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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潇毫不在意地笑了一声,侧头看了一眼因为缀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鸣一他们,意味不明地说:“没事,我打地鼠的技术可好了。”
    不过,他们为什么只是跟着?不符合那些鬼东西一贯的作风啊。
    288:地鼠?这是什么梗我没听懂……啊,反正宿主肯定又在装逼就是了。
    叶潇像不知道被跟踪了一样,淡定地走走走,等到了点就停下休整。她刚坐下就迅速地啃完了一个粗糙的干馍馍,顺带给叶无忧喂了几口水,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挺正常的。不烧了。”她放下心来,确定了叶无忧已经挂不了了,就再次心满意足地啃了一个没什么味道的粗面饼子。然后坐在那里一直看着鸣一等人,等到他们都吃完了干粮,她才拍了拍腿上的灰,把叶无忧撸到了背上,再次朝着目的地走。
    步行的速度是要慢上不少,但也没办法,马匹不够,一溜的人身上都不怎么利索,也不好骑马。
    叶潇也背过当时还手无缚鸡之力的堂无心,当时是真的健步如飞,她刚掌握轻功不久,正是兴奋期,天天飞来飞去还高兴得很,一点也不累。
    现在嘛,大家也没几个飞得起来,就老老实实地快点走路了。
    一路上没什么好说的,当然,和288一起在脑袋里面看看小说,扯扯淡也是不错的。
    这么走着走着,一整天就这么平淡无奇地过去了。
    到了晚上,叶潇想了想,还是不准备走夜路。反正她不怕鬼域的人会来偷袭,索性直接破罐子破摔,就扒拉扒拉干树枝,点了一个小火堆。她再和鸣一他们合计合计,确定了什么时候爬起来守夜,就把旧衣服翻出来随地应付了几下。
    休息了两三个时辰,叶潇一行人趁着天色微亮,再次紧赶慢赶地上路。
    叶潇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掐着时间过日子了,这种情况在她还在现代的时候倒是挺平常的。出任务的时候每次都是紧着时间,情况好点就掐着时间睡觉,情况不怎么好就不睡觉,亢奋几天几夜,往往要布置很大的一个网,绕一个大圈子,才能逮着那些滑不溜秋的泥鳅。
    当然,也有些特殊情况可以一来就开门见山。
    叶潇想着想着,忽然叹了一口气。
    “能回去就好了,”她默默想道,“银行卡里还有八个零没用完,好可惜。”
    就在叶潇胡思乱想自己家的钱和手感超好的那些珍藏的枪支的时候,昏了一整天的叶无忧动了动手指,眼睫微微颤动,有一点要苏醒的迹象。
    叶无忧只觉自己头昏脑涨,所有在脑子里的东西都错了位,一时之间,竟然想起了儿时的事来。
    童年的记忆对于叶无忧来说,已经模糊不清了。
    她活了两辈子,也没活出个什么名堂来,上辈子差一点就能把自以为是的‘仇人’给拖去地府,临到死了才发现,自己才是被套进去的。
    她才是被抓住的老鼠。
    后来,直到重生了好几年,叶无忧才知晓杀了她的人到底是谁,而那男人利用叶琉璃,让她被仇恨蒙蔽得失去了所有,最后亲手杀了她……竟然是为了报复她的亲生父亲。
    真相太过于神奇,以至于把前后因果都串起来后,叶无忧第一反应是笑出了声。
    实在太好笑了。
    自己原来连个真正的仇人都没有啊。
    但叶琉璃也不是无辜的,至少她间接地害死了那个唯一真心疼爱过她的人,她记忆中的‘父亲’。
    叶无忧模模糊糊地想着想着,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
    那天叶艳心临时有事外出,叶无忧亲眼看着和她关系还不错的‘妹妹’叶琉璃哭哭啼啼地跑进来,对云连行哭诉,说是父上发了大病,请他过去看一看。
    那个一辈子都温润,从没有对谁发过脾气,甚至有些软弱的男人去了,再也没回来。
    然后,十分‘顺理成章’的,叶艳心恰好撞见云连行和侍女‘通奸’。女人气得不顾叶无忧的哀求,生生打死了她最宠爱的男宠,之后也再也没管过她的亲生骨肉,连带着对云连行的恨,一并发泄在叶无忧身上。
    叶无忧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真有这样狠心的母亲。
    而堂堂一代侠士‘雨中客’云梓的胞弟,谁会想到会是一个女人的男宠呢。死得这样窝囊,连尸体也凉了后便被扔到了乱葬岗,叶无忧被人关在屋子里,看都没能再看上她那窝囊了半辈子的父亲一眼。
    随后,一夜之间失去了一切的叶无忧认定了叶琉璃,展开了十多年的报复。
    一直到重生,叶无忧也依旧怨恨叶琉璃。恨意一直延续很久,直到她阴差阳错地发现了在上一辈子被云连行藏好的真相,又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去查证,勉强拼凑出了整个来龙去脉,这才知晓自己还有个亲生父亲,身上背着叶家庄三十六条人命。
    可她对她的‘爹’以及什么叶家庄半点印象都没有。那些蛰伏多年,却偏偏又让她莫名其妙的,上一代人的恩怨,却这样凶残地笼罩了她,要吸干她最后一滴血。
    她的杀父仇人没死,杀她那个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全家的人还没死,因果也不会停止,她必须承担起让死去的人死得瞑目的责任,毕竟他们给了她生命。
    这是不得不去做的事情,非她去做不可,无关她是否想做。
    叶无忧突然觉得累极了,不知道是为那突然出现的‘血海深仇’所累,还是为不清不楚地活了两辈子所累。总而言之,就是这样不明不白的心累。
    叶无忧在半清醒半昏沉间半睁开了眼,嗅到一阵暖融融的,好像冬天燃烧的炭火那样温暖的味道。
    像是儿时记忆之中男人干燥温暖的掌心,握着她的手走过了茫茫的四季。
    熨帖得让人哭泣。
    叶无忧不做声地凭着本能搂紧了叶潇的脖颈,冰凉的嘴唇贴在她的耳边,随着呼吸而涌动的气流细细地拂过叶潇的侧颈。
    叶潇浑然不觉,只以为是微风。她走得太久,热得很了,皮肤上都裹着一层薄汗。
    叶无忧懵了半晌,迟钝的神经这才终于屈尊地回位了。她拽着昏迷之前的记忆好生地想了想,忽然浑身一僵,发现自己在某个人的背上。
    叶无忧终于舍得把眼睛睁大了一点,盯着贴着她侧脸的毛毛躁躁的狗毛,分辨出那是叶潇的。
    她顿时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长而密的眼睫微微向下,掩住了眼中的异色。
    叶无忧抿了抿唇,使劲把又想要哭的冲动给憋了回去。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这一世是怎么了,竟然变得这样爱哭,更觉得在叶潇面前哭哭啼啼的样子实在是丢脸得很。
    好一会儿,叶无忧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才轻轻开口:“师父……”
    背上的人忽然发声,把专心致志走路的叶潇吓得不轻,背脊顷刻就绷了起来,手也抖了一下,好歹控制住了没把叶无忧给甩出去。
    叶潇只用了两秒就又放松下了身体,面上维持得分毫不动的冷静很好地掩饰了她之前受到严重惊吓的事实,十分简单地应了一声:“嗯。”
    “……”叶无忧沉默了一会儿,叶潇也不知道这熊孩子到底酝酿出了什么东西,下一句开口就是:“师父,你回去吧。”
    狗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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