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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为什么总是一个人?”金鲤真问。
    即使她没有明确说出“他”的名字,玛丽依然准确地理解了她的问题。
    “因为他是坏小孩。”玛丽看了金鲤真一眼,不放心地再次强调:“不要和他玩。”
    “哈里斯说我应该有一个朋友。”金鲤真搬出哈里斯。
    玛丽皱起眉,对哈里斯的话有着显而易见的不赞同:“我和艾米都是你的朋友。”
    看着金鲤真没有波澜的乌黑双眼,玛丽无奈地停下脚步,握着她的双肩蹲了下来,严肃地说道:“嘿,金,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但是你要知道,我不会害你,也许这话不太恰当,但你就像我的小妹妹一样,这个地方藏着太多见不得光的东西,但我会努力保护你的,你能相信我吗?”
    金鲤真点了点头,于是玛丽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
    “可怜的孩子。”
    她到底哪儿可怜了?
    金鲤真回到房间后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除了身体弱了一点,相貌平凡了一点,爹不疼没有娘还有人在暗中想要杀死她以外,她有什么值得可怜的?
    身体弱了,没关系,她会慢慢调理好的。
    相貌平凡,没关系,趁着年纪不大她还能偷偷微整一下。
    爹不疼娘不爱,没关系,反正衰老的人类也不好吃。
    有人想杀死她,没关系,织尔蒂纳不惧挑战!
    除、此、以、外,她有什么值得可怜的?
    她有钱——
    据说她是中国某个超级大豪门里的大小姐!
    她有势——
    据说她家黑白两道通吃!
    她长得美——咳,以后会长得美的。
    她还很有趣——
    住在这具身体里的是如此清新脱俗毫不做作的灵魂!
    她有什么值得可怜的?
    金鲤真必须用玛丽的浮夸语调高呼一声“come”,她相信,外面的人类男人会爱死她的!
    那么现在的首要问题就是,她要怎么从这间门禁森严的疗养院里出去。如果不能尽快离开这里,金鲤真就面临着两个结局,要么饿死,要么被毒死。
    金鲤真现在处境很尴尬,即使她有心扑到亲生父亲怀里学着电视剧里的小屁孩哭得眼泪鼻涕一脸,再嚎哭“答滴!有人想杀我!”那也得她的亲亲答滴主动联系她才行。
    而在原主留下的残缺记忆里,这位亲亲答滴连个影子都没有,如果不是银行在自动划款的话,那他们唯一的联系就在于疗养院高昂的费用,金鲤真至今没有被扫地出门,说明这位答滴好歹还记着有个女儿在遥远的加利福利亚躺吃等死。
    金鲤真不敢告诉疗养院里的其他人,不论是院长还是其他工作人员,甚至玛丽,既然她的身世都那么危言耸听了,还有人胆敢给她下毒,就说明对方同样来头不小,谁知道这疗养院里还有多少是他的人?
    金鲤真今天去嚷嚷了,好,饭菜和吃的药里没毒了,明天说不定她就会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床上。
    金鲤真不去纠结这个问题,她相信无所不能的织尔蒂纳一定能在最后关头想出办法。抛开念头后,她坐到书桌前,拿出镜子观察自己(未来的)美颜盛世。
    按照人类的标准来说,这张脸上的五官只能打个5分,但是金鲤真有信心在后期把它微调成7分,再加上她这般耀眼夺目清新独特的灵魂加持,不给个666分简直天理难容!
    金鲤真对着镜子越看越满意,简直要醉倒在自己(自以为的)盛世美颜里。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金鲤真还没同意开门,对方就直接推门而入了。金鲤真转头一看,嚯,这不是在疗养院里大名鼎鼎的“中国花”,e罩杯的风骚尤物胥珊吗?这放肆的人类女人和她那讨厌的弟弟一样肆无忌惮地在她的地盘里走来走去,唯一的不同就是一个走在她卧室里,一个走在她心脏里。
    奇耻大辱!
    真是嚣张可恶的人类!
    金鲤真刚要张口请她圆润滚粗,胥珊就已经把她狠狠按进了那波涛汹涌的胸膛里。
    “我……我好闷!”金鲤真拼命挣扎,而这个中国女人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两只纤细的手臂仿佛钢筋铁骨一样,牢牢地把她锁在脂肪的海洋里。
    她的盛世美颜!她的盛世美颜被无情的波浪给挤变形了!
    在金鲤真溺死之前,这个嚣张、可恶、杀千刀的人类女人才终于放开了她。
    “上个月你突然昏迷,可把我们吓坏了。”这个险些谋杀她的人类女人恬不知耻地说道:“要不是哈里斯说你的身体需要静养,我早就来看你了,金,现在看你好好的,我总算能够放心了。”
    如果坐在这里的还是原主,恐怕已经满心感动地双手捧上在疗养院里通用的消费卡了吧,但是现在?
    放你的屁吧,真想来看她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金鲤真皱眉抽回被她握着的手。
    “别生气了,我听说你今天中午又没有吃什么东西,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胥珊从衣服包里掏出一包饼干。
    呵呵,以为这么点饼干就能收买她呢?金鲤真在心里冷笑。
    “拿来。”金鲤真伸出手。
    胥珊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但是对上金鲤真的视线,她又立刻笑了起来,忙把零食放到金鲤真摊开的手掌上。
    金鲤真撕开包装,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胥珊对金鲤真不同寻常的粗鲁吃相有些诧异,又有些嫌弃。
    她期待地看着金鲤真开口,而金鲤真巍然不动,半晌后,胥珊不得不主动开口:“金,我知道我不该和你说这些,但是我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乔的学费让我很为难,除了你,我不知道该去求助谁……”
    “州政府?”金鲤真认真地说。
    胥珊噎了一下,金鲤真打乱了她的节奏,过了好一会她才重新开口:“你还小,不明白,像我和胥乔这样的外来移民,政府是不会管你死活的。”
    金鲤真往嘴里塞了一把饼干,含糊地说:“发推特了吗?艾特川/普了吗?”
    胥珊脸上的笑容快维持不住了:“金,我希望你能借我一千美金,等我发工资了我会还你。”
    金鲤真怀疑地看着她:“我已经借了太多钱给你了,而你从来没有还过。”
    “我很抱歉,但是,金……”
    胥珊还要说什么,走廊外面传来了玛丽的声音,胥珊和玛丽一直不对头,她勉强笑了笑,将一枚包着彩色糖纸的糖果塞到金鲤真手里:“我和乔都需要你的帮助,金。”
    胥珊站起身,匆匆地走了。
    而在她走后没一会,玛丽就走了进来,她板着脸拿走了金鲤真手里已经空掉的饼干袋,责备地说:“我看见桑妮从你的房间出来,金,你是不是又拿钱给她了?我已经告诉过你很多次了,她是个骗子——”
    “我没有给。”金鲤真说。
    玛丽闻言仍不大相信:“真的?”
    “真的。”金鲤真说。
    “你做得很对,别再被那个人骗了,她接近你根本没安好心。”玛丽欣慰地说。
    确认金鲤真没有被欺骗后,玛丽才放心地离开了。
    玛丽离开后,金鲤真剥开了藏在手心里的糖果,她闻了闻裹着一层白色粉末、像是糖粉的糖果,默默地想——
    的确没安好心呢。
    第3章
    傍晚,玛丽连哄带骗也没能让金鲤真吃下一半的晚饭。
    “金,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已经生气的玛丽威胁着金鲤真她要生气了。
    金鲤真努力眨了眨眼,想要学原主那样用眼泪来抗衡,奈何眼睛都眨累了她还是没能逼出一滴水花。
    “你的眼睛怎么了?”玛丽疑惑地看着她。
    “我吃不下了!”金鲤真避开她伸来的手,转身就扑到了床上。
    她发誓,绝不向这个妄图控制她的人类妥协!
    “你要是不好好吃饭,明天起,我不会再让你吃零食了。”玛丽严肃地说。
    半个小时后,胡乱吃完晚饭的金鲤真溜达出了房间。
    她随意找了一个无人注意的地方,把腮帮子里鼓鼓的食物吐进了垃圾桶里。嫌弃地呸了一口,金鲤真转过身就看见了走廊尽头满脸惊讶的胥乔。
    “看什么看?”金鲤真没好气地说。
    没想到金鲤真会主动和他说话,胥乔竟然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他下意识地朝金鲤真走来,走了一步后又停下,手无足措地举起手里的东西,一个玻璃瓶和一本彩色的细长纸条,近乎讨好地看着她:“金……你要和我一起折星星吗?”
    金鲤真无声地看了他片刻,抬脚朝他走去。
    杀掉他吧,她想。
    金鲤真的目光隐晦地扫过走廊尽头的监控摄像头,寻思着有没有什么方法能不为人知的杀掉这个人类幼崽。在人类社会里,杀人是要判重刑的,进监狱不可怕,可怕的是监狱里只有女人,金鲤真可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胥乔把金鲤真带到了不远处的紧急疏散通道里,通道里很干净,也很安静,胥乔就这么坐到了楼梯上,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金鲤真。
    金鲤真坐到了他旁边,胥乔羞涩地低下头咧嘴笑了,他把玻璃瓶扭开盖子,放在两人之间,然后撕了一半的彩色纸条递给金鲤真,轻声说:“我们一人一半好吗?”
    金鲤真接过纸条,胥乔像是受到鼓舞似地,对她青涩地笑了笑。
    金鲤真看了眼手里的纸条,没有动,当她抬起眼时,胥乔已经开始在认认真真地折星星了,他垂着眼,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扑啊扑,动人心弦。
    说起来,胥乔虽然比金鲤真大上两岁,但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十二岁的少年,比起少年,还是男孩这个词更适合现在的他。
    “金,你看——”他忽然抬起头来,宝贝似地把掌心一颗蓝色星星拿给金鲤真看:“你喜欢吗?”
    金鲤真撑着腮,不置可否地看着他,紧急疏散通道里倒是没有摄像头,但是她和胥乔一起进入通道的时候已经被拍下来了,不管怎么说,今天是没有机会了。
    更何况,金鲤真还有些犹豫。
    她的犹豫倒是和心里这股若有若无的悸动无关,就连心碎都不会真的心脏碎裂而亡,更别说这无关紧要的悸动了,金鲤真犹豫的最重要原因是——
    这真是一张漂亮的脸啊。
    哪儿都好,唯一的不好就是没长在她的脸上。
    织尔蒂纳对美的追求与生俱来,金鲤真也不例外,她实在舍不得让这张脸在地里腐烂或者在火中烟消云散。
    见金鲤真只是看着他不说话,胥乔的笑容渐渐黯淡了下去,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然后将纸星星小心地放进玻璃瓶,又开始折第二颗星星。
    “你家很缺钱吗?”金鲤真忽然问道。
    胥乔错愕地抬起头来,片刻后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和他的面孔格格不入的阴霾,他低下头,在金鲤真面前藏起了他的表情和眼神。
    “别再借钱给我姐姐了。”他的声音还是轻轻柔柔的,好像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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