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么?”逝水有些不相信地挑了挑眉。
“当然是真的,逝水说过的事情,爹爹怎么会忘记。”无违信誓旦旦。
“那艾草小人呢?香囊呢?菖蒲剑呢?龙船花呢?粽子——唔”
逝水掰着手指,循着记忆一一历数着,忽然被无违凑过身来一把堵住了嘴。
两人现下已经一般高了,所以无违很轻易便精准地贴在了逝水柔软的唇瓣上,舌尖一勾,食髓知味。
又来这招。
逝水下意识地,想如往常那般搂上无违的脖颈,忽然意识到这是在江边上,人山人海中围观龙舟齐齐出发之时,近乎千双眼睛都在周围呢,逝水连忙将手往下挪,翻手为掌在无违胸口猛力推拒。
但是,任性,也是这些年来被逝水娇纵惯了的无违完全没有理会逝水的推拒,灵巧的舌尖一挑,头再低,连‘啧啧’的水渍声都涌动了出来。
逝水只听见周遭非议声四起,四面八方的目光都从江中龙舟转移了过来。
逝水闹了个大红脸,用力挣出无违的怀里,扯着他的手就往人群外撞,从江岸人山人海中很是费力地冲了出来。
逐渐的热闹喧哗之声被甩在了身后,到得了分散着店铺的长街,逝水这才停下脚步,看着身后一脸优哉游哉的无违,觉得有必要约法三章一番了。
首先,大庭广众之下,不许太亲昵;
其次,夜深人静之时,不许太嚣张;
再次,两人相处之刻,不许太霸道;
还有,约定了不可做之事,日后要凭着爹爹的行动,慢慢补充。
逝水定了定神,张口道。
“爹——”
“嗯?逝水怎么了,不想知道哪队人会赢了么?刚刚还兴致勃勃的,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不看了?”
无违见逝水面色不善,便很快的打断了逝水的话,伸手抚上他的唇角,有些恬不知耻地问道:“难不成,是想和爹爹早些回家了?”
“才,才不是。”逝水一窒,被无违一个调侃之下,‘约法三章’的内容倒丢了大半。
“那为什么匆匆地就跑出来了呢,大清早的拉着爹爹去江岸,刚刚那地儿可是好容易才找到的呢。”
无违假作困惑地摸着下颌。
逝水气急,却苦于口拙,只能扭头就往药房里走,无违加快了脚步跟上来,笑着说道:“逝水若还想再回去看的话,爹爹可以再陪逝水慢慢找地儿的。”
“不看了!”
逝水带着怒意,头也没回。
刚才那个稍显出格的场景,估计自己和爹爹比之后龙舟之争得胜的人还要被人铭记于心了,现在再回去,不是去听指点奚落的么。
无违看着逝水翩飞的衣角,调笑之心不知怎的倏然便没了,只是忽然上前,狠狠拽住了逝水的手。
逝水眼角瞥见店铺里的人都惊疑不定地看了过来,便用同样的大力狠狠甩开了无违的手,继续大踏步向前。
“站住。”
无违的声音有些冷冽。
逝水不管不顾地往前走。
“我说了,站住。”
无违几个点地欺身到逝水跟前,直直地挡住了逝水的去路。
逝水怒而抬首,却被无违捏住了下颌,眼神有些发寒又有些难耐:“逝水觉得,和爹爹在外面揽腰牵手,拥抱亲吻,都是丢脸可耻的么?”
“哎?”
“逝水觉得,逝水和爹爹这样执手相伴的关系,是见不得人的么?”
无违额头有青筋突起,一跳一跳的。
往常在宫中,自己当着宫女面儿抱抱逝水,甚至在寿宴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让逝水坐在自己膝上,逝水都只是面色绯红未有多言,更是从未生出推拒之态,为何刚刚在江岸时会如此大力的反抗?为何刚刚对自己连连喊停的声音置若罔闻?
忽然对和血脉相亲之人,做出周公之礼这样的事,心生反感了么?
无违不由自主的心生怯意。
逝水迷惑不解地看着无违,和他有些失态的神色。
爹爹,这是,什么和什么啊。
自己不过就是,不喜欢将私密的亲昵展露在世人眼中,供由人驻足瞩目,评头论足而已,爹爹怎么能想到‘丢脸可耻’那里去。
看着无违可以理解为‘憋屈’的眼神,逝水‘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因为从江岸龙舟边落荒而逃出来的怒气早已消散的一干二净。
“好了,爹爹,我们回去吧。”
逝水将手搭在无违扣在自己下颌的手沿上,轻轻说道。
无违直视着逝水的眼睛,有些抑郁地说道:“什么‘好了’,若是逝水不乐意的话,那便回柴桑别庄好了,爹爹一个人留在这里,或者逝水喜欢留在这里,爹爹一个人回别庄,也省得逝水操心什么‘见不得人’什么的了。”
这话,无违越说越有几分深闺怨妇的味道。
逝水笑得愈发阳光灿烂。
“有什么好笑的,觉得爹爹的建议很好是么,好啊,爹爹这就回去收拾东西,赶明儿,不对,午时爹爹就回别庄。”
无违继续念念叨叨,扣在逝水下颌的手劲却越来越大,眼神也阴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