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己是不是也该彻底的自私一次。
就这样痛快的死掉,什么都不要再想。
什么家族,什么父母,什么兄弟,通通都不再是负担了。
奇犽已经长大了,长大到虽然还是畏惧自己的目光,却敢跟自己对视的地步。
伊路米眨了眨被黏糊糊的血糊住的眼皮,没剩几次眨眼的机会了,需要珍惜。
远处传来爆裂电球的噼啪声,那不断的爆炸,四溅得残土。无一不证明远处打的火热。
在战场上重伤到动弹不得,着实不是个好消息,尤其在那群怪物有着不输于人类的智商的时候。
自己活不了,伊路米很清楚这件事。揍敌客家的刑讯带来的最大的好处就是,在这种痛苦和极端的环境下,伊路米的大脑依旧可以冷静的思考。
……
所以,嗯,还是死了吧。
“阿奇。”伊路米张嘴说道,他盯着天空,好像已经有黑鸟开始盘旋。
“我死了哦。”他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这感觉就像是随便告诉对方自己吃了中午饭一样。
他决定自私一次,不再抵抗,死掉。
伊路米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蹲在自己身边的西索,他竟然没直奔怪物,有些稀奇。
“帮个忙。”伊路米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说道。
西索笑眯眯的回答,“十亿戒尼我就帮你哦~”
“你做梦。”
“咔”
两声同时发出,伊路米说出最后一句话的同时,颈骨也在瞬间折断,毫无痛苦的失去了呼吸。
“还真是小伊的风格呢~”西索的语调带着调皮的拐弯,脸上却没有一点笑。
小丑没有笑,那他就在哭。
“钱包保住了呢~再也不会被敲诈咯~”西索手里拎着一条红色的斗篷,那斗篷随风烈烈作响,他的语气轻松而雀跃。
他看着不远处从海上登陆的那些数也数不清的怪物,这是个军队,一个来自黑暗大陆的军队。
西索金色的眼睛闪烁着无尽的狂热,死亡永远不是他们惧怕的东西,反而……恰恰是个开始。
西索松手,那红色的斗篷在半空中翻转着直接落在了伊路米的尸体上,仿佛被什么东西沾了过去一般。红色的斗篷迅速褪去艳红,和地面上的鲜血和土壤融为一体。
当西索离开时,黄褐色的地面上只剩下一大滩不知主人的血。
……
离开汤屋的姑获鸟来到一片石滩,她也在那里停下了脚步,伞剑出鞘,油纸伞落在石滩上滚动了几圈。
孩子留在汤屋,姑获鸟也终于可以不再束手束脚的留神保护那脆弱又可爱的幼崽。
那片纸人逼近了,手中利刃在清晨薄光下凛冽非常,利刃划过石头,发出“锵”得鸣叫。
她的双目紧盯着那片来者不善的纸龙,鸟喙面具下美貌的容颜露出微笑。那眼神中不再存在着对待幼崽的柔善而是一片肃杀般的冷冽。
即便是附着着灵力又如何?即便是龙又如何,只是一片又一片毫无力量的纸罢了,奈何妾身如何。
姑获鸟动了,一瞬间化作天空中的残影,直接刺向了纸龙。那身影在半空中翻转又变化万千,不过眨眼一瞬,剑便已经划、切、劈出了三刀。
剑收,顿时乱风肆虐。
那纸龙瞬间失去了形状,直接炸裂开来。纸人碎得不能再碎,被狂风卷上天空再落下,细小的像是飘雪。
翅膀化作手臂,姑获鸟抬臂轻轻一招,之前地上的剑鞘纸伞就利落的飞到了她的手中。
只听一声“锵”,利刃归鞘。随后柔软的油纸伞在这片天地间撑开,把雪花样的纸片挡在外面。
“我必须要守护孩子才行。”姑获鸟这样说道,“贪婪之辈,该死。”
那明亮的双目透过面具看到了聚集起来的那群阴阳师,他们衣冠楚楚,但要比猴子还要贪婪。
紧握着瓶子里的糖果,连命都可以不要。
“姑获鸟,你偷走的孩子呢?”阴阳师质问道,大义凛然。
姑获鸟没有辩解什么偷与不偷,更没说话,同这些阴险的人类讲话毫无意义。
目光所及,姑获鸟的身形一动,只听一声“飒”,那悄悄拔刀的武士便“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我的伞可是要比你们的剑要锋利的多。”伞剑未出鞘,便已经倒下一人。姑获鸟的下马威着实有效,那群阴阳师中有人已经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跟同伴撞到了一起。
姑获鸟知道,在场之人只要有一人活着离开,孩子的下落都不再是个秘密。猜也能猜到孩子就在汤屋之中,只是他们暂时畏惧于汤婆婆之名不敢妄动……所以,他们今天都要留在这。
妖气瞬间弥漫开来,那鸟喙面具还有手中伞剑瞬间噼啪碎裂,黑灰色长发瞬间倾泻而下。破碎的零件变成妖气化作羽毛直奔天际,随后是身上的衣物,姑获鸟被羽毛团团包裹,一瞬间可怖非常。
那些羽毛又在一瞬间消失,好像直接融入了姑获鸟的身体。戴着斗笠的美貌女人面沉如水,两肩多了类似武士肩甲的袖形护盾,一身青白渐变的短款和服完全不拘束战斗,丰满的羽翼之下是夺命的利刃。
“大约就是这样了……”姑获鸟低喃,那目光略过所有人的嘴脸。
妖气蓬勃而出,利刃缓缓滑离剑鞘,“妾身……也有想要保护的东西啊!”姑获鸟的口中喊出这样一句话,残影化作无数利刃,在人群中旋转。
剑锋所划之处,鲜血迸溅。灵力宛如一层薄纸般被撕裂,成为不了任何阻碍。
“也就如此弱小罢了。”剑尖滚落最后一滴血珠,人间也从未如此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