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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卧所有家俱都蒙着罩子,她一把掀去工作台上的罩单,电话电脑打印机传真机等等一应皆全。不过连电脑在内全是买的二手货,虽然她赚钱本事还行,但工作性质决定了必要时空身走人不回头,有可能扔掉的东西当然拣便宜的买。不能扔的,她要么随身带,要么放在银行保险箱中,而塞不进保险箱的“大件”像专业相机之类,是放在工作安稳的朋友处,人家还能帮她做日常维护。
    扑嗵坐在布罩都没掀的椅子上,她往桌子下摸出一瓶饮料,开盖,咕嘟两口,干活!
    先前她在酒桌上说报社Call她并非假话,不是一家,天晓得多少家,BP机震个没完没了。一并处理,不便回的也给传呼台留个话,各路关系不能开罪。
    这一忙时间略长了点,约摸三小时后她才跑出来。
    房间大变样了,地拖过灰抹过,窗户都擦过,深、浅两色窗帘一看就用洗衣机洗过甩干再挂上。沙发和电视机的罩布不见影,应该也洗了,晾去了阳台上。
    她推开空房间的门,这里只有一桌一椅一个空柜,加一张放有席梦思的床,同样拖过地板抹过灰擦净窗,单层的印花窗帘也洗净甩干挂好。
    李晓蔓还在厨房忙碌,乔若茜心中泛起淡淡的温馨,又汗津:她偶然会闷在家里码大稿,自然会配备厨具,搬家时基本扔掉,因为厨具不但廉价,还往往锈的不能看。冰厢应该没长蘑菇,冰厢洗衣机电视机热水器空调电话、床柜椅席梦思等是房东配置的,损坏要赔,而她一出外搞不清几时回,也就难得往冰厢里放食品,充其量饮料过期。
    李晓蔓听到动静,扬声道:“卫浴间清洁过了,可以用。”
    乔若茜再次汗津,好像洗衣机上扔了脏衣服,肯定发霉了!
    跑到窗边张望,果然衣服和罩布一块晾在阳台上,居然竟然能洗干净?
    她茫茫然有种回到少时的感觉,隐约听到兄姐惊呼、母亲责怪、父亲护短……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说明:炮灰发满了三万字,周四是换榜日。不管能不能上榜,后天更新。不能上榜炮灰也会坚持隔日更,能上榜按要求更新。
    。
    每周休假时间:1994年我国仍是每周只休周日,双休是从1995年开始的。1995年3月25日,□□第174号令,发布《□□关于修改〈□□关于职工工作时间的规定〉的决定》。自1995年5月1日起,实行5天工作制,职工每日工作8小时,每周工作40小时。
    。
    4和3:粤语中4和死同音,3和生同音。
    。
    ☆、第11章、一手交货一手交钱
    两天后的下午,大年初一,乔若茜在工作台前蓬头垢面狂敲电脑。
    她本是利落的半长发,扎个马尾清清爽爽,架不住她时不时抓一下脑袋,成功乱成了鸟窝。脸蛋沾上了茶叶,因为她用的是大号水杯,懒得将泡淡了的茶叶倒掉,直接往里加,并要到杯里吸都吸不出水才烧开水加泡,这不就茶叶沾到脸上了。烧水也不去厨房,电热杯就摆在工作台上,脚边几只空着的大矿泉水瓶显示饮用水的来源。
    她赶的不是大杂志要的稿,那个采访量还不够,不能胡编乱造。她写的是这时代蛮吃香的地摊杂志稿,要码五万字,专刊!一本杂志十万字,另外五万由编辑从报纸上用现成的凑。
    这两天美女作家遇害的新闻余温犹在,而关键字“鞋厂、女工、中毒、白血病”的报道又陆续见诸媒体。省电视台打冲锋,摄影组关系过硬,冲进医院采访鞋厂爆炸案幸存女工——那天娄保安立了一功,危急关头神勇地打开了一楼的门闸,女工们活下来一些。她们的惨状引起社会普遍关注,境外记者都跑来了。
    地摊杂志没那人力物力,蹭热度却不落后,专刊上阵,一半是女工惨状,一半是富姐的奢侈。至于被害的美女作家,那是谁?咱们只知道一个黑心鞋业公司的女副总,靠上老板的床上位。至于黑心老板本人,配角罢了,姓氏加个某,再塞上十个八个二奶,搞定。你问别的二奶的资料?统统配角,她们与鞋厂爆炸案不搭界,没必要遂一点名,咱们只扒这个也要对女工惨状负责的二奶。
    乔若茜毫无负担地大加发挥,给张富姐塞了十个八个小白脸——今天上老板的床,明天搂着小白脸逍遥,要多滋润有多滋润!话说也没歪曲事实,不过是在事实基础上“合理夸张”。再说稿件连她的常用笔名都不会署,怕个鸟。
    另一间房里李晓蔓在收拾东西,她刚搬过来。从住进那个出租屋,她还是首次挪地方,自己都没想到零碎东西居然挺多,直到今天上午才收拾停当,喊了搬家公司的车搬迁。时值大年初一,也就广南这种商城还会有搬家公司肯加班,当然要价超贵,她忍不住肉疼,所幸新雇主给报销。
    房东夫妻同情她失业,三个月押金退还两个月,等于没扣,只是将二月的房租从押金中扣除。
    李晓蔓仍肉疼,二月才住了一旬!不过这钱本不是她的,她属白赚。她决定把钱存起来,反正新雇主包食宿,足足给了她一千块做生活费。
    她的野心是存够一万块,做个万元户!虽然万元户在80年代才代表富裕,但90年代的打工妹能存万元也不简单,多得是人辛苦一年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
    忽地闹钟响,她扔下收拾的半不拉撒的房间出门买菜,心想不管茜姐吃不吃,自己得做,反正是两人餐,多出一份,可以明早自己吃剩的。
    小菜场在哪儿她不清楚,也不打算去,前天坐的士她瞄到附近有超市,虽然大超市的菜不及小菜场新鲜便宜,但买东西可以打单。跟着张姐的经历,让她学会一切凭单据说话,张姐是一个月结一次账,抠到分币,不知新雇主是什么性子,仔细些不会有错。
    下楼时她撞上一位高个帅哥,穿着挺眼熟——衣裤兜超多!新雇主就是穿着这样一身衣裤去张姐家的,说是采访服。
    她忙垂下目光快步而行,新雇主曾命她不许对杜记者多话,自己还是避着这位疑似记者的帅哥,可不敢令新雇主觉得自己不懂事。
    帅哥目不斜视昂首上楼,其实眼角余光已将李晓蔓尽收眼底。他大名陈越,住401房,把白血病女工情况电告乔若茜的娱记就是他。
    乔若茜会租现在的房也是他介绍的,原本刨猛料的记者各有各的秘密,不会做临居,但两人不跑一条线,倒也无碍。
    陈越筒子也属流浪记者,不在编制内嘛,他效力的是广南市发行量最大的娱乐周报,为某大报的分支。娱乐娱乐,那报纸就没编制,所有采编人员全是签约的,连老总都是从国家级报刊挖来的娱乐版主任编辑,其编制挂在原单位。陈娱记不在乎,他一样有单位,“因病”留职停薪跑来南方【注】,编制在老家某艺校,混不出名堂可回原单位当老师。
    李晓蔓青春靓丽,眉毛又刮成点点,他怀疑是混娱乐圈的新人,心想能在这栋楼租房,背后应该有包养了靓妞的老板,或许要不了多久就会找上自己,他可是大牌娱记。
    闷在房里码字的乔若茜不知小助理和大娱记已经有了历史性的照面,奋斗到十点多,最后一个字敲完。错别字不归她管,往电脑机箱卡口插上软盘【注】,拷贝。
    软盘读取要点时间,不管了,她蹦跶而起冲向厕所,上次方便好像是下午的事。
    李晓蔓正在客厅看电视,起身想打个招呼,新雇主已消失。
    她忙关了电视往厨房去,走了两步又停下:茜姐这种情况是吃饭,还是喝杯牛奶?张老师张姐晚上吃的都清淡,这个时间段要么不吃,要么喝杯牛奶。
    乔若茜不劳她费心琢磨,五分钟后从卫浴间裹着一条大浴巾出来,风风火火道:“快换衣服跟我出去,给你三分钟。”
    李晓蔓急奔进自己的房间,没空考虑该穿什么,拣最不费事的往身上套。
    结果她出到客厅又等了片刻,披着湿发的乔若茜才打着哈欠走出来。然后她注意到新雇主挂着两个熊猫眼,脸色青惨惨,不用化妆就能扮女鬼。然后想到前晚茜姐说晚上不安全留她住,客房没有铺盖,她睡了主卧的床,而茜姐通宵写稿,难道从前晚一直写到现在没合过眼?
    乔若茜不是铁人,困极了自会打个盹,不过睡眠严重不足是肯定的。没办法,时间太紧,某地摊杂志的书商前天下午和她在电话中侃了阵,大致估出新闻走向后,以高价诱惑她用最快的速度赶稿,截稿时间今晚零点,人家明天中午就要将杂志上摊,赶春节期间卖个火爆。
    话说没有互联网的时代,看电视看报刊是日常消闲,广南人又有买报买杂志的习惯,平日人们各有各的忙,休假期间八卦杂志顶好卖。
    下楼时,乔记者腿都有点飘,李晓蔓赶紧搀着她。
    乔若茜索性眼儿半闭扮盲人,一边吩咐:“出小区正门,右拐,街口邮局。”
    李晓蔓纳闷,期期艾艾道:“邮局……关了门吧?”
    乔若茜懒得解释,过年邮局是关门、呃,平时邮局也是正常上下班,不可能这么晚还开着门,但她并不是去寄东西。住处要保密,她不会让书商来自己住的地方取软盘,约好在邮局门前见。邮局边上有小吃摊,越是节假日越火爆,今天说不定通宵,可以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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