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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熠的伤简单处理后本已没有大碍,知道这事后更是暗自一惊。宇文熠十四岁时便被立为皇太子,与此同时宇文纵横即刻把自己的长子、次子封王,遣往封地,宇文熠的地位因此从未受到任何威胁。此举一出,各派的势力开始蠢蠢欲动,太子身边的人首先不安起来,尤其是刚刚成为宇文熠大舅子的元珏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宇文熠反倒沉得住气,不声不响安心养起病来。
    “殿下,你怎么什么动作都没有,外面可都在谣传陛下是在扶持永王、宁王,故意让他们与殿下分庭抗礼,实则有废立之意啊。”
    按照大燕的定例,太子之位非嫡子、长子不能,也就是说长子和嫡子都有资格获得太子之位。历代以来,长子往往也是嫡子,倒也从来没出现过什么争斗,但到了这一代,长子和次子皆是李贤妃所出,皇后在长子宇文曜六岁时才生下了宇文熠,后来宇文纵横为了稳固宇文熠的地位,更是强硬地将宇文曜、宇文辉兄弟俩打发去了封地,非宣不得入朝。而现在,不仅将二人留在京中,还让他们接触核心政务,这番心思难免引人猜度。
    “我该有什么动作,父王若真要废立,又岂是我能阻止的?何必一触即跳,只怕处理不当适得其反。”
    “没有道理啊,陛下怎么会这样做,当年他将二位王爷遣走,为的就是少起纷争,现在这样岂不是与初衷相背?”元珏似乎没听到宇文熠的话,象是在对宇文熠说,又像自言自语。
    宇文熠被他说得心乱如麻,站起来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你说该怎么办?”
    元珏眼珠一转:“现在要弄清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才行。”
    第二天早朝,宇文熠早早便赶了过去。宇文曜和宇文辉也到场,立于宇文熠的下手。
    宇文纵横瞟了三兄弟一眼:“太子伤大好了?”
    宇文熠恭声答道:“是,劳父皇挂念。”
    宇文纵横淡淡道:“既然好了就开始理事吧,你两个哥哥这些日子干得不错,以后你们一起理政,你可得请他们多多提点一些。”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宇文熠颜色不变:“儿臣遵旨。”接下来便又对宇文曜和宇文辉拱手施礼:“请二位兄长多多提点。”
    宇文曜偷看了自己的父皇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只得呐呐道:“不敢不敢,是太子提点臣才是。”
    宇文辉却满脸含笑:“太子客气了。”
    朝中发生了大变故,另一方面,追查刺客的工作却毫无进展。
    见宇文曜和宇文辉忽然得到了这样大的好处,人们纷纷猜测行刺的事与他们有关,毕竟知道宇文熠动向,又能及时传递消息的人不多。不久又有人想起,长乐王宇文律和太子发生过冲突,而他也是当天的随行人员之一。这些猜测都没有什么证据,却演绎出了无数版本,传遍了宏都城的各个角落。
    四十八
    对于此事,宇文熠人前百般忍耐,尽可能没有表现出来不快,但私下里却按捺不住,常常为了一点小事严惩身边的人,闹得人人自危。直到他的舅舅户部尚书高旦不得不找到他严词提醒,这才醒悟过来。在父皇面前哪里有什么隐私,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哪怕一丁点的不满,对自己来说都是致命的。
    不过短短半月,宇文熠便似乎成熟了一大截,喜怒开始不形于色,行事也老成周到不少。
    宇文熠与两个哥哥的感情原本不错,因为前段时间的遇刺和这件事也不禁暗生嫌隙,加之李贤妃一脉忽然活跃了起来,令他想不警觉都难。
    刚才有人来报,说是二哥宇文辉在自己的居处宴请了长乐王宇文律,两人彻夜宴饮,寻欢作乐直至通宵达旦。
    宇文律的势力和对他宇文纵横的影响是众所周知的,宇文熠为了肖知渐的事情刚刚得罪了他,宇文辉便着意拉拢,虽说叔侄相亲原本是人之常情,但在这个时候却明显有了要和自己分庭抗礼之意。想着想着,宇文熠心中越来越烦躁,脑袋里也似乎放进了一块烧红的铁块,一股热气直冲顶门,几乎要把脑袋涨破,剧烈的疼痛随之而来,心中难受得翻江倒海一般。
    “殿下,殿下,你在怎么了?”罗春见宇文熠忽然抱住头直直地撞向柱子,赶紧奔过去,想要扶住他。
    什么也听不见,耳朵里只是尖利的嚣叫,眼前的一切也开始变得朦朦胧胧,泛着血红的光。除了疼痛就是混乱,还有嗜血的欲望。
    一个影子向自己靠近,挥舞着双手,宇文熠一声怒吼,冲过去紧紧掐住了那人的脖子,那人猛力挣扎着,宇文熠的手越束越紧……
    “殿,殿下。”掌握中的人发出濒死的悲鸣,宇文熠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漆黑一片,手顿时一松。
    醒来时已是下午,罗春一脸忧色地靠在床前,见他醒来松了口气:“殿下,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宇文熠猛地坐起来:“刚才是怎么回事?”
    罗春沉默片刻才道:“殿下放心,刚才的事情除了奴才无人知道,我只跟其他人说是殿困了,没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宇文熠这才稍微放心下来,缓缓又倒了回去:“罗春,我是狂症犯了么?”
    罗春低头叹了口气:“请殿下要保重,多多休养。”
    宇文家的人都有这病,只是发作早晚而已,这么些年来,宇文熠一直预防着,毫无发病的征兆,不料近日的过渡烦心焦虑竟然将此病诱发了出来。
    “此时万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记得给我加重药量,无论如何得把这段撑过去才成。”宇文熠此时已完全清醒,有条不紊地吩咐。狂症是宇文家的禁忌,虽然历来没有人幸免,但每一代心中都还是暗存了侥幸。自己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作,也未免太不是时候了。
    日光已经有些暗淡,斜斜地从窗外透入,枝条的投影在宫室内摇曳,连帘幕都被映成了透明的金黄。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刚到酉时。”
    “好,传膳。”
    “那奴才这就把膳传来寝宫。”
    “不,传膳到太子妃那里,本太子今夜要与她共进晚膳。”宇文熠忽然发现,自己对元妃似乎太冷落了一些,需要好好的补偿。
    罗春悄悄抬头,看了看宇文熠紧锁的眉头,躬身退出。
    宇文熠起身理了理自己被压皱的袍子,正要出门忽又发现头发有些凌乱,便回到绣墩上坐下,大声传唤人来为自己梳理,又换了件衣衫,这才再次站起身来。
    元妃接待消息,赶紧出门迎接宇文熠,却见他满面春风地站在门口,宛如临风玉树,未等元妃拜下便伸手扶住:“爱妃免礼。”宇文熠拉起元妃的手。元妃的手柔若无骨,指如削葱,他第一次发现这只纤纤玉手的分量竟是如此之重,他拉的也不仅仅是一个女人,而是她背后那强大的家族势力。宇文熠不禁有些后怕,自己居然到现在才发现,幸好,现在还不晚。
    四十九
    接下来宇文熠不动声色地接 触了几个手握实权的大臣。宇文熠毕竟是储君,是大燕王朝最为可能的继承者,这些人也都是明白人,自然一点就透。
    宇文熠虽自幼学习帝王之术,明白皇者的御下之道在于软硬兼施,又打又拉,但过去一直没有机会付诸实施,这次总算是明白了。
    李贤妃一脉似乎也看出了宇文熠的防备之心,暂时消停了下来。经此一事,宇文熠谨慎不少,对大臣更加着意拉拢,本来还打算找个机会和宇文律修补关系,左思右想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宇文律是个好色成性的人,如果他借机向自己提出要肖知渐的话,自己又该如何拒绝?但自己如果不拒绝,又岂不是违背了自己对苏凌的承诺?苏凌心甘情愿委身于己,为的不就是这个肖知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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