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稀里糊涂地觉得有点印象,好像话没说完就被什么事打断了?那时他突然叫她一起去参加朋友的求婚仪式,搞得她很紧张,都没听清。
“什么事啊?”
“付萱的事。”
姜迎眼皮一跳:“付萱的事,是指……”
孟璟书瞥她,淡淡地说:“就是她给我戴绿帽的事,监控弄到手了。”
姜迎心情复杂:“你不是挺无所谓的吗,怎么突然去查这个?”
他奇怪地说:“不是你介意吗?怕别人说我背叛在先,说我们关系不正当,”他不满地嘟囔,“在外面手都不让我牵。”
姜迎盯着他好一会儿,忽然“噗嗤”笑出声:“难怪都说,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
他一怔:“不是因为这个?那是为什么?”
“没什么,说回监控的事吧。”
孟璟书翻了个身,压着她,“你先说为什么。”
姜迎要被压扁了,使劲推他:“你先下去。”
他坚持道:“你先说。”
姜迎气急败坏:“谁要和炮友牵手逛街啊!”
孟璟书沉默地翻身下来,又用手去捏她脸,阴着脸道:“你倒是很会自作主张地界定我们的关系啊,在你心里我就没点好的。真心真意喜欢你,你就这样看待我。遇上事自己生气,一声不吭地跑了,还要分手,还又拉黑我……我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样的气。”
姜迎扑过去抱他脖子,对着他嘴唇下颌一顿乱亲,一边吧唧吧唧,还一边给他洗脑说:“不气不气,你不气。孟璟书脾气超好,孟璟书是不会跟姜迎发脾气的……”
孟璟书给她逗得想笑,还要装作没好气:“手机拿来!”
“好的,孟总。”
这次孟璟书亲手把自己从黑名单里拉出来,还仔细检查了一遍朋友圈权限,总算满意。他拿来自己的手机,给姜迎录入指纹。礼尚往来,姜迎也给他录了。
她笑说:“以前我理想中的恋爱,应该是两个人互相信任,有彼此的独立空间,并且完全尊重对方隐私的。我以为看对方手机这种事,是不会在我身上发生的。”
“我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的。”孟璟书思索了一下,便说,“只能说,绝对理想的状态是不存在的。我们选择了彼此,这是唯一的必然,跟之前所有的设想都无关。”
“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所保留。我这样,你讨厌吗?”他问她。
热忱固执,也豁达冷静。
在她眼里一直都发光的人,确实是唯一的必然吧。
她说:“我不会讨厌你的,孟璟书。我到死都不会讨厌你的。”
他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自己下床去找东西了。
姜迎看他拿着外套,在兜里掏什么,没一会儿又爬上床来。然后她觉得手指一凉,那枚被负气摘下丢在他家里的链节钻戒,又回到了她手中。
她刚想为自己的任性妄为感到汗颜,就听他一声叹息。
“……怎么了?”
“想结婚。”
“……”
“你高兴的时候什么好话都说得出来,不高兴的时候还不是怎么折腾怎么来?结了婚,至少你就跑不掉了,我也能安心一点。”
“不行!”姜迎很坚持,“你现在就是头脑发热,哪有这么快就结婚的。”
“快吗,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认识跟在一起又不一样,而且……”姜迎剜他,凉凉地说,“你以前都不喜欢我,只是我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罢了。”
孟璟书默然。
其实从前对于她的态度,他是很有些困惑的。
他把她揽紧,正儿八经地争辩:“可是你也没多喜欢我吧?你和你舍友打赌,说要把我搞到手,赌注是十个鸡腿,我可都听见了。”
“?!?!?!?!”
回想起来,还真有这码子事。那大概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傍晚……
话说孟璟书在国旗下当众读检讨,那不卑不亢,那风彩卓然,一战成名,送情书的人几乎踏破他们班门槛。
那时候姜迎似乎还真的没有太上心,某天下午放学后,和舍友在教室画板报,不知怎么的就说起这件事。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自己班女生努把力,把这个帅小伙收入囊中。那时她好像还跟朋友说,“你们怎么不上。”
她们说:“他好像有点凶,你是副班长,还是纪委,你不怕他,他要不从,你就记他迟到。”
“行,我上就我上,成了你们给我买十个烤鸡腿,一天一个,双手奉上。”
……
和舍友吹个牛都能让他知道?
她愣神:“可是,教室里没别人啊……”
“我护腕落班里了,想回去拿,哪知竟然听到有人说,我就值十个鸡腿。鸡腿就这么好,嗯?”
“……你没吃过吗?真的很好吃,下次带你回去吃啊。”
“别转移话题,”孟璟书少有这么得势的时候,当然不放过她:“说要和我报一个学校,还趁机抱我占我便宜,结果出了成绩也没见你来问我。暑假都玩疯了吧,一句话没跟我说过。”
说到这个事情姜迎又理直气壮起来:“明明是你不好!我问你想不想和我一个学校,你说什么来着?‘随便’!这么敷衍,不就是委婉拒绝的意思吗,我还找你干嘛啊!”她神气地说,“我当时就决定放弃你了!”
“‘随便’怎么就是拒绝了?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哪次你找我,我没去?”
“你只是怕我记你迟到!”
孟璟书被她呛得牙痒痒,掐着她的腰,拿胡渣去磨她脖子。这几天没刮,可不得了,姜迎瞬间要弹起来,又被他按住,整个人翻来滚去,哇哇乱笑。她溜开一点,他就抓她回来,长手长脚缠紧,两个人闹成一团。
他们是彼此的魔盒,打开了,里面涌出来的是回忆无数,是年少轻狂,是岁月如歌,也是历久弥坚。
姜迎不需要再猜疑和试探。
她已经知道了,他从来不是无动于衷。
闹得累了,他们也还抱着对方。
“结婚吧,姜迎。和你在一起好开心。”孟璟书冷不防又说。
姜迎几乎听出抗体了:“可是我们在一起,也有很多不开心的时候。”
“任何一件事情都不会只有让人开心的一面,你不能因为可能会不开心,就拒绝一切。”他买菜似的讨价还价,“我一定会对你好,但没办法承诺只让你开心。不过,你有额外的福利。”
“什么呀?”
“你对我好我也喜欢你,对我不好也喜欢你。而我会一直对你好。”
“你骗人。我像刚才那样闹,你也喜欢?”
“刚才吵架的时候,很难受。可是吵完,我又觉得更喜欢你了。”
再私密放荡的事情也做过,可是他一口一句喜欢、喜欢、喜欢……这么单一的词汇,却让她脸热到不行。
她问:“为什么。”
“因为……”他努力解释着自己的想法,“因为我们又多经历了一件事,可能就是因为难受,才更加深刻。开心也好,难过也好,这些事情会越来越把我们绑在一起的。”
他从前活得高傲散漫,不屑倾谈。
每个人由生到死都是独立的个体,各寻其道,根本没必要也不可能求得理解。
可姜迎是不一样的,他们是不可分割的,他的所有欲求都与她有关,向她表达、敞开自己渐渐成了本能。
他开始觉得生命有了重量,他不再是自己一个人。想到他们拥有这么多共同度过的岁月,她的记忆大部分有他的参与,他就感到无比熨帖,说不出的舒服。
她忽然亲了亲他眼睛,说:“你知道吗,我一点都不后悔,我们没有早在一起。因为你那时候根本没这么好,所以你不应该得到我。”
“那现在了。”
“你已经得到了呀。”
爱需要时机,也需要一点死心眼。没有从一开始就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有无论甜美或苦涩、无论欢愉或受伤,都还不愿放手,都还有机会努力走近对方的两个人。
是所有共享的时光,造就了彼此的独一无二。
他们有说不尽的话,长夜不熄,到后来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迷迷糊糊中,姜迎想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孟璟书,我们没有跟奶奶视频啊……”
“嗯,没事的。”他揉了揉她后颈,以示安抚。
“你怎么跟她说的?说我们吵架了?”
“怎么可能。我说我加班,不过生日了。”
“对不起啊……”她小声嚅嗫着,摸摸他的手,“你的生日,我却给了你很多的眼泪。”
他笑了笑,吻她额头,说:“也很珍贵,别人都给不了。”
“可是你上一次许的愿,没有实现。”
上次他说,希望她不要再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跟他发脾气,这个愿望实在是被她毁得干干净净。
姜迎甩锅:“你不应该说出来的,就是因为你说出来,才不灵的。”
他说:“这本来就是说出来逗你的,我当时还在心里许了另一个。”
“是什么呀?”
“不能说。”
“哼。”
“姜迎,再送我一样礼物吧。”
“想要什么?”
“你家新锁的钥匙。”
“你都会自己拿了,还问。”
“就是要你给。”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