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你看徐豹死的有点奇怪,不像是内斗。”另一个人也仔细瞧了瞧尸体,附在光头耳边说道,“会不会有人混进来了。”
那人正是光头在这小队中的心腹,听他这样一说,光头颌首道:“先毋论是不是有人混进来了,向主子禀告时就这么说。”
“王哥,你刚解决了主子的一桩心腹大患,主子将您提了提,再加上这功劳,再往上走走也未免不可。” 那心腹笑道,“时也命也啊!”
“谁能想到温述秋正正好好被我撞上?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啊!哈哈哈!” 光头大笑起来,随即又问道:“那人带回来扔哪里了?给主子禀报了吗?”
旁边的耳室里忽然传来声微小的破碎声。
“什么人?” 光头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那里,还没等他过去查看。身旁的心腹忽然说道:“大概是笨手笨脚的婢女吧,您刚才问的人已经单独关起来了,一回来就给主子禀报了,主子可是十分高兴。” 心腹恭敬地回答道。
“那就好。” 光头一打岔便忘了刚才那茬儿,一回身坐在柔软的床塌之上,“娘的,以前可从来不知道这里这么舒服,这回好不容易够资格了,还不得好好乐一乐。”
门外渐渐喧闹起来,耳室内的二人却将他们的话听得真真切切。
“好险。他们说的人,是温大哥吗?”顾平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却久久等不到回应,少年奇怪地转脸去看,却见身旁的男人瞪圆了眼,双手紧紧攥在一起,额上青筋毕露。
晏无意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之后,脑子顿时一片空白,甚至连碰掉了手边的茶杯都没有发现。直到少年出声,他才堪堪拉回了神智。见男人难得的沉下了脸色,满目怒气,少年开口道:“你去救人,我去埋他。” 他指了指被平放在地上的小个子。
“不行,” 男人想都没想便否决了,“你不会武功,我不可能让你独自去。”
“那如何办?温大哥已在这里,不知何时就会被押走。” 少年平静道,“你要想好,什么比较重要。”
“混说!陆沉将你全须全尾地交到我手里,我不可能放你去冒险。” 晏无意思考了一瞬又说,“你等在这里,我从耳室的门走,先将他暂时安置在试药的房间里。”
“千万莫要作声,我顶多一刻钟便回来。” 说罢,晏无意背起男人尸身便悄无声息地从耳室的偏门出去了,少年没想到他冷静的这样快,有些愣神地答应了一声。回过神来时,耳室里已经空无一人了。他犹豫了一下,又坐在原先的位置仔细听起外面的动静来。
晏无意飞奔在横梁之上,他面上沉稳安静,就算背了个人步伐也分毫不乱,只是时不时蹙起的眉头却泄露了男人内心的不平静。
他始终忘不了听见‘温述秋’这三个字的一瞬间,心中鼓动着的痛,仿佛浑身的血液骤然间涌进了胸膛,硬生生将它挤到了无限大。
下一个瞬间又倒流回全身,在这一紧一松之间,男人只觉得世界一片空白,他甚至想要直接破门冲出去,质问那些人对青年做了什么,将他带到了哪里,有没有受伤。
男人是急切的,他匆匆迈进了死气沉沉的房间,将小个子安稳地放在角落里,又拜了拜。他感到有一条长长的缰绳紧紧栓在心中,不断拉扯着他前行。在这种剧烈的焦躁感压迫之下,他的步伐越来越快,心中也越来越乱。究竟为何会这样牵挂一个人的安危,答案显然是不言而喻的。
那个字太过惊世骇俗,他不敢轻易宣之于口。同时那个字又实在普通,漫长的人生里总有人与它相关,无数或真心或假意的人将它在口中辗转咀嚼,赋予了它不一样的温柔含义。
晏无意从昏暗的长廊快步掠过,心中的火焰却愈演愈烈。一旦有了一个苗头,过去的种种便顺着这条线齐齐涌上来,如细细春风一点点将那零星火种吹涨成熊熊烈火了,将一池静水拂出缭乱涟漪。
我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对晏无意来说茫然又新奇,他隐隐觉得,答案便是宣泄一切的出口。他想成为对温述秋来说最特别的一个人,想带给他前所未有的一切,想陪伴他。这些都是曾经想过的,只是那时还未曾明白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在背后支撑。
他还未来得及细细将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理出个头绪,便已回到了耳室。
等待许久的少年扑了上来,紧紧攥着他的袖子:“他们决意处决温大哥,要他的血!”
这一声如当头棒喝,狠狠将男人打醒。
在这一刻,晏无意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锥心的急迫,他的面色阴沉的可怕,咬牙道:“走!”
心中的潟湖崩裂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却足以掀起滔天骇浪。
与这里的一触即发相对应的,便是闲散舒适的阿极耶。这座以‘永不熄灭的星’为名的小城,虽已到了最为炎热的夏季,城中大街上却还是人来人往。
入目所见,十里长街皆是车水马流,来往的行人打扮穿着皆是别具一格的好看。街边有不少销魂处,里面的姑娘热辣胆大,她们带着异域风情的眼睛像是带着招人的小钩子,轻轻一眨,便能勾来旅人的魂魄。
一个披着薄纱的姑娘忽然看到街边站着个斯文俊秀的男子,她眼睛一亮,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盼得那唇红齿白的小郎君能与自己春风一度,共赴巫山云雨。
只是今日她注定要失望了,那身着月白长衫的青年竟然一眼不错地看着脚下的路,并未向她这个方向投注半分注意,姑娘失望地咬了咬唇,便转而招揽别的恩客了。可是她心里又有些小小的不甘心,余光便一直随着那好看的人一直转。
温述秋丝毫未注意到身边的目光,他询问了一下原先住过的客栈位置之后便径直向那里走去了。推开客栈的木门,里面的喧闹声似潮水一般涌出,青年犹如未闻般径自走向柜台。
那里坐着个老帐房先生,手中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头都没抬道:“客人打尖儿还是住店?”
“我来拿之前寄放在这里的东西。” 一个淡然的声音在面前响起,像溪水一般清澈。
老账房这才抬起头,眯着眼瞧了瞧面前的青年,笑道:“等我给你拿。”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第一次有这样多的话想说,感觉自己写了篇一辩稿哈哈哈。
我的一个好朋友,在看了这篇文之后给予了非常多的积极的评价,但是后来又说这篇文给他一种在看言情的感觉。我大惊之下,第一反应便是生气,非常的愤怒,第二天睡醒了还持续的那种愤怒。吃了一顿饭之后打开电脑,干坐了两个小时也写不出来东西,只要一想写些什么,‘像言情’这三个字就像魔咒一样缠着我,让我根本没办法再像原先一样自信地写出能让自己满意的东西。
读者中如果有写耽美的作者,大概是能体会到我这种心境的。‘像言情’并不是说文笔不好,也不是说剧情不好,只是塑造的男主娘气,给人以女主的感觉。这实在是有点诛心的评价了,我本身是女生,从小到大也一直在用偏女性化的思维思考。写东厂的时候,我年龄甚小,下意识就将自己面对事情的反应强加给了何愿。你说他像女生,我不怨,因为某种程度上他确实和我很像。
但是平生不一样,每一章动笔之前我都会仔细思考人物的一言一行是否合适。我的大部分朋友都被我询问过‘这里怪不怪?’、‘他这样说可以吗?’之类的问题,正是因为我害怕我将两个男人写偏,才不得不小心小心再小心。然而愤怒过后却又是反思与深深的无力,平生说到底,还是没有离开我的思想。我仍然将我的世界观与人生观惯在了两位男主的身上,只不过是比东厂成熟了一些罢了。
我将感情写的细腻谨慎,是因为我不喜欢快餐式的粗糙爱情,我将温述秋描写的多愁善感,是因为他本身的家庭环境和社会背景造就而成。炽热浓烈的爱情是爱情,平淡诚挚的就不是了吗。我不太写感情线,是因为我知道它只是平凡人生中的调味料,谁又能把孜然和盐当饭吃呢。
大概大家会觉得我为一个小评价钻牛角尖很煞笔,可是平生这篇文已经是我这一年来,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好的评价坏的评价我都能接受,唯一不能承认的便是不公的评价。不知道说了这样多,能否洗掉你心里这个不值一提的小标签?
第65章 无冤无仇
“老夫还从未见过你这样粗心的客人,说走就走,行李忘了都不知道。” 老帐房先生一边费力地弯下腰从柜台最底下的抽屉里抽出两个小小的包袱,一边说道:“这两个都是你落下的,老夫一直等你回来取呢。”
青年接了过来,这两个包裹一个是他的一个是晏无意的。指尖触到其中一个方方正正的边角,他随即便知道了这是自己的,因为里面还塞着个厚实的本子。
“客人清点一下里面的财物吧,老夫可是什么都没动的。” 老帐房先生看面前的年轻人一动也不动,便好心提醒道:“若是丢了什么东西,可能还在抽屉里面,我拿的时候掉出来了。”
“不,我没有怀疑您的意思,” 青年回过神来,连忙说道,“麻烦开一间上房。”
“客人来的正好,还有最后一间上房。”老帐房先生嘴里念念有词地记录着,抬起头的间隙无意中瞟到了青年的脸,大惊道:“客人你这是生病了吗,脸怎么这么白?”
这位年轻的客人面色苍白,嘴唇倒是猩红的有些可怖。刚才站在阳光下还不怎么显现,如今站在背光的阴暗处平白生出些阴森感。这小伙子五官好看是好看,就是面色实在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