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墨你看那个……是则清哥!他找到苏大人了!”
只见兰则清打横抱着满身血迹的苏大人,吃力地往这边走了过来。在苏大人鲜血汩汩的伤口上方,鼓风兽悬浮在空中,爪子拿着止血的药包、拼命地给他堵住伤口。冬墨和祁砚见状,连忙一齐过去,把伤者抬了过来。
苏大人伤得太重了,正如祁砚先前所见,他的身体被整个穿透了,鲜血狂涌,很难止住。
“则清哥,这该如何是好?”
“食肆里有药,车……我需要一架马车!”
淡然镇定如他,也禁不住语无伦次地慌乱起来。冬墨拿着兰则清的军牌,从黑羽那里讨要了一架空置的马车,几人齐心协力把苏大人抬到了车上,迅速驾着往郡中驶去。
车厢里,苏大人眼睛紧紧闭着,脸色煞白,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兰则清顾不上和他们说话,用随身带的止血药草和绷带暂时给他止了血,随即让鼓风兽先飞回食肆,把药找出来备好。行车颠簸,冬墨把苏大人的上半身小心地挪到自己腿上靠着,以缓冲车厢摇晃的震荡。
将近一刻钟后,他们终于回到了美食街。食肆里空荡荡的,留宿的百姓们全都去了城墙边帮忙,内里只剩下年事已高、行动不便的赵师傅。三人合力把苏大人小心地抬到了后院的屋子里,赵师傅听闻动静走出来,一见伤者满身是血,吓得几乎站不住脚:“这这,怎伤得这般严重?”
把临时裹紧的纱布一揭开,腥红的血液登时汩汩冒出——和先前没什么两样。大片的血迹顿时染红了整个床铺,触目惊心,看得祁砚心里一阵翻腾绞痛,难受异常。
止血失败了。他伤得太重,已经没有多少抢救生还的可能。
那一瞬,望着满床的血迹,兰则清突然崩溃了。他沾满鲜血的手猛地捂住了脸,歇斯底里地哀号起来,泪水奔涌,镇定和理智一扫而空。
“则清哥,你先别急,他、苏大人他还有气儿……”
祁砚苦涩地开口,想劝一劝他,但到了这个时候,他只觉任何话语都苍白无力。兰则清低垂着头、跪坐在床边,长发胡乱披散下来,满手满脸都是苏督官身上流出的血。
“嗷嘎!”
忽然,鼓风兽从角落里飞了过来,伸爪狠狠地拉扯了几下主子的头发。它粗哑地大叫着,把药包强塞进兰则清的手里,又趴回到苏督官身边,用爪尖指着他的伤处。
“嗷,嘎啊!嗷嗷!”
鼓风兽不停地叫着,坚持不懈地鼓励着他,但兰则清的眼神已经逐渐空洞,他喃喃道:“要是当初,早点放下城门,他是不是就……就不会……”
冬墨突然倏地站起,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快啊,现在还没到最后的时刻!”男人罕见地激动,他大吼了一声,“‘当初’早已过去,无法更改;但‘当下’必须把握,还能逆转!”
兰则清懵懵地看着他。
祁砚一怔,随即望向了兰则清:“则清哥,城门开与不开,你无法决定,也无法再回头改变。但他的命、救还是不救,抉择权在你手里。”
似是被一语点醒,兰则清眼神一凛,昔日坚实的神采终于回来了。颤抖地接过了鼓风兽递来的药草,兰则清拭去了泪水,强撑着打起精神、手里动作起来,从柜子里翻找出所需的各式药草配料,竭尽全力抢救伤者。
外面激烈交战,炮火轰炸的杀声逐步靠近,就连他们所藏身的房屋也可怕地震荡、摇晃了起来,墙体摇摇欲坠。
闻声,祁砚忽地蹙紧了眉头:“他们好像往美食街这边来了。”
为了让兰则清能够没有后顾之忧,他让赵师傅呆在屋里照看他们,自己则和冬墨决定先出去看看情况。关上了休息屋的门,刚一走到店外,就看到乐弘带着母亲,还有乐家父子以及乐庄的猎人们匆匆跑了过来。
“娘,弘儿,你们去哪儿了?”
“咳,没啥,刚跟着黑羽去东面运了趟粮草。你们不是去修城墙了吗,怎么魔兵这会儿都打进来了?”
来不及回答,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啸叫。众人回头,只见大批的凶兽和魔兵已经突破了红叶郡边缘的防线,往美食街这边直扑而来。
“我的老天,说来就来!”乐弘吓得赶紧拉着母亲躲到一边。其余人望着腾腾赶来的敌人,一咬牙,“没地方躲了,干脆跟他们拼了!”
街上的这一群都是乐庄的猎人,各个血气方刚,射术精湛。看着敌人扑来,他们索性也不跑了,一个个抄起家伙,走上前去。就连乐伯父子三人,也纷纷拿出了弓箭,跟在了猎人们的身后。
“放箭!射死这帮王八蛋!”
弩.机扳动,箭如雨下。冲在最前面的魔物不曾料及,直接被射了个人仰马翻。
“哈哈,看他们还得意!”
不只是他们。大敌当前,美食街上的所有人都呆不住了,店门一家一家地打开,从里面冲出了一群平凡普通的小老百姓。
街口的屠户“沙一刀”最先冲出来,手里举着两把屠刀上下翻飞,刀功令人眼花缭乱。他飞起一刀砍死了一个魔兵,连带着凶兽坐骑也切成了片。
“臭魔头,让你见识见识俺‘沙一刀’的‘一刀毙命功’!”
美食街素来人才济济,“沙一刀”大展刀功,街上的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砰的一声,夏记香辣虾的店门也打开了,夏家的姑娘们鱼贯而出,身后跟着金闪闪的王甲蟹,还有……铁拳龙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