪润,执拗又清澈,丁雪润也回望了他一眼,眼神像是在说:“等会儿我们再说。”
    一般家长,看见自家儿子和其他男同学关系好,是不会想太多的,遑论丁雪润表现得很完美,礼貌又有家教,学习又好。但自从上次楼珹那么开了一次玩笑,岳筠就关注过他的这个同桌。
    她探究地看了丁雪润一眼,又扫向因为同桌一句话怏怏不乐的儿子。
    岳筠饭后还有工作,她的司机把两人送到了学校,楼珹他爸也在车上,忽然想到什么:“你们晚上补课到很晚,住一起?你们吃什么,得请个阿姨做饭吧。”
    “嗯,是得请个阿姨,请个手艺好的。”
    楼宏业:“请个会做东北菜的,你喜欢吃。”
    “不要,要桂菜。”
    楼宏业在后视镜里看了丁雪润这个桂林人一眼,他儿子什么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了,很少这么为别人着想,而且还是无微不至的那种——太奇怪了。
    进了学校,楼珹才敢说话:“你大学要住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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