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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美。”他沙哑地道。
    隆冬的深夜, 窗外北风呼啸,冰冷又急促的冬雨半夜沙沙地下了起来。
    屋内是一派温暖的春色,属于女人暖暖的甜香融成了一片儿。
    ……
    白天,赵兰香醒来的时候发现贺松柏早已经起床了。
    他苦大仇深地皱着眉。
    赵兰香闭上眼睛抱着充满了男人干爽味道的被子,又睡了过去。大冬天的,谁都爱睡懒觉,就连阿婆和大姐都不例外。
    贺松柏却把她叫了起床,他小心翼翼又做贼心虚地搬着她,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地把她送回了她的屋子。
    他说:“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
    虽然也没有突破最后一步,但是已经算是玷污了她的纯洁。贺松柏想起当初答应谈对象的时候那信誓旦旦立下的决定,这会儿只觉得它就像火辣辣的耳光。
    疼,脸忒疼。
    他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她的眼。
    他说:“等开春,我就上门提亲。我……”
    赵兰香含笑地应道:“好啊。”
    贺松柏又说:“既然醒了,就起来顺便把早饭吃了吧。”
    对象洗漱完后,他把刚出锅的阳春面端到了她面前,双手递上。他看着她嫣红粉润的小嘴儿一口口地抿着面条,秀气又斯文,最后把一整碗的面吃光了,贺松柏只觉得心里被填的满满的。
    他说:“我得趁着大学放假前把书还了,今天就去,顺便帮你把火车票也买了。”
    赵兰香想了想自己也没有什么事干了,便说:“我也想去,顺便给爸妈带点儿这边的特产。”
    贺松柏点头同意了,他把几本厚厚的书扎好收进背包里,让对象骑着他的车先走了。
    ……
    赵兰香来到了x大,她说:“我给你印的书也是从这里借的。”
    贺松柏放好了单车,掏出书道:“顾工介绍我来这边的,他的朋友是x大的付校长。这里有个图书馆找书方便,不过就是太欠人情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来。”
    赵兰香想着还书也不是什么耽搁的事,便应了下来,“你快去快回。”
    贺松柏点头。
    他把书亲手还给了付校长,付校长是个年逾古稀的老人,不太和蔼。
    他硬邦邦地问道:“你的高考成绩出来了。”
    “报了x大没有?”
    贺松柏老实地回答,“没有。”
    付校长对他的回答很不满,但也没说什么。
    贺松柏穿梭在空荡荡的校园里,平时来这里时看见这些来来往往的工农兵学生们,羡慕极了。
    但他已经也将是他们之中的一员,这一次他终于没有局外人的感受了。
    他取车之前经过一条大道,贺松柏想了想拐入了小径,这样起码能省下一半的路程。
    小径芳草萋萋,枯枝败叶铺就了一地,脚踩在上边儿会传出沙沙的声音。
    贺松柏意外地碰见了吴庸。
    他搀扶着一个女学生走,昨夜下了一场雨,泥泞的小径地面湿滑,他在见到贺松柏的那一瞬间眼里划过了惊讶,随即脚底打滑,人仰马翻地摔了。
    贺松柏赶紧上去,把两个人都馋扶了起来。
    他一把抓住吴庸瘦削的手,他粗粝的拇指用力地掐着划过了吴庸的肩膀,这才顺利阻止了吴庸四脚朝天的厄运。
    这种……触觉,贺松柏愣了一下,他收回了自个儿的手。
    吴庸拾起摔在地面的眼镜,还好恰好掉在了厚厚的树叶上,没有摔碎。
    贺松柏问那个女学生:“没摔着吧,这是怎么回事?”
    吴庸说:“她突然头晕,我搀扶了一把——”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流星般的砂锅拳冲着他的门面狠狠地捶了过来。
    “啊——打人了——”那个迷愣愣头晕的女学生尖叫了起来,赶紧去拉开贺松柏。
    “你这人怎么回事?”
    贺松柏终于放开了手,放下狠话:“你最好收敛点,别让我捉住尾巴。”
    吴庸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用手捂住碎了的镜片,“你在说什么?”
    ……
    赵兰香等了许久没等来人,把单车放在了门外,自个儿走进了校园。这年头单车都有到派出所上牌登记的,旁人轻易不敢偷。
    她走了没两步,便看见贺松柏迎面走了过来。
    他手里捧着热乎乎的玉米棒,两根都递给了赵兰香。
    “饿了吗,吃吧。”
    仿佛经过了昨夜的亲密,他的姿态放得低也更殷勤讨好了。以前估计会一人吃一根,现在他会把两根都递给她。
    赵兰香分了一根给他,他甜滋滋地三下五除二吃光了玉米。
    “走吧,咱们回去。”
    赵兰香坐在他的单车后面,搂住了他健壮又结实的腰身,他那宽阔的肩背温暖得让人有安全感。她问:“你刚才怎么磨蹭了那么久?”
    贺松柏许久才回:“去买了两根玉米。”
    赵兰香便没有再问了,他们在市里的百货商店扯了两块布,合计九尺八,又买了个暖壶。
    赵兰香说:“家里的那个早就不保暖了,换个暖壶,冬天就不用经常烧热水了,阿婆喝得方便。”
    贺松柏买了两只,又称了两斤的水果糖。
    饴糖、牛轧糖、芝麻糖这种手工可以做的糖果比较便宜,像水果味的糖是工业产品,价格贵不说还得工业券。在赵兰香看来味道还比不上手工糖,但这会儿人们就图个新鲜,过年吃水果糖倍儿有面子。
    像巧克力糖、太妃糖那种更不必说有价无市,在这边很少见有卖。
    赵兰香含了一颗橘子味的在嘴里,趁着走山路停下来歇息的时候,偷袭地亲了亲贺松柏。
    “你尝尝甜不甜?”
    “甜啊。”他的眉目含了浓稠得化不开的暖意。
    下午贺松柏把单车还给了市里的朋友,带着对象坐汽车。到了县里后去李忠家吃了顿饭,把自个儿凤凰车取了出来。
    这样折腾地赶车,临近黄昏他们两人才回到家。
    赵兰香累得洗了把脸回房睡觉了,贺松柏放好单车,却径直地往牛棚走。
    胡先知靠在暖炉旁呼呼地睡着了,顾怀瑾在炉边添着柴火,时不时地挖挖里面埋着的红薯瞅瞅熟了没有。
    他的头发灰白,比去年刚来河子屯的时候添了不少银丝。煤炭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隐约地照出了他眼角的皱纹,还有微微眯起淡笑的面庞,知足而苍老。
    贺松柏走了过去,低声跟他说:“我有件事要说,跟我来。”
    顾怀瑾瞪了这臭小子一眼,忿忿地道:“我正在烤地瓜呢,有啥神神秘秘的话,不能这里说?”
    红薯绝对是农村人吃到生厌的食物,但这一年来,赵兰香受了顾硕明的托,精心地照料着顾怀瑾的伙食,虽不能说让他顿顿吃肉,但她吃什么,顾怀瑾也跟着吃什么,还能隔三差五地吃点麦乳精补充营养。搁到现在,顾怀瑾还不反感红薯的味道,反而冬天常常烤几只来祛祛冻。
    贺松柏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顾怀瑾当即放弃了他心爱的烤红薯,跟了贺松柏走。
    在某处不起眼的小土坡上,贺松柏跟顾怀瑾说了一段长长的话,他一张一合的嘴仿佛给顾怀瑾下刀子,顾怀瑾听得脸色骤变。
    贺松柏淡淡地道:“怎么,不敢相信我?”
    顾怀瑾摇头,这一个瞬间,他的脑海里竟然是浮现起去年冬天山上烧灰的事。顾怀瑾素来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那会好歹是被人救了一条命,但他打心底地抵触不愿深想。胡先知多次提起吴庸的事,顾怀瑾有能力帮忙,但却拖拖拉拉敷衍了事。
    什么欠不欠人情都是托辞,贺松柏不是学生还不照样在x大的图书馆来去自如?
    “如果你说的都是对的,这个人是很可恶的。”他沉默了很久,才说。
    “圣贤书都读进狗肚子里了。”
    贺松柏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赶紧给你的老友写封举报信,这种人绝对不能留在学校。”
    顾怀瑾面色严峻地承诺了下来,怀着一肚子的火气很快写完了一封信。
    温暖的炉边,那个熟睡的身影早已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
    小剧场:
    平生君:我冒着生命的危险,给你们喝了一顿肉汤
    在边缘试探的平生君表示,发抖、担忧、害怕。
    爆炸柏:哦
    美貌香:哦
    再往前开开试试?
    第113章
    消失了的胡先知一直到晚上也没有回来。
    晚上,顾怀瑾吃饭的时候发现这时牛棚子里少了那个常常看着他吃饭的胡先知, 顾怀瑾这才惊觉他和贺松柏的谈话多半是被这小子听见, 而他现在肯定是跑去他师弟那里告密去了。
    他浑身一个激灵。
    顾怀瑾连忙去找贺松柏, 生气地说:“那兔崽子去找他师弟通气了!这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顾怀瑾发现了胡先知不在的事实, 贺松柏同样也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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