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并未动自己面前的茶杯,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米切尔平静地回道:“那是之前,现在食神是你的女儿了。”
他们俩对视了几秒钟,坐在米切尔对面的那个中年男人才略一点头,颔首的幅度微乎其微,起身的同时下意识地理了理西装袖口和领带的位置,开口道:
“我知道了,如果她坚持要结婚的话,我会尊重她的选择。”
“如果要举办婚礼的话,让她记得提前给我发请帖,我会尽量空出时间参加。”
明明瑛也在同一栋别墅里,他却宁可用这样的方式沟通。
说完,他就径直往门口的方向而来,仿佛并不是和好友喝了一杯茶,而是赶时间来参加了一场商务会谈。
通向大门的路只有那一条,自然就不可避免地与谢佻打了个照面,他对谢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看上去像是步伐未停地打算往前面继续走。
然而他却骤然停了步伐。
似乎意识到了这人到底是谁。
他侧过身子,笔直地站在那儿,眼眸里的冷淡比米切尔更盛:
“很高兴认识你。”
谢佻心想这要不是对象她爸,自己铁定就噎回去了。
然而此刻她只能挂着与往常毫无差别的笑容,开口道:“我也是。”
“她和我的关系并不太好,这话我说了她也许不会当回事,但还是希望你们以后能互相照顾。”
谢佻点了点头:“当然。”
于是那人放下了心,转身走出了大门。
直到他离开,瑛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倚着墙壁懒洋洋地问道:“他走了?”
谢佻盯着那传说中岳父的身影看了半晌,回眸时带了些许似笑非笑的意味:“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领证前跟她说的是,自己的父母不会反对的。
然而来了米国之后,话变成了,父亲虽然有点麻烦,但要是有米切尔的话,还是很容易搞定的。
但是谢佻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
瑛耸了耸肩,湛蓝色的眼睛里带了几分无辜:
“他一年到头满世界跑,忙着做生意,哪有空管我?”
话完了之后,她又慢吞吞地冒了一句:“何况,我又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的教义可管不到我。”
这件事她鲜少跟人提起,谢佻骤然听见,愣了一下,而后不知怎么的,忽然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瑛双手环胸靠在墙上,见到她笑出来的样子,唇畔也跟着泛起弧度来。
有那么一瞬间,竟然从对方的身上寻找到了一点同病相怜的意味。
一个是早年没了双亲,另一个则是母亲改嫁。
所以这样在世间停留的俩人遇上,难怪也有极高的相容性。
……
从米切尔家里出来之后,瑛和谢佻沿着别墅外的那条盘山公路慢慢地往外走,忽而问了一句:
“老师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谢佻露出个懒洋洋的笑容,眼尾的那颗痣却无端显出她的风情来,她慢悠悠地答道:
“看在他这么诚实的份上,我决定下回少噎他半句。”
诚实……?
瑛回忆了一下,觉得谢佻能在夸人的时候都夸出一种大言不惭的气势,着实也是一种本事。
她在心底默默地为自己的老师点了一根蜡烛,然后就直接站到谢佻的阵营里,附和道:
“嗯。”
谢佻斜睨着她,挑了下眉头,仿佛对她的态度感到十分满意似的,甚至还轻轻地点了点头,抬手勾了下瑛的下巴。
“真乖。”
瑛:“……”
被谢佻轻巧触碰过的那片皮肤如今仿佛被猫的尾巴挠过,让人生出些求之不得的痒来,勾得心底旖念四起。
她觉得某位谢妖精可能是故意的。
瑛抬手将想把谢佻勾过来,臂弯却揽了个空,谢佻躲开了她的这个动作,却没躲开她的下一个——
“喂!”
瑛从后面抱住了她,半身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让谢佻仿佛背了个人在往前走,只得开口提醒这位小朋友。
“好好走路。”
然而某个金发的女生恍若未闻,耳畔的长发被她的手臂压在了谢佻的肩上,她却浑然不觉,只赖在谢佻的身上不肯下来。
甚至还一边耍赖一边说道:“哎呀,腿好酸,你背我吧。”
谢佻:“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