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之瑾没明白对方在说些什么,只知道赵之瑜的脸色更差了,被她拉着的那条胳膊都在颤抖。
“阿瑜……”苏之瑾担心的握紧了她的胳膊,探着身子往桌子上一看,只见桌子上放着两张机票。
话既已带到,周响亭也不再多说什么,又冲着苏之瑾微微一笑,跟着转身就要离开,没走两步又突然停下脚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感叹道,“忘了说了,赵律师,除去我的立场外,我还是很欣赏你对臻臻的一片真心,毕竟能从高中时代一路走过来的人不多,你也真是不容易了。可惜这事不是我能做主的,不然……啧啧。”说着她一边摇头一边走出门,这次是真走了。
苏之瑾听得云里雾里,但见赵之瑜神色一派凝重又不敢问,捏着两张机票不知该如何是好。
脚步声渐渐远去,没一会儿楼道里的灯也灭了。门被一阵风吹的晃了两下,吱扭着撞到门框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赵之瑜像个木头人似的就怔怔的戳在那,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苏之瑾有些担心的拉了拉她的袖子,轻声唤了句“阿瑜”,赵之瑜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似的,扭着僵硬的脖子,将目光收回落到苏之瑾身上,见她俏丽上也是一片苍白,眉头紧锁挤出一个“川”字,面上是掩盖不住的忧心。
“阿瑜,你别难过。”苏之瑾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却敏锐的察觉到了赵之瑜情绪的变化。
赵之瑜努力的扬起嘴角,很想说一句“我没事”,可是嘴唇翕动两下,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发不出声音来。
苏之瑾面上的担心愈发明显了。
赵之瑜突然觉得情绪有些失控,伸长了胳膊将她揽到怀里,低头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气息有些不均匀,小声的喊了句“姐”。
“好了好了,”苏之瑾先是一愣,跟着迅速反应过来,抬手轻拍着赵之瑜的后背,自上而下,一下一下,“不难过,不要难过。”
小时候每次受了委屈,赵之瑜总会抱着她哭。可多少年过去了,再没有过这样的时候。
抱着自己的那个怀抱很紧很紧,还在微微颤抖着,苏之瑾的声音很轻很轻,手掌一下下摩挲着对方的后背,试图将她的情绪平稳下来。可耳边的深呼吸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越来越重。
赵之瑜的手指无意识的拽着苏之瑾的衣服抓紧,苏之瑾感觉到衣领处的收缩,跟着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落到她的脖颈处,迅速滑落。
“阿瑜……”
雨下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晨才渐渐转小,却淅淅沥沥的不肯停,噼啪的敲在楼下的窗板上,无端端的让人心里烦躁。
苏之瑾被雨声吵醒,眼睛酸酸地有些睁不开。脖颈处传来阵阵酸痛,她一面揉着肩膀一面撑着胳膊爬起来,身上盖着的薄毯掉到地上,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在沙发上蜷缩了一宿。
“阿瑜?”
意识逐渐变得清醒,昨晚发生的事也在脑海中闪现。苏之瑾看了眼表,抱着毯子赤着脚走出客厅,见赵之瑜正在打电话,穿的还是昨天那件衣服,手边是一小堆烟蒂。
赵之瑜冲苏之瑾比了个稍等的收拾,又讲了几句电话,嗓音低沉沙哑,“那等你过来再说吧。”
“你一夜没睡吗?”
她的眼下有淡淡的青色,眼睛因为有些水肿所以双眼皮翻得很大,一副疲惫的模样。赵之瑜摇摇头没说话,捏着鼻梁在凳子上坐下,冲苏之瑾道,“我想喝点粥。”
“粥?我去熬。”苏之瑾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句,连忙放下毯子去拿围裙,连脸都顾不上洗就要进厨房,被赵之瑜一把拉住,“多熬一点,一会儿韩佐过来,把鞋穿上。”
苏之瑾“啊”了一声,顺着对方的视线往下一看,这才蹦跶着去穿鞋。
***
秦臻臻这边也是一夜未眠。
她现在相当于被软禁起来,手机没有信号,电脑没有网,基本上算是完全与外界断了联系。
可以在别墅里自由行走,但想出别墅的门?呵呵,做梦。
周建河不知道去哪里了,周响亭也不在,秦臻臻找遍了别墅都没找到什么人。几个伺候她的家佣个个都像是被割了舌头,怎么问都不搭话,气得她摔了一地的东西,也不知在二楼常年不怎么出屋的妈妈有没有听到动静。
她就这么一直在沙发上躺着,从满室月光到太阳初升,撒了满屋子的阳光进来。
九点整的时候,书桌上的表传来叮咚一声报时,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与此同时,沙发对面的电视也自动启动,正是早间娱乐新闻。
客厅东侧的门被人从外推开,几个家佣端着盘子鱼贯而入,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的长桌上。其中一个看起来有些岁数的中年妇女将盖子一一掀开,冲着秦臻臻道,“小姐,该用餐了。”
是各种早餐和甜点,中式的西式的都有。
但秦臻臻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不动,也不说话,只躺在沙发上闭眼假寐。
那妇女见状也不再劝,收了东西又带着那几个家佣走了。听到屋里没了动静,秦臻臻偷偷睁开眼,眯着个缝转了一圈,果然见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不知为什么,秦臻臻就更生气了。她抱着胸躺在沙发上,脖颈悬空感觉有些僵,可硬是挺着一动不动,绷着一张脸也不知是在跟谁怄气。
“……那么,校园暴力事件是否确有其事?为此记者专门走访了秦臻臻所就读的学校,采访了相关人员。”
“……不知道,不熟悉。”
“秦臻臻啊,她……”
“保送?”熟悉得女声带着笑,吸引了秦臻臻的注意。她扭过头去看电视,却看到琳姐的笑脸出现在巨大的液晶屏幕上。
她像是对采访内容有些惊讶,但却回答的十分肯定,“我知道,之前有记者来采访过,我也和他们也都说过。”
“网上的消息我也看了,说什么的都有,传的挺邪乎的。”
“我想跟观众朋友们澄清一点,关于‘秦臻臻殴打致使人丢到保送名额’这个说法其实是不对的。被保送的这个孩子当年是我的学生,叫赵之瑜,是不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对,就是前些日子帮秦臻臻打官司的那个代理律师,就是她。”
“观众朋友们想一想,如果是你被人打得吃了这么大的亏,现在还能转过头来帮她吗?所以说挨打这件事纯粹是子虚乌有,这两个孩子从学生时代就是很好的朋友了。”
“我可以证明,这个孩子和秦臻臻关系很好,对,上学的时候就是朋友了。当时秦臻臻买了东西经常托我转交给赵之瑜的……证据?嗨,这还要什么证据啊。”
秦臻臻就看着屏幕里的琳姐一拍脑门,从抽屉里翻出一摞相片,抽出两张来放在桌子上。
“这是我在两个时期分别和两个人照的合照,你们看看,”镜头对准两张照片,照片有些反光,但是秦臻臻还是能认出来左边那张是她和琳姐的合照,她穿着一件黑粉相见的棒球衫,还染着金黄色的头发。
而右边那张……
琳姐的声音自画面外传来,“你们看,这衣服就是秦臻臻买来托我转交给赵之瑜的,俩人穿一样的,这叫什么……闺蜜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