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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在眼下一触即发的时候,他的气息也藏而不露,被刀气所逼也不见动摇,稳坐椅中。
    君湛然此人,比他遇到的所有对手都难摸清深浅。
    南宫苍敖能离开将军府,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对君湛然越是摸不清底细,越是想要试他一试,“君楼主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
    话音未歇,遮日刀陡然横空劈下,就像破开了天,当头而来,没有花巧,更没有什么招式可言,但这无花无巧的一刀,恰恰是最难招架的,到了某种境界,拙能胜巧,他这一刀毫无破绽,要想不亡于刀下,只能硬接。
    要君湛然闪避本来就难,这一刀无论从力量、速度都无懈可击,他不能用腿,只能用手——
    刀锋已到眼前,南宫苍敖这一招快如迅雷,林秋雁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眨,惊呼一声,只见长刀挥出一道暗红光华,融在雾涛亭的水雾之中,霎时红光遮日,犹如血光四溅,不禁低叫,“啊呀!”
    一双手在刀尖距离面门只差几分的时候,捏住了刀身。
    地上不见血光,待红光散去,只看到金芒隐隐闪烁,君湛然运功到极致,双手犹如金石铸成,身形后仰,几个手指呈擒拿之势,遮日刀在他手中兀自震颤不已,红芒吞吐,犹如血光。
    刀尖只差几分就触到眉间,一丝冰冷寒意透过锋刃,传到皮肤深处,君湛然的眼神一动不动,瞳眸紧缩,在他身前的南宫苍敖眸色如刀,手里的遮日没有收回,刀身在他们之间越来越暗,红芒吞吐的越来越急,嗡嗡急颤。
    两股内力在刀上汇聚,君湛然先是双手如金,渐渐连脸上也仿佛涂了一层金色,南宫苍敖确实厉害,他已将内力运到十成。
    在光下,君湛然的双目似金,一双异色双瞳令人觉得怪异,刀削般的脸微抬,上面依然没有动摇,或是担心,他不怕输,似乎也不怕死……
    南宫苍敖的眼力不是一般人可比,他看的出,君湛然是用出了全力,逼得他也不得不用出全力,如果今天君湛然和他是宿敌,那还说的过去,但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为了一个他们之前都不认识的女子,这君湛然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好一个雾楼楼主,南宫苍敖觉得有些可惜,如此人物,要是能自由来去,江湖上该是另一番局面了。
    两个人目光相对,像是另一场比试,谁也不曾移动目光,他们都感觉得到对手的实力,稍有差池,就是你死我亡。
    “要糟!”肖虎低喊,楼主竟然开始和鹰帅比试内力?要知道这一比,除非他们同时撤招,或者有一个人先败,否则就是没完没了的局面,直到两个人都脱力倒下!
    “多谢君楼主!”林秋雁看出机会,眼下这两人谁都无暇来管她,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你站住!”肖虎大喝,“事情因你而起,你个婆娘现在想走?!没那么容易!”
    他一脸怒容,林秋雁全不理会,娇笑几声,脚下一跃,跳出长廊,肖虎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来,张嘴就吹,海潮般的螺声呜呜急响,那是个色如霜雪的白螺。
    刚吹完,肖虎忽然一身冷汗,螺音如果惊了楼主……
    比试内力不能分心,螺音是能招来楼里的看守,但也会让人分神,君湛然捏着刀刃的手指微微一动,这一动就是破绽,心里一惊,却已经晚了,和他对视的南宫苍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输了。
    君湛然脑中念头浮起,却在同时,南宫苍敖把刀收了回去,连同内力,竟没有乘胜追击,更难得的是,这一收是在同时之间,没有相差毫厘,谁都没有损伤。
    刚才拼力而为,陡然之间两人都收了力,君湛然往前一栽,被一双手稳稳扶住,“君楼主果然好功夫。”
    不见玩笑的意思,南宫苍敖托住他的肩膀,让他坐稳,触手只觉衣衫下的骨架肌肉十分有力,看来君湛然虽然久坐轮椅,但功夫半点没有荒废。
    “至今为止能让我用出全力的,你是第一个,光冲着这点,就要好好喝上一杯。”没想到南宫苍敖还会来扶他,君湛然只听耳边声音笑语低沉,不像刚才比试过的对手,听这语气,倒像是彼此熟知的朋友。
    南宫苍敖交友遍天下,自有他的过人之处,话刚说完,径自拿起君湛然手边的酒盏。
    椅上的人一抬手,“慢着——”
    “还有什么要说?我南宫苍敖说话算话,你既然接下我这一刀,鹰啸盟从此就不在你雾楼的地盘抓人,说到做到。”以手执杯,南宫苍敖似笑非笑,“还是君楼主信不过我?不然,今日就以这杯酒为证如何?”
    “君湛然的酒,鹰帅敢喝?”君湛然在笑,笑容里却含义诡谲,“方才我接了鹰帅一招,礼尚往来,我也许你一个条件,今日只要你喝下这杯酒而不死,我就让你在这里拿人。”
    礼尚往来,谁也不欠谁,只不过,搜魂鬼手,他喝过的酒,谁人敢碰?
    ☆、第四章 如此人物 (3488字)
    “原来君楼主是不肯吃亏。”长身而立,黑衣拂动,翻飞如翼,南宫苍敖听完一扬眉,看着君湛然。
    君湛然也在看着他,“世上山珍我是吃的,唯独不想吃亏。”
    “说的好。”没想到他会这么一本正经的回答,南宫苍敖觉得有趣,“原来君楼主比传闻要有意思的多。”
    “传闻是怎么说?”君湛然慢慢拂了拂衣袖,南宫苍敖端起手中酒盏,隔着杯中碧色,轮椅上端坐的人额头只见薄汗,眸色淡淡,似乎对传闻如何并不怎么感兴趣。
    手里的遮日刀收回刀鞘,“又管别人怎么说,既然是君楼主所邀,这杯酒我怎能不喝——”
    南宫苍敖举杯,这酒方才还在君湛然手中,他若是要下毒,那当真是简单的很,只见杯中酒色澄亮,色却如碧,碧幽幽一盏淡酒,发出缕缕清香,“都说有的酒落了毒之后,色味反而更假,更为香醇。”
    “这话倒是不假。”对此很有经验似的,君湛然的话叫人听了更难安心,也不知道有几分是真,可惜从他脸上看不出半点端倪。
    南宫苍敖却根本没想从他话中找出答案,稍一端详,举杯,一饮而尽。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鹰帅果然好胆识,竟问也不问清就喝了,要知道那杯酒可不是其他人喝过的,前一刻就在他们楼主的手里,鬼手夺命,假如楼主要他死,他还能活的下去吗?!
    雾涛亭中只剩下风声,直到一个人的拍掌声响起,“鹰帅原来不怕死。”
    南宫苍敖举杯,端详了一眼手中酒盏,“人都是要死的,或早或晚而已,我想君楼主不至于如此狠心,才见面就要了我的命吧。”一甩手,碎玉声中笑声回响,好一翻豪气。
    雾涛亭外,身穿劲装的雾楼守卫已经将山头团团包围,从方才交手,到眼下邀酒,守卫听见螺音赶来,看到眼前这阵仗,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没有命令也不敢动手,只拦住了林秋雁,等着他们楼主的吩咐。
    如今见到南宫苍敖如此言行,也不禁在心里叫了一声好。
    这酒中是否有毒,若是有毒,是否致命,若是致命,多久发作……只见那两人一个端坐椅上,一个傲立廊亭,不论结果如何,南宫苍敖敢喝下这杯酒,就无愧鹰帅之名。
    “酒你既然喝了——”一抬手,也不说别的,君湛然示意肖虎放行,“林秋雁在此,擒不擒的下她,就看鹰帅的了,放人!”
    林秋雁早就心急如焚,生怕君湛然让人把她交给南宫苍敖,听他说放人,不等守卫退开,朝人群撞去,要等南宫苍敖出手,她哪里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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