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胜是个假和尚。
既然是假和尚,就不必太过为难自己,一行人北上的第二天,他就换下了僧衣,穿上一身常服,又找来假发帽子戴在头上,美其名曰出门在外,不该招惹过多的关注。
至于喝酒吃肉,那先人也早有开解之法,便是一句“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正因为是个假和尚,所以释胜也能看明白那些个七情六欲,经过这几日的观察,他发现自家教主对季宫主分明是意图不轨!
且不论邀人共骑、暗中安排上等客房这些小事,就说那眼神,时时刻刻地落在季宫主的脸上、身上,恨不得将人家揣在包袱里。
堂堂千殊教的教主,在江湖之中也是人人忌惮、叱咤风云的存在,怎麽到了季宫主面前,就变成殷切的小厮了呢?
又是斟茶,又是夹菜,明明是在赶路,却没有半分着急,不早起也不夜行,季宫主稍微露出一些倦态便停下休憩,简直成了郊游!
季宫主是个矜持的人,不过在释胜看来,哼!也是假矜持,每次出行时,站在马边上伸手求抱的动作可是熟练得很呐。
不过教主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只要不耽误正事,与启昀宫联姻也不是不可以。总而言之,不会吃亏就对了。
他这边只是觉得二人肆无忌惮的行事作风有些晃眼,展惊鸢那里却很着急。
展惊鸢自小与季温良一同长大,师兄的眼里从来都是自己,哪里装下过别人?可自从这个小九出现以后,她明显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而老天在冥冥之中都好像在和她作对。
这一日明明是个晴天,却突然乌云遮日,下起了暴雨,四人躲闪不及,到客栈时,都已经浑身湿透。
偏偏不巧,客房不够了。
“实在对不住,”伙计满脸歉意地道,“谁也没料到今个儿会下雨,就剩下一个通铺的位置和两间上房,我看您有位女眷,不如让女眷单住一间,剩下的挤一挤?”
“我睡通铺!”释胜先说话了。
展惊鸢有些不高兴。
她算了算,若是释胜睡通铺,她睡一间,那小九和师兄岂不是要住在一起?
不甘心地道:“店家,柴房不能睡人麽?”
“师妹!”季温良出声制止,“这麽大的雨,晚上一定会冷,睡在柴房怎麽行?”
“那我和师兄睡一起!”展惊鸢抱住他的胳膊道。
站在一旁给季温良擦脸的小九脸都黑了,目光比夜雨还冷。
展惊鸢不怕他,说:“我睡地上,师兄睡床上,江湖女子不拘小节,怎麽不行?”
说罢,挑衅地瞥了小九一眼。
季温良看着伙计不知所措的脸,有些尴尬,拨开展惊鸢的手,低声呵斥道:“不要胡闹了。”
又对伙计说:“她自己住一间,烦请在我那间添一套被褥。”
伙计哎了一声,领着几位进了房间。
被雨淋湿了衣裳,展惊鸢洗过澡,坐在桌边,越想越气。
啪地一声放下茶盏,跑到季温良的厢房门口。
举起胳膊要敲门,忽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地上这样凉,你怎麽能在地上?”
“这床也不窄,我们两个挤一挤,还是能睡下的。”
“你是在意师妹的话麽?她并没有恶意,只是心直口快,你不要介——”
门嘭地一声被打开,展惊鸢见两人站在地上,正拉扯着一床被褥。
“你们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