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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话说完,愈发脸红的抑制不住,哈哈笑着跑了出去。祈霖回头一想,也只一瞬之间,红霞便染了他满脸!
    偏是耶律洪础正从外边走进来,道:“干嘛愣着,赶紧出去吃饭去。成天就为你这个小小操心,晚上睡觉说梦话都是这件事,再不好好吃饭,别把你也熬病了!”祈霖见他进来,愈发心里不自在。耶律洪础双眼瞅着他一笑,又道:“怎么脸突然这么红?”
    祈霖道:“你们兄弟俩,真是……没一个好人!”一边说,转身就往外屋走。耶律洪础其实在外间已经听到了张冲的话,被祈霖一骂,心里倒觉着有些得意,追着祈霖出来,双手从后边将他一抱,凑到了他耳后调笑道:“宝贝儿,昨儿晚……我的味道也不错吧?”祈霖愈发臊得无地自容,道:“你下流死了,快放开我!”
    耶律洪础挑眉一笑,将他强扭过来就要亲嘴,偏偏延虎冒冒失失走进来,愣了一愣忙又退出,两个小厮各自手上提着饭盒菜盒等在外边,看见延虎退出来,其中一个凑到门口睄了一眼,回过头来嘻嘻笑道:“咱们还是先把饭菜在偏房放一放吧,这一亲上,不知道多久才能完,可也奇怪,为什么大王跟林少爷,就成天的亲不够呢?”
    延虎一瞪眼睛,道:“恁多废话,让大王听见,看不割了你的舌头!”那小厮吓得一缩脑袋,嘻嘻一笑,做个鬼脸。
    ☆、第八十四章 (3212字)
    吃过中午饭,耶律洪础自往前堂做事。这里祈霖闲着无事,正教张冲将这几天研碎熬制的药沫药膏制作诸如感冒药、解毒丹之类药丸以备平时使用,耶律洪础忽然走回来。祈霖知道他这个时候回来一定是有事,忙站起身来道:“出了什么事?”
    耶律洪础等张冲退出,方将手上拿着的一份公文递到祈霖手上。祈霖从头一看,不由楞在那里,半天方道:“我爹爹……抓住了李芳,要用她……跟你换我?”耶律洪础冷哼一声,道:“肯定是这女人说她是我小妾,你爹爹才会想到用她来要挟!”祈霖道:“可是……你都送李芳走了多长时间了,怎么现在我爹爹才抓住她?”耶律洪础道:“你爹爹应该早就抓了李芳在手,只是一直没有等到那个密探的消息,所以才拖到今日。你爹爹做事果然悄密,我居然一点消息也没得!”
    祈霖道:“那你……准备怎么办?”耶律洪础道:“我绝不肯拿你跟任何人作交换,别说李芳,就是拿王妃我也不换!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毕竟李芳跟我一场,无论如何都不能任由她落入敌手!更何况……终究她是西夏王爷送我,我就算不再要她,也要好好将她送回西夏,否则的话,西夏王爷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必定恨我!……是了,你爹爹恐怕就是要利用这一点,倘若我不肯拿你交换,他就可以挑拨西夏跟我大辽结怨!”
    祈霖实在不明白战场上这些尔虞我诈的事情,轻轻一叹无话可说。耶律洪础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忽然脸色舒展,笑道:“以你爹爹的本事,如果我去强攻硬抢,必定要中他埋伏!不过他聪明,我可也不笨!我即刻派人携重金去见西夏王爷,请他出面跟你爹要人,倘若你爹不肯放人,到时候……他就要跟我大辽与西夏同时为敌了!”
    一边说,俯头凑近祈霖亲了一口,也就往前堂去了,祈霖却一下子心事重重!爹爹为了自己居然将一个女人绑架了来做交易,真的已是不择手段!这一次被耶律洪础轻轻巧巧拆解,但是后续动作肯定还有层出不穷。
    而耶律洪础,就算他为了自己不肯与爹爹正面交锋,可是像这样两下里暗斗不休,仍把他夹在中间揪心扯肺,两头为难!
    但此时也没什么法子,只好不去多想。心里记挂着小小,到了傍晚时分又让张冲过去一看,回来说道:“还真是……说好就好了,把那三王爷喜得眉飞色舞的,说是小小中午吃饭,已经能够尝出味道,叫少爷不用挂心!”
    祈霖点一点头,道:“那就好!他这本来就是个心病,只要解开心结,自然说好就好!”想起张冲早上说的那话,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张冲自己也没意思,找个借口走到院子里去了。
    当晚服侍着祈霖跟那大王睡下,张冲先去打水随便冲洗一下,回来要叫延虎洗澡,谁知就这么一阵的功夫,延虎居然又没有了踪影。忍不住一问其他侍卫,那侍卫道:“他又出去找人喝酒去了。这些天天天喝,有时候叫我们不去,他还跟我们火!”
    张冲无可奈何,只得回来自个先睡下,索性就让灯亮着,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想着心事。直到外边敲过了二更,才听见脚步拉沓,就在床上回脸看时,只见延虎正走进来。虽然酒气熏人,神情却还清醒,看见张冲躺在床上,居然愣了一愣。
    张冲默不吭声的起身下床,扶他到床上坐下,方道:“这都几天没洗澡了,今儿不能还不洗,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准备洗澡水!”
    便走了出去,在耳房备了浴桶,去井里打了两桶凉水,又怕太凉,又加了半桶热水进去,这才过来唤延虎去洗。
    延虎正坐在床上发着呆,听见声音抬起脸来,眼睛里居然被灯光映照得仿似浸满了水光!
    张冲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不由吓了一跳,忙走到他跟前,问道:“你怎么啦?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儿?”延虎吸吸鼻子,转开了眼光道:“我没事!”张冲轻声一叹,道:“我听……他们说,你这些天每天出去喝酒,喝酒太多对身体不好,以后还是少喝一点!”
    伸手想拖延虎起身,延虎忽然一阵冲动,用力向回一拖,张冲“啊”的一声,一下子倒在他怀里!顿时满脸涨红,道:“你干嘛,快放开我!”延虎道:“我不放!你这些天……都不理我,我好没意思,恨不得……死了算了!”张冲急道:“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我哪一天没跟你说话?突然发的什么疯,先放开我再说!”延虎搂着他紧紧的不丢,道:“我知道……你因为我要娶亲的事恨我,所以……表面上跟我说话,心里……其实不想理我!要不……我去跟大王说,那个丫头我不要了,只要……我们还能跟从前那样每天开开心心在一起,我什么都不管了!”
    张冲浑身僵硬!良久,他吸一吸鼻子,瞅着延虎展脸一笑,轻声道:“你先放开我,咱们好好说话行不行?”延虎道:“那你……还会不会不理我?”张冲道:“我真的没有不理你,更加……从来没有恨过你!而且……小小已经被三王爷接过去,我以后……还是会跟你一个屋子住,那不跟从前一个样?”
    延虎兀自不放心,双眼只是瞅着他。张冲向着他一笑,柔声又道:“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洗澡水,你赶紧过去洗洗睡了吧,已经很晚了,以后……不要再天天喝酒!”延虎“哦”的一声,松手将他丢开,两只眼睛巴巴的仍然望着张冲,道:“你真的……不生我的气?”张冲道:“真的没生气,快去洗吧!”
    延虎这才乖乖的站起身来,往旁边的房间洗澡去了。张冲替他扇了蚊子,把蚊帐掖在凉席之下,方回到自己床上,闭目想睡,却哪里能够睡得着?
    到得第二天吃过中午饭,张冲瞅着四下无人,悄悄问祈霖道:“少爷,你能不能去问问那个大王,什么时候……就把那个丫头给了延虎吧!”祈霖一惊,忙道:“真给了他,那你怎么办?”张冲苦笑道:“我能怎么办?我都跟少爷说过了,我们只是……兄弟而已。何况……比方说是少爷,那个大王对少爷……自然是天下少有,可是……毕竟他已经有了妻妾儿女,再多个少爷,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可延虎……连个兄弟都没有,合家就剩了他一个,我再霸住他连媳妇都不让他娶,不说别人眼里怎么看,只怕年纪再大一点,他自己都要后悔。更何况……宋辽世代为仇,保不定哪一天,少爷突然要走,我是一定要跟少爷走的,到时候剩下他一个,可怎么好?”
    祈霖想想他说的话,也不由得一阵茫然!前边会发生什么,实在是无从把握,真要哪一天突然分开,耶律洪础自有妻妾儿女相伴,可是延虎孤零零的一个人,的确是想想都让人心酸,便轻轻一叹,点头道:“你要真是这样想,我帮你问问就是!”眼见张冲已是双眼泛红,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忙扯开话题。
    当晚也没机会问,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睡醒,祈霖才想了起来,随口一提,耶律洪础道:“你不是让我拖着不办吗?”祈霖道:“那有什么办法?毕竟……他哥死的那么惨,他家里又没有其他人,再要连媳妇都不娶,不说留不留后的话,就他自个儿……到老的时候也孤单!”
    耶律洪础略一沉吟,道:“这也说的是。我知道你对你的那个奴才好,这样吧,先让延虎把媳妇娶了,等过得两年,我再给他一些银钱,让他自个儿出去置办一份家业出来,到时候多养一个管家在屋里,也不怎么显眼!”祈霖心中暗想以张冲的性情,只怕未必肯这么委屈自己,便翻了耶律洪础一眼,道:“照你这么说,你是有了妻妾儿女的,不然,也该先娶了媳妇,再把我养在屋里了,你想得倒美!”耶律洪础笑道:“怎么又扯到我们身上来?我跟他的情况不一样,真要早一点遇到你,我是不舍得让你受一点委屈的!”
    祈霖瞅着他英俊的脸,不知怎么的,从白天就有的那一抹茫然之意,又从心底里涌了出来。耶律洪础见他嘴唇轻动,却不说话,展脸一笑,双手搂紧了,复凑上亲嘴。
    忽然外边延虎的声音报道:“回大王,莫阿大人叫人进来说,皇上亲率大军,往南京巡查来了,目下离南京已不足两百里!”
    耶律洪础吃了一惊,道:“怎么也没见通报,来的这么突然?”祈霖更是惊异不定,道:“会不会……是为我来的?”耶律洪础脸色凝重,道:“你放心,不管是不是为了你,有我在此,就算是我皇兄,也不能将你怎么样!”
    将祈霖从怀里移出来,忙下床穿衣。
    ☆、第八十五章 (2445字)
    耶律洪础匆匆忙忙率领南京城文武官员出城迎接皇帝,祈霖呆在院子里,一整天心神不定。直到傍晚时分,仍不见耶律洪础回来,张冲摆开了饭菜,他也没有心思吃。
    张冲早看出他有心事,忍不住问道:“少爷是不是……担心皇帝来,知道了你的身份?”祈霖道:“他只怕是已经知道了!”张冲先是吃了一惊,回头一想,悄声又道:“少爷也不用担心,我听延虎说,大辽的皇帝对我们这位大王言听计从,大王现今这么爱你,就算……皇帝知道你的身份,只怕也不能拿你怎么样!”祈霖轻轻一叹,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转口道:“延虎的事,我问过他了,不过……恐怕要等到他皇兄走了以后再说!”
    张冲“哦”的一声,勉强一笑,将吃剩的饭菜收拾了出去。
    祈霖在灯下坐了一会儿,一直不见耶律洪础回来。张冲悄悄叫延虎出去一打听,回来说皇帝已经进城,这会儿正在行宫设酒宴与南京城文武官员相聚。
    祈霖枯坐无聊,也就洗洗睡下。张冲伺候他上了床,自己也打水随便冲洗一下,回来正扇着蚊子,延虎走了进来,坐在床沿上瞅着他不说话。张冲被他瞅得不自在,把自己床上的蚊帐放下,回身叫延虎起来,又去帮他扇蚊子,嘴里说道:“我昨儿已经请林少爷问过你们大王,本来……这两天就可以把那个丫头给你,不过你们皇帝一来,只怕要往后拖一拖了!”
    延虎瞅着他,嘴唇动了一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张冲不去理会他,将他的蚊帐掖在凉席下,便钻到自己的床上。延虎呆呆的站了一阵,忽然也掀开张冲的蚊帐,挤到他身边躺下。张冲吓了一跳,忙道:“你干什么,澡都还没洗,跑到我的床上来干什么?”
    延虎不管不顾,伸手将他抱住,道:“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我心里想的……其实跟你一模一样!我要是……能有个一官半职,早就……对你比大王对林少爷还要好!可是,我也只是个奴才,什么都不能给你,有时候……我躺在床上偶尔想想你,都觉得……很对不住你。可是这些天……看见你这么不开心,我心里也堵得受不了,我想来想去想了好久,要不……我就不娶了,如果因为我娶亲,不能跟你好了,那我宁愿不娶!”
    张冲浑身僵硬,好久,才转过脸来看着延虎,伸手抚了一抚他的脸颊,柔声细语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傻的想法,不管你是奴才还是什么,谁在乎这个了?你没有一官半职,我又何尝有林少爷那样荣耀的出身?我原是……被很多人糟蹋过了破败的身体,能跟你做兄弟,我都应该……心满意足了!”延虎痴痴地望着他脸,道:“可是……我知道你并不想只跟我做兄弟,我其实……也不想,我……”说到此处,声音哽住了,不知如何继续往下说。
    张冲瞅着他憨厚的脸庞,一阵热血涌了上来,就想凑嘴往他嘴上亲吻,终于硬生生的忍住,转过了眼光,轻轻道:“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我当然……想你一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好,可是以后的事情谁能知道?连林少爷跟你们大王……这次你们皇帝来南京,说不定就是冲着林少爷来的,连他们到了现在都不敢谈以后,何况是我们!所以你还是娶吧,对你死去的大哥有个交代,以后再生个孩儿,我也有了一个侄儿!”
    延虎急道:“可是……”张冲伸手掩住他嘴,道:“咱们在这儿争也无用,要不……等你们皇帝走了以后再说吧,这会儿……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延虎明知他说的是实情,别说他们都是男儿,就算一男一女,以他们两个人的身份,也无从把握自己的命运。更别说宋辽之间,天生就是冤家对头!他呆呆的瞅着张冲,心里一阵子空空荡荡,只恨自己为什么只是一个奴才,明明心里想的事,却不敢多想;明明自己爱的人,却无力保护!
    正黯然心碎,忽然外边一个侍卫的声音道:“大王回来了!”张冲吓了一跳,忙用手推着延虎道:“赶紧出去伺候去!”延虎“哦”了一声,用手将脸抹了一下,慌慌忙忙下了床,出去迎接伺候。
    耶律洪础明显喝了酒,不过看起来喝的也不甚多,问过祈霖已经睡下,直接去澡房洗了一洗,随后回来进到里间,看见屋子里点着一盏灯,祈霖也没怎么睡着,听见声音正睁开眼睛,耸了耸鼻子道:“又喝酒了!”耶律洪础道:“皇帝赐酒,怎么可能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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