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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时?”慕离风顿时来了兴致。
    “明日午时。”
    “你去回他,我定会准时到。”慕离风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弯弯,很是高兴的样子。
    蔓草甚少见自家公子这样,不由得多瞧了两下,心想陆将军怎么知道自家公子会喜欢,真是奇怪。
    不过她也没多问,安静地退下了。
    慕离风从当初放《元公说》的桌下抽出一本新的书,那是前不久陆景恒送来的,看字迹有些眼熟,应当是陆景恒自己写的。这书是一本游记,或者说见闻录,上面记载了陆景恒在西北的见闻。
    书中内容甚是有趣,慕离风伸手轻轻摩挲着墨迹。墨色很新,应当是近几个月回京后慢慢书写出来的,想也知道陆景恒为何突然著书,估计是上辈子自己对陆景恒说过好奇西北风光。
    对于陆景恒这样的深情,慕离风心头犹如温水流过,暖彻心扉,竟舍不得把那人推开了。
    这世上,其他人待他再好,也有不得不分心的事情和人。皇帝太子要顾忌国家大事、其他皇子要为自己的母妃和未来打算,虽然对他好,但其中难免有不及之处,甚至是别的打算。
    唯有陆景恒,心心念念的只有他一人而已。在他看来陆家有他大哥顶着,不需要他做什么,他仿佛是个孤家寡人毫无牵扯,可以掏心掏肺地对慕离风一个人好,甚至不用担心传宗接代之事。
    说起来,已经几日没见陆景恒。
    慕离风忍住了到嘴的叹息,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些想那混蛋。往日夜探皇宫那么勤快,怎么这两日不来了?
    “公子,太医院送来了药丸。”蔓草站在内殿和外殿之间的小门外高声道。
    “进来。”
    太医院时常会送调养身体的药丸来,不过对慕离风来说效果不显。太医院改了几次方子都没什么用,但慕离风不吃这药丸,平日里会更遭罪一些。
    所以虽然药丸并不能让他身体越来越好,慕离风也是日日不离的,总比不吃之后整日缠绵病榻要好。
    蔓草进来将小瓷瓶放在桌上,便退了下去。
    慕离风伸手拿过瓷瓶把玩了一番,并没有倒出药丸来取用。如今他体内已有冰蚕蛊,自然不需要再吃药丸。而且,他已然从手札上知晓自己并非体弱,而是逸王给他下了毒,才导致他一直孱弱多病。
    说是下毒也不尽然,应该说是利用物品的相克。因慕离风自己不喜欢皂角味,所以他的贴身衣物一向用的是封地进宫的特殊皂角清洗,这种皂角没有多余的味道。而此事,只有慕离风贴身的两宫女两太监知晓。
    逸王得知之后,特意寻来了前朝的制香名匠后人,让她献上了前朝一种失传的御用香料。这种香料里含有一样特殊的成分,与慕离风使用的皂角里某样成分相克,长期接触会让身体渐渐虚弱,甚至有碍子嗣。
    阖宫上下只有慕离风用这皂角,而两物相克一事只有一个医书孤本里记载过,自然是天衣无缝。难为逸王为了对付他背地里折腾了这么多事,若是这样的心思放在正途上,又何愁不能成为千古闻名的贤王?
    可惜他的目标是皇位。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慕离风既然已经提前知晓此事,自然会安排人引导皇帝的人马发现这件事。当皇帝知道自己特意赐给心爱的辈用的御用香料就是他久寻不到的毒物时,只怕更要暴跳如雷,幕后黑手自求多福吧。
    慕离风将小瓷瓶放进衣袖内的暗兜里,虽然没用了,但有时候拿来做做戏也是好的。
    第二日,慕离风提前些许时辰出门,来到宫门口时,守门的禁军诧异地向他行礼。
    “参见王爷。”雁禁卫统领和慕离风还算熟悉,今日正好晃悠到宫门处巡视,见到慕离风连忙行礼,“王爷近日身子大安了?”
    平日里这位瓷娃娃似的王爷可不怎么出门,更别提出宫了。不过今日一见发现对方气色不错,想来是身体好了许多。
    慕离风冲他笑了笑:“统领不必多礼,近日身子骨好多了,恰逢陆将军邀我去烟淮楼一聚,劳烦统领行个方便。”
    以他的身子骨,若是不说清楚去哪儿,雁禁卫定是不敢放人的。所以慕离风干脆自己说明白了,对方一听有陆景恒在,便放下了心。
    “王爷出行怎可能只带这点人?请允许属下派几个身手好的禁卫护送您。”统领还是不太放心,便提议道。
    “这怎么好?禁军都要当值,怎么能随意离开?”
    统领不甚在意地笑笑:“等到了烟淮楼,再让他们回来便是。”
    这位主可比什么都金贵,如果出了什么差池,他们都要遭殃。不过是叫几个这会儿轮休的禁卫去送一送而已,说起来不算渎职。
    “那便麻烦统领了。”
    慕离风没有拒绝,带着人一齐去了烟淮楼。街上的行人纷纷退让,郡王车架出行他们见过,但能有禁军随行可没见过几个,一看就不好惹。
    统领目送他远去后,才叫了个机灵的禁军去东宫给太子殿下通报一声,自己则去了太极宫给皇帝陛下汇报。淮王离宫不是小事,没人敢瞒着两尊大佛。
    “离风出宫玩耍了?”太子听了倒是笑了,“他难得离宫,想必是在宫中闷坏了。陆将军武功高强,有他在倒不必担忧。”
    嘴上是这么说,但他身体却特别耿直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外走去。
    淇奥一看就知道殿下这是要出宫去找淮王了,连忙招呼人去准备车架。殿下也太紧张了些,王爷只是出宫一趟,又不是去刀山火海,哪至于担心到非要亲自去看看。
    宫外,慕离风的马车缓缓停在了烟淮楼门口。
    慕离风扶着常武的手下来,抬头看了看那匾额,微微一笑:“这名字倒是起得美。”
    轻烟似笼江淮水,道尽了秦淮河上的旖旎风姿。就是,略有些像烟花柳巷的名。
    “离风。”陆景恒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来。
    这一下倒是把禁军们吓了一跳,立时拔刀。陆景恒随手丢出几个石子儿,把他们的手一打,刚出鞘一半的刀就又被推着落回了鞘内。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有本将军在,用不着你们。”陆景恒傲慢地说了一句,转头就殷勤地引着慕离风上楼,嘴里絮絮叨叨,“我已经订好包厢了,临窗临街的,这家菜上回和同僚来吃了一次,味道着实不错......”
    慕离风含笑听着,没有打断他。
    禁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感觉自己有点多余,只好回宫去了。
    菜上得很快,慕离风细细品味,时不时和陆景恒说两句话。陆景恒的吃相就没这么好看了,呼噜噜半盘子菜就没了,看得慕离风眼角直抽。
    “这家花饮也好喝。”陆景恒察觉到慕离风的目光,干咳一声放下筷子,连忙转移了话题,取了一旁的青瓷小盅给慕离风倒了一杯浅粉色的液体。
    所谓花饮,便是用花汁制作的饮品,不同于花酿,并非酒水一类。这花饮味道清淡甜美,很得文人墨客和闺阁小姐的喜爱。
    慕离风浅饮一口,便觉得唇齿留香。他看了看陆景恒,狐疑地问道:“你觉得它好喝?”
    以慕离风的口味,这花饮确实味道不错。但陆景恒一个喜欢烈酒的莽汉,哪里会喜欢这种“娘唧唧的玩意儿”?
    陆景恒挠了挠鼻子,颇无赖地说道:“你觉得好喝,我就觉得好喝。”
    慕离风反倒笑了:“那你可得多喝点。”
    “......”陆景恒有点想把自己犯贱的舌头给咬了。
    他确实不爱这种饮品,觉得喝着寡淡没劲。可心上人都发话了,他哪敢不从,只能乖乖地喝起来。
    就、就当是在喝蜜水算了!
    慕离风看他牛饮的架势,无奈地摇摇头,叹一声“暴殄天物”,最终还是没再折腾他:“行了,你吃菜吧。”
    “唉!”陆景恒高高兴兴地应了,末了还叫小厮去问店家要些白米饭,这菜还是配饭吃着更香甜。
    一顿午膳因为慕离风胃口小、陆景恒吃得快,倒是没有用多久。餐盘撤下去之后,慕离风捧着茶盏漱了漱口。
    陆景恒有样学样,就是漱口的动静略大,没什么仪态可言。
    “这样漱的干净。”陆景恒见慕离风有嫌弃他的趋向,立刻摸到他身边去装无辜,“不信你试试。”
    “怎么试?”慕离风挥手让人把东西撤下去,随口问道,完全没过脑子。
    陆景恒等的就是这句,平时慕离风从不上当,但是这会儿分心了就不好说了。他心里窃笑一下,然后一把将人抱住,忽地吻住那双颜色偏浅的唇。
    慕离风下意识瞪大眼睛,这才明白所谓的“试试”是什么意思。
    然而为时已晚,陆景恒这牲口好不容易尝到点肉味哪里肯轻易撒口。他舌尖灵活地一挑,就城慕离风不留神侵入了唇腔内。
    从未被人冒犯过的纯情公子哪里抵挡得了这样的攻势,瞬间失去了反抗之力,只能无措地攥着对方的衣领,任人采撷。
    伺候的人见状手忙脚乱地往外走,差点没端稳手里的盆盏。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他们刚开门要出去,就看见门外正要让人通报的太子殿下......
    太子见他们神色慌乱,顿时眉头一皱。一双眸子不复往日的温润平和,犀利地扫过众人,又朝屋内扫去。
    理所当然地,瞧见了正抱着他宝贝表弟占便宜的某只大尾巴狼。
    这还不算,陆景恒亲了一会儿怕慕离风缺氧窒息,又稍稍放松一些。慕离风换气时不自觉地带出一声轻吟,引得陆景恒又狼性大发再次堵住了他的唇。
    围观了全程的太子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陆景恒:求助!在还没把媳妇儿骗到手之前,先被大舅哥撞破了我轻薄媳妇儿,现在已知大舅哥陷入了狂暴模式,媳妇儿不知道会不会帮我,我该如何全身而退甚至趁此机会把媳妇儿哄到手?在线等!十万火急!
    太子:[气到发抖.jpg]
    慕离风:......
    第23章
    太子几欲怒喝一声“你们在做什么”, 但理智制止了他。如今只有他和随从瞧见了屋内的情形, 若是他这一声吼出来, 那事情就闹大了。
    周围人多眼杂,听到动静必然会过来查看,消息肯定瞒不住。
    因而太子只是沉着脸入内, 让人都进屋来,只留自己带来的几个心腹把守着门口,不让人靠近。
    有人进来了, 慕离风自然有所察觉。他推了推陆景恒, 陆景恒意犹未尽地放开他,只觉得那些下人没眼力见得很, 这时候还跑进来打扰什么?
    结果扭头一看,差点没吓得跌坐在地上。
    “太、太子殿下!”陆景恒暗暗叫苦, 怎么撞上大舅哥了!
    慕离风被挡住了视线,一开始没瞧见太子, 听到陆景恒的话就知道要糟。他瞪了这牲口一眼,抬脚狠狠碾了碾陆景恒的脚背。
    不过慕离风穿的是比较柔软的鞋子,陆景恒却穿着硬邦邦的马靴, 这么踩着自然没什么力道。若是平时, 陆景恒肯定要装模作样喊疼撒娇,但是当着太子的面,他不敢......
    “表兄。”慕离风抿了抿颜色渐深的唇,起身同太子打招呼。
    太子扫了一眼自家表弟满脸春色的模样,更是气得肝疼, 恨不得把那杀千刀的混账陆景恒碎尸万段。
    他表弟年纪小,又从来没接触过男女之事,一向养在深宫之中。哪里想到竟然会被这个混蛋东西钻了空子,直接带歪了离风。
    如今离风只怕根本不明白男女之情与南风之好的区别,若是日后长公主与驸马的血脉因此而断,他们皇家又有什么脸再去见九泉之下的两位?
    陆景恒老老实实地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虽然太子一直没让他起来,他也一动不动,并无任何不满。
    今天这事既然被撞破了,那他就必须想尽办法减少太子对他的恶感。否则后面的日子就难过了,而且离风与太子关系极好,保不齐他听多太子骂他就对他有偏见,不乐意和他在一起了。
    “哼。”太子看见他就来气,索性撇开脑袋不看,只拉着慕离风上下检查。
    幸而慕离风只是唇色殷红润泽,脸颊略有些发烫,并无其他症状。太子又细细打量,见他衣衫整洁,便知道陆景恒没敢趁机揩油,心里总算舒坦了三分。
    慕离风拉了拉太子的衣袖:“表兄,你别生气。”
    只是这短短六个字,却让陆景恒听得十分感动。他本以为慕离风会恼了他的轻薄,根本不指望慕离风为他说好话,虽然这不算替他开脱,但好歹是开口了。
    太子也听出了他言下之意,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你要替他劝我?”
    “表兄。”慕离风无奈地看着他,“我不是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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