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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乱扔别人的东西。”麦丁把文件捡回来放好,从后面推着安子晏的背:“快走。”
    没等到回家,在半路上他就把大概的事情告诉了安子晏,但只是说发现同事与经理太太在搞外遇,至于高国威胁他的事倒没说。安子晏兴趣缺缺地听着,听完后说:“当作不知道就行了,你别去管。”
    “我不会管的,又不是遇到小偷什么犯法的事,就算他们的行为不对,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我再怎么也是外人。”
    “原来你知道,我还以为你会气愤地把经理老婆和同事拉到面前严肃教训一顿。”
    “我不是傻子,动不动就教训人。”
    “所以你觉得动不动就教训人的是傻子?”安子晏钻了麦丁话里的漏洞,麦丁恨恨地回答不出来。没过一会儿麦丁说:“我和你说了工作的事,你也和我说下学校的事啊,要多交流彼此的生活。”
    “起床,上学,放学。”
    “多说几个字不行吗?”
    “起床后去上学然后放学。”
    “你造句呢!”麦丁嚷嚷。
    照常上班的麦丁以为经理太太的事情会慢慢平息,经理已经怀疑了,高国和经理太太应该断绝关系,回归各自的生活。他的想法比事情简单很多,公司里都在传神秘的男人就是办公室里的了。
    经理从办公室走出来,大家低着头,他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说:“麦丁,到我办公室来下。”这是经理第一次叫麦丁,平时他根本不管这个实习生,麦丁能感觉到自己背后响起了议论声。
    到了经理办公室,经理示意他把门关上,然后用他的小眼睛表情古怪的打量着麦丁,许久他才说:“你来公司有一阵子了。”
    “恩。”
    “我听高国说你根本无心工作,那你每天来公司做什么?”
    麦丁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还是学生,没学会花言巧语,没学会圆滑处事,没学会讨好上司,面对工作和社会他像张白纸,不安又局促。经理越说越生气:“我花钱让你来公司不是让你吃白饭的,你不务正业,还敢勾引我老婆?”麦丁震惊地抬起头:“我、我没有。”
    “你当然不会承认,她什么都告诉我了,你死缠烂打的追求她,她不愿意,你就威胁她要告诉别人你们之间有奸情,她因为太害怕没敢说。谁知事情越传越厉害,她实在受不了了,也有人证实谣言是你发出来的,想想也是,从你进公司没多久就开始传谣言了。”经理越说越确信,把所有事都理所当然往麦丁身上安,边恶狠狠地说着边不时闪过心疼娇妻的眼神,像她受了多大委屈,自己还错怪她。
    “我、我没有。”麦丁用力摇头重复的解释,他还能说什么,他是办公室最容易欺负的人,理所当然成了最适合的替死鬼,谁会相信他所说的,有件无力的事实:语言的分量是与身份成正比的。说什么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比夸张的广告还可笑。
    经理早料到麦丁不会松口,便假装仁慈的说:“你老老实实的认个错,我就当没发生过,把你工资结了,你走人。”
    “我不能为自己没做过的事认错。”
    “行!你还嘴硬!”他还想说什么,旁边的电话响了起来,是重要的客户,他捂住话筒:“出去!还有,我会让楼下的保安看着你,没得到我的允许不许离开公司,谁知道你会不会偷一些东西走。”
    麦丁退出办公室,在同事们审视的目光中回到座位,高国轻声冷语:“我看你还是自己承认了如何,用你的丑事换我的丑事,再怎么说也没你喜欢男人丢脸吧。”
    “那你告诉他们啊。”麦丁脸上没有表情淡淡地说:“你以为我会害怕吗?你以为我会觉得羞耻吗?”
    第8章你来了
    如果麦丁感到羞耻,那他就输了,如果任何同性对自己的这种感情感到羞耻,那不需要别人说什么了,因为你自己即使只有一点羞耻,也是全盘承认了,你和那些人其实也没有区别了,因为你也看不起自己的感情。
    见威胁不起作用,高国继续说:“我觉得人始终会要点脸,没想到你连人都不是,连羞耻都感觉不到了。”
    “我是感觉不到,因为没有什么值得我羞耻的事,我不像你!”
    高国发出冷笑声:“你真没救了,明明就跟那些恋童癖一样,以为自己的感情多高尚,其实就是变态罢了。”麦丁的手指和身体同时颤抖起来,他的感情被与恋童癖放在了一个位置上,经理的侮辱他都能忍受,但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侮辱。麦丁愤怒地扑上前双手抓住高国的衣领,眼睛充血,声音嘶哑:“把你的话收回去。”
    “我不收回呢,我觉得应该把你们统统关起来。”
    “你他妈……”几乎很少说脏话的麦丁还是把脏话说出口了,他的愤怒可以发泄给眼前的高国,可他的无奈呢?他能对整个社会发泄吗?然后谁又在乎他的无奈呢?
    准备下班的同事都回过头,慌忙拉开两人:“你们这是怎么了?”高国冷静地理理衣领:“谁知道他发什么疯,突然扑上来,该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暴露了,狗急跳墙吧。”同事们盯着麦丁,想从他脸上看出真相,想确认他是否真的在和经理太太搞外遇。
    麦丁垂下手,众人的眼光审视着他,他们要真相,麦丁不怕说出口:“我喜欢男生,我的恋人是男生,我唯一在感情做过的事就是爱他。”
    有次麦丁买了一本很有名气作家的书,他看了一半后便合上书,因为他看到了作者在书里的一句话,大致是这样写的:[同性恋和绝症基本相同,都是无法治愈的。]他厌恶这句话。作者的性格和想法不管是写什么题材,都会多多少少透露在文字里,这就是作者透露给麦丁的,他想他大概永远也无法再翻阅完这本书了。
    麦丁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此时想起这件事,为什么别人总把自己当成上帝,觉得他(她)所认为的才是真理,才是正确的,带着严厉又苛责的目光批评辱骂与人、与己都无关又无害的事,不同的人就该遭到排挤,只是不同啊,只是我们喜欢的不同啊,难道像大多数人一样才叫感情,难道组建家庭结婚生子才叫一生?
    同事们投向他诧异又复杂的眼神,拉住他的人松开了,麦丁滑坐在地上,如同呆在大人世界里的孩子:“我的感情并不龌龊,一点也不,你们究竟是从哪个角度才能把它看得如此龌龊。”他的语言在大人的世界总是苍白无力。
    “麦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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