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弯弯桃花眼,上下打量他,最后露出满意的笑:“区区适才在想,若以红梅为引,是否能得美人上钩。”
端木翎顿时哭笑不得,一时想不出什么话应对。平日都是他调戏别人,没成想这会儿居然也能被人调戏了。
而且他总不能说,吸引他的并不是什么红梅,而是红梅下的佳人吧。
到最后,他居然只能局促地憋出一句:“下雪了,你不冷么?”
少年伸出雪白的手掌接了几片雪,指头在手心摸了摸,雪便化成了水。少年偏着脑袋笑,额边的碎发一晃一晃:“嗯,好像是有些凉。”
端木翎仿佛被什么惊醒过来,想他也是万花丛中过的老手,居然……当下就端出和蔼关切的表情,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少年身上,手不经意抚过少年的脸,也如雪一般冰凉清润:“你怎么不和众人一块儿?那边美人也很多。”
少年眼角一横众人聚集处,旧是笑眯眯的表情:“你说呢?”
端木翎悟了。抱拳施礼:“在下端木翎,不知公子可愿与在下交个朋友?”
少年拢着披风,只微微点头:“区区柳白,自然很愿意与美人结交。”
☆、3.销魂公子
三公子端木衍也不过刚二十出头,他觉得他还很年轻,也并没有太大的野心,他只是不想让任何事,任何人绑住自己。
他喜欢流苏,只是因为除了漂亮,她也够聪慧,从不挽留他,甚至一句归期都不问。所以他也乐得每年冬天回来看看父亲母亲,顺带和她叙一叙温情。也顺便参加这所谓的赏梅宴。
他一向不介意让他喜欢的女人成为众人的焦点,那会让他有成就感。可是这两年流苏却有些紧逼的意思,是因为她的名头渐渐盛了,还是因为他太纵容她了?
端木衍端着酒杯看着梅花,也看着梅花中被众人拥簇的流苏。眼半睁半闭,像是醉了。
眼睑开阖的缝隙间,突然闪过一道光芒。他看到了一个少年,一个无论是谁也不会忽略其光彩的少年。
端木翎身材本就高大修长,常年练兵身上自有煞气,少年只比翎略矮一些,站在翎身边竟半点不被翎的气势压制。却也不压制端木翎的风采,而是意外相得益彰的互衬。
若要用个合适的词形容少年,他会选择“销魂”二字。
当然,虽然少年很耀目,却不是他特别关注少年的主因。
主因是少年身上披着的披风他认得,是他二哥端木翎的。
即使他已和他的兄长很陌生,他也知道那是端木翎最喜欢的一件熊皮披风,而那熊是端木翎成年礼前不知去哪个深山坳子里自己猎的。
那时父亲大笑“勇武之气有本将当年雄风”,然后让织造坊最好的工匠剥了整块的熊皮做成披风赐给端木翎作为成年见证。
虽然不十分名贵,翎却十分珍惜,绝不许别人穿一下。
如今,那件披风,却披在那个少年身上了。
他突然觉得,今年的宴会有趣了许多。
端木衍三指捻着酒杯,噙了笑迈开步子向那两人走去:“二哥,不向我介绍下这位……朋友?”
端木翎正夹了一块据说是流苏亲自做的玫瑰糕,装盘递给柳白,脸上的温柔宠溺连自己都没注意到。听到端木衍的声音,眉目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就扭过脸,露出恰当的笑来:“三弟,你怎么不在流苏姑娘那儿?”
端木衍望着同样扭过脸一副好奇神色看他的少年,英俊开朗的脸上有些揶揄:“流苏姑娘那儿太挤了,哪有二哥这儿悠哉。”
少年突然拊掌笑道:“两个都是美人呐,不知道会不会把众人都引来?”堪称纯良的脸上满是纯然的赞叹,一脸天真地来回扫着两人。
端木衍还来不及表达什么,就见众人真的往他们这儿移过来了。
流苏一身玫瑰红的披风尤为显眼,眼角的一粒泪痣使整张脸平添妩媚,她娇笑地轻呼:“三位贵客怎么在这儿哪,倒显得奴家招呼不周了。”
眼角微微向下,就有了一股子幽怨的情态。
顿时引得周围的众人纷纷笑道:“就是,二少和三少莫不是嫌弃我们罢!”
一时让端木翎和端木衍频于应付。
不知谁突然说了句:“诶,这位公子倒是面生的很。流苏姑娘不给我们引荐一下么?”
众人见打趣两位公子也差不多了,就都把目光转向正饶有兴致啃着玫瑰糕看戏的少年。
流苏面上一抹飞红,捏着手帕掩了唇角吃吃笑起来:“这位是柳园的主人,销魂公子柳白。一个月多前才游历来城内。”
端木翎突然想到,一个月前,下属向自己汇报过。
城西一座不起眼的庄园换了主人,新换上的鎏金牌匾铁画银钩地写着柳园二字。庄子虽说是翻了新,可还是很不起眼的样子。
据说,庄子的新主人是南方风暖国有名的经商望族,柳家的小公子。因即将年满十八,所以奉本家之命来到各国游历,增长见识。
☆、4.被藏起来的尤物
一众富家公子中认识柳白的居然有挺多。
有那识得柳白的公子哥儿便熟络地凑了热闹嚷嚷:“柳少,何时再一同约去杏花楼?小凤儿说那几坛子杏花酿等你来才开给坛啊!”
柳白随手擦擦嘴角,当下豪爽笑言:“凭你们定个时间通知区区就成。”随即朝众人拱拱手:“区区柳白,奉家长之命四处游历,长长见识。请诸位哥哥多指教了。”
虽是认了小,却丝毫没有故作谦卑之态,相貌纯良精致,眉目却是凌厉飞扬。
只那双桃花眼是男女皆宜的顾盼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