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岂是仙人出世?分明像妖魔重现,为害人间。
他强忍着疼痛,伸手想拿被丢到一旁的冰魄惊天剑,然而,身上的伤太重,不过三尺远的距离,竟万分艰难,无论如何都够不着。
心急如焚之时,男人突然身近,手掌一展,便有一股蛮力将他提起,悬空离地,挣扎不得。
妖异的紫眸异瞳,如视死物般的眼神,冷酷无情的话语,本性全露,正如他猜想的那样,他并非仙人,而是真正的魔尊。
两人力量悬殊,宿清云知道自己不是魔尊的对手,只得认命般地示弱,降低对方的警戒心,当被扔回地上时,他借力使力,翻滚两圈,趁机趴在了冰魄惊天剑上面,以趴跪的姿势进行掩饰。
魔尊既视他为蝼蚁,定不在意他的小动作,他以杀人为乐,或许还喜欢看猎物死前的最后挣扎。
当他问自己想如何死时,他故意气若游丝,诱他靠近自己,电光石火之际,出剑刺中了他的胸膛。
粘稠的血液沿着剑身,滑过剑身,流到剑柄,染红了宿清云的手,他大口大口地吸气,白玉般的脸上混着血渍和汗水,发丝零乱,尽显狼狈,但一双墨色的眼睛,却灿若星辰,炯炯有神。
他倔强地对上君烜墨不敢置信的眼神,不避不闪,坦坦荡荡。
“……他都舍不得以剑刺我……你居然敢……”君烜墨的神情如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鬼,俊美无俦的脸上充满了阴鸷。
宿清云不知君烜墨口中的“他”是何人,他刺伤他,不过是为了自保。
“你想杀我,我如何能坐以待毙?”宿清云道。
君烜墨眯眼审视眼前的少年,想从他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什么,然而,很可惜,宿清云神情坚毅,双手握紧冰魄惊天剑,毫不动摇。
从他的身上,看不出一点恐惧,仿佛魔神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与他对等的普通人。
“你以为……刺我一剑,便可保住性命?”君烜墨的手忽地握住剑身,用力一拔,宿清云不敌,剑被瞬间夺走了,他脸色一变。
难道……自己失算了?
君烜墨皱着眉头,把剑从自己的胸膛里抽出来,沾满鲜血的冰魄惊天剑金光灿烂,亮得惊人,不愧是神兵利器,自带威摄之力。
“本尊被此剑封印了万年,岂能……再受制于它……”君烜墨右手执着剑,紫眸里迸出恨意,胸膛上的伤口,仍在汩汩地流血,他却面不改色。
宿清云脸色苍白,神剑被夺,失了先机,而被刺了一剑的魔尊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伤害,大势已去,他今日或许真要交待在这里了。
既然迟早要死,又何必多此一举,让他来此山洞,被魔尊折磨致死?
君烜墨倏地出手,一把揪起他的领口,将他拖至自己面前,冰魄惊天剑横在他的颈项上,冷冷地道:“本尊现在的心情极为不悦,你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先割下你的头,再削去骨肉,抽出你的魂魄,以炼狱之火焚烧,你看如何?”
宿清云咬紧牙关,不敢动弹,男人低头靠近他,粗重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令他寒毛卓竖。
“死到临头,还不肯求饶?”君烜墨冷哼一声,稍一用力,剑刃微抖,割破了宿清云的脖子。
宿清云吃了痛,眉头大皱,豆大的汗珠滑落,视线有些模糊。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他哑声道。
“性子倒刚烈,可惜……”君烜墨正欲动手,突然身体一震,猛地把宿清云推开,丢下手中的剑,捂住胸膛上的伤口,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
宿清云倒在地上,诧异地抬头望他。
君烜墨似乎受了极大的痛苦,高大的身体抽搐般地震动,周身气流涌动,衣袍乍然鼓起,长发飞扬,那躺在地上的冰魄惊天剑似乎有感应般,提剑悬空,锋锐的剑尖朝下,竖直地立在他的头顶。
“……凌……”君烜墨张了张嘴,似乎喊出一个人名,宿清云还未听明,蓦地瞪直了眼睛,惊恐万状。
但见君烜墨的身体化成一缕青烟,消失无踪了,衣袍飘落在地,而悬浮在上空的长剑在下落的过程中,也失去了踪影。
久久,宿清云怔怔地望着那堆锦袍华服,不知作何反应。
魔尊……死了?
他那一剑,并不是没有用处?冰魄惊天剑确实可以克制住魔尊!
宿清云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躺在地上,内心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感。
半晌,他勉强坐起身,擦了擦额角的伤口,摸了摸脖子上的小剑伤。万幸,皆为皮肉伤,并不致命。
从悬崖上掉下深渊没有死,进入山洞遇上魔尊,亦没有被杀,果然命大福大。兴许是修仙的大哥保佑了他吧?
宿清云暗自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