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老房子没有自来水,所以她们就一直用的天井里的那口井水。虽然没那么方便,不过也习惯了。
而且井水甜甜的,还挺好喝呢。
老房子楼下有一间卧室,楼上两间卧室,要说一家四口,也是够住的。
但是一楼地气重、潮湿阴冷,容易得风湿,所以爸爸让工人将前面的院子隔了一半出来,加修了两层砖混建筑。
楼下加修的是一间长长的客厅,客厅上面的二楼,一半做卧室、一半做露台,现在那个房间正是齐湘在住。
房间门大开着,钟策拎包进了房间,一打量,大概有10来个平方,收拾得干净整洁。
靠墙一张松木床,看起来分外眼熟。
床三面都有床栏,木架上垂着洁白的细纱蚊帐。床体刷着半透明的蕃茄红漆,上面铺着整张竹子展开压制的竹凉席。
他记得,小时候在齐家玩累犯困的时候,他和齐湘还一起在上面睡过好多次午觉呢。
其它的陈设很简单,床前的窗户下,放着一套学习桌椅,床尾那头立着个衣柜,挨着门口,还有一台古老的缝纫机、一台落地电风扇。
而刮白的墙上,横七竖八的贴着几张海报。他瞄了一眼:张国荣、小虎队、钟楚红、王祖贤,还有叫不出名字的老牌好莱坞女星……
这是齐湘的房间?
正想着,齐湘跟进来,说:“钟策哥哥,这段时间你就住这里,我去跟姐姐睡。”
然后她跑到衣柜边,拉开柜门,指着被清空的两大格空位,说:“你的衣服就放这里吧。”
钟策放下包,指指书桌那些抽屉,问:“有没有我不能动的地方?”
“啊,没有没有,都可以的,随便用。” 齐湘脸微微有点红,她也有点小秘密的,就是第二格抽屉里那本日记,幸好是带锁的,哦呵呵呵……
钟策打开提包,从里面拿出一大包用牛皮纸包好的东西,放到桌上,说:“这是我给你带来的复习资料,都是我觉得比较好、比较有用的资料和习题,我都做过注解的,下午仔细给你讲。”
然后,他拿出换洗的衣物,说:“我先去洗澡了,你现在把资料拆了先翻翻。”
“哦,好。” 齐湘应着,拿起书桌上的剪刀,把包装小心的剪开。
一大包资料都还保持得比较整洁,她随手拿起本复习资料翻了翻,再次感叹,钟家哥哥的字写得真好。
他在资料上勾重点、做注解,做总结,写思路,详尽的分析让齐湘简直自愧弗如,难怪两人的学习水平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想想自己总是忍不住在课本和复习资料的空白处,画仙女、画小姐,画花花鸟鸟的,就觉得自己的学习态度太不严肃、太吊儿郎当了。
等钟策冲完头和澡,回到楼上,齐湘还在认真的翻着那些资料,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钟策微微一笑,他已经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洗了,准备把它们晾在露台的衣杆上。
齐湘回过神来,从屋里出来,跑到露台上,说:“哎呀,钟策哥哥,你怎么自己把衣服洗啦。”
钟策一愣,笑:“自己不洗,难道你帮我洗啊?”
“啊,你是客嘛,我本来就打算帮你洗呀。” 齐湘倒是想着,要把客人招呼好。
钟策一脸老父亲的笑:“我可没把自己当客人。”顿了顿,又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道:“你以后去我家……玩,也别把自己当客人啊。”
看着女孩张口结舌,他的酒窝更深了:“再说,我还有内裤,也不适合你洗啊。”
他说的若无其事、一本正经,但是齐湘的脸却红了起来。
等她看到钟策的衣物离她晒的衣物、尤其是那白色的文胸很近时,她的脸更红了。
两人的内衣在7月暴烈的阳光下,还在轻轻的摇晃着,怎么看起来……
有些……
暧昧呢……
钟策的短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才洗了澡的身体有舒肤佳香皂的柠檬味,在阳光下,她身边,那种少年清爽的荷尔蒙爆棚感直击心神。
“啊,钟策哥哥你快休息吧,我也去午睡啦。”耳朵尖子都红起来的少女,一溜烟跑到齐宁的房间,把门掩上了。
齐宁在客厅里看电视,楼下凉快些,这么热的天气她不爱午睡的。
躺在齐宁的床上,风扇乌拉乌拉转着,吹着不太凉的风,她的粉红心事都要满得溢出来了,翻来覆去的,哪里睡得着。
想到钟策就在隔壁的房间,就睡在她的床上,她害羞的一把捂住脸,少女心飞得满屋子都是。
钟策前世从警校毕业,打入大毒枭的黑帮卧底,做情报员、发展线人。
前前后后近十年,九死一生,后来因公伤残提前退休。
他的青春年华,身处最危险最黑暗的罪恶深渊,见惯了人间的丑恶、黑暗、残酷、血腥、冰冷,也见惯了灯红酒绿、醉生梦死、行尸走肉、生不如死,一颗心早就修炼得坚硬如铁,波澜不惊。
重回到齐湘的16岁,他虽有着少年的身躯,却依然是一个沧桑的灵魂。
可是此刻,为什么,他突然又涌起了一种少年那为爱悸动的激荡心情呢?
那颗千疮百孔、饱受沧桑的心为什么变得一片柔软,开出了新生的嫩芽呢?
他抑制住激动的心情,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今生今世,他们——将会是——彼此的——救赎!
回到屋里,想到这就是齐湘的房间,想到齐湘就在隔壁,他哪里还睡得着。
他坐到书桌前,将自己带来的那些资料摞放好。
书桌上还摆放着齐湘的课本、资料和暑期作业,他拿起来翻看,想了解一下齐湘现在的学习水平是什么程度。
桌子靠床的那头,放着一个白色的小碟子,盛着一个透明的空菓珍玻璃杯,杯里插着十来枝含苞待放的栀子花,那沁人的清香在屋里悠悠流转。
窗台上,绿色的窗棂下,还摆着两盆茉莉花,洁白的小花骨朵在翠绿的枝桠间冒出来,星星点点的,十分动人。
他觉着,这两种花,就像现在的齐湘,清新又可爱,还带着一丝少女的羞怯。
他翻着书,眼睛却忍不住又去看书桌的玻璃下,压着的相片。
玻璃下除了少数跟家人和同学的合影,大部分都是齐湘单人的。
除了童年时,在部队里见过的那些黑白小照片,好多都是他们两家分开后拍的。
他兴致勃勃地看着齐湘从一个小不点,到小萝莉,再到可爱的少女,心里感叹,时光易逝,旧梦依稀。
等好不容易定下心,把齐湘的水平做了个大致了解,他才躺倒在床上。
这竹席子也是小时候睡过的,这么多年过去,已经被睡得光滑锃亮,凉凉润润的。
席子被擦得干干净净的,还有一股花露水的香气,肯定是齐湘在擦席子的时候,往水里倒了花露水。真是女孩子家家的可爱习惯。
他躺在上面,想到这是齐湘这么多年来睡过的,一颗老灵魂又开始不安分的浪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吐血哇,昨天码的几千字,今天打开,它居然———不见了!
明明保存了的,电脑废找不回来,含泪重码,只想嚎一句,win10有风险,码字要另存啊!
ps:祝追文的高考妹子考出一个好成绩,上一个理想的大学!
第13章 少年钟策(05)
齐安贤两点就要去上班,一般中午就在楼下客房随便歪一会。此时,他却没睡,而是坐在床沿上,摇着蒲扇,跟木沙发上打毛衣的齐妈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他啧啧感叹道,钟老大简直不得了,那么小的孩子,还没成年,却那么优秀,还懂得的还那么多,见解还那么独到。
摇摇头,他不由感叹,这个小镇,也就适合他们这种快退休的人养老,不适合孩子的成长发展。
邓秀这个人,一向没什么见解,老齐说啥她都觉得在理。
一听齐安贤这样说,顿时也开始发掘小镇这样那样的缺点。她说老大齐宁其实脑子很聪明,可是却不用在学习上,老是在一些小事情上耍些小聪明。
家里的条件在镇上还过得去,齐宁不但没有一点上进心,还老是跟其它同龄人比,沾沾自喜,在别人身上找优越感。
但是现在跟钟老大一比,自己的大闺女,那真是目光短浅,一心就想靠家里。此外,三天两头的往外跑,就想找个县城的男朋友,把希望放在嫁人上,真是没出息。
再说老二,本来脑子就没老大灵活,老实又木讷,从小就成绩瘟,对她也没抱什么希望。
哪晓得小学四年级,老二就开窍了,成绩突飞猛进,还成了学习委员。
作为教育主导方,她得到了齐安贤的肯定,着实让她心花怒放了几年。
可是到了初中,老二这成绩没保持住,在稳步而缓慢的下滑,维持在了20来名左右。
她就权当是初中课程多,数理化英又特别废脑子,还指望着文理分科后,老二能加把劲,迎头赶上。
没料到,老二这次居然成了吊车尾,让她又愤怒、又失望、又伤心。
她是脾气不好,可是这几年已经收敛多了,在生活方面又格外的照顾齐湘,她实在想不通,齐湘怎么会照着老大的瘟猪子路线撒腿狂奔呢。
镇中学的教育水平,一年也难得考上几个大学生,齐湘这样子,可能连会考都过不了,高考都参加不了。
那高中读完,齐湘又能干什么?
不要说现在安排工作越来越难,就算是齐宁,在供销社干,也不是很稳当了。
没听到刚才老齐说的那些话吗?而且这些,都还是从钟老大那里听来的。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她在里面做出纳,能不知道这日子越来越难过吗。
那些大城市的模式,从来都是被小地方模仿的,谁知道以后,县城会不会也跟风开大超市,而镇上会不会也开上许多小超市呢。
她停下手里的毛衣活,说道:“我这几天也在想,齐湘将来怎么办。我觉得,她虽然没老大聪明,但是性子要稳得多,只要肯努力、肯吃苦,其实她还是学得出来的。”
“说实话啊,她们镇中学,老师的教学水平,也确实是差劲。再加上她跟小楠同桌,也没个好的榜样,这样的环境,对她来说也不好。”
她望着齐安贤:“你不是有个亲戚在县城的北门中学当校长吗,要不,我们去跑跑关系,让老二转到县城去学,你觉得呢?”
齐安贤顿了一下,说道:“你知道,我最讨厌跑关系了,我不想低声下气去求人。”
当初转业,部队是把他分到地方市里的。可是回到市里,才发现地方上人际关系非常复杂。
市里相关人员推说没有名额了,踢皮球,把他发配到县里。
县税务局也对安排他的工作很不配合,推来拖去,就是不给他办理相关的工作接收关系。
后来有人提醒他,去跑跑关系送送礼啥的,被齐安贤一口拒绝了。
那段时间,一家四口一直住在县局的招待所。她们俩姐妹到了地方上很新奇,一天到晚开心得不得了,完全不知道大人为了工作操心得不行了。
齐安贤一气之下,去找县局领导,表示也不稀奇留在县城了,要求尽快把他分配回老家的镇上。
最后,一家四口回到镇上,齐安贤当了个副所长。后来因为工作能力出色,县里想把他调回去,被固执的齐安贤给一口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