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大夫摇着扇子漫不经心地看着,简乐阳打开火硝的纸包,将里面的晶体状物倒进水里,硝石溶解于水的时候需要吸收周围的热量,简乐阳没敢倒太多的水,没过一会儿,盆里的水明显发生了变化。
“华爷爷,你快看,结冰了!”简乐阳高兴道。
“真结冰了?”华大夫摇着扇子走过来观看,将手伸进去摸,嘶了一声,瞪大了眼睛,“果然结冰了!”
“哈哈,我就说硝石能制冰吧,华爷爷这回应该相信了吧,华爷爷,你有多少硝石啊?这芒硝跟火硝有什么区别,能不能一样制冰?”简乐阳兴奋道。
华大夫用扇子拍拍简乐阳脑袋,将他手里装芒硝的纸包抽走:“这个就不用试了,这个不能让水结冰。还有这火硝你当是常用的药物,你华爷爷能给你一拿一大包?想也甭想,就这一小包都丢在角落里不知多久了。”
“那还有什么地方能弄到硝石?能弄到的话,不说我爹他们了,就是华爷爷也能凉快凉快啊。”简乐阳马上殷勤地抢了华大夫手里的扇子,给他用力扇起来。
华大夫享受地眯起了眼,这力气大就是有好处,瞧这扇出来的风,身上果然凉快多了,他趁机享足了一盏茶的机会,才回屋写了封信,又另写了地址,交给简乐阳:“你按照这个地点找过去,找一位姓曲的管事,找到他后将这信交给他,他会给你需要的硝石,赶紧去吧,别耽搁了,快去快回啊。”
简乐阳嘻嘻一笑:“得令,我这就去,今天就能赶回来,不过马得借我使使。”
“行了,赶紧走。”华大夫挥挥手让他自己取去。
简乐阳熟练地走进后院马棚里,平时华大夫出诊去太远的地方的话,会套了马车赶过去,至于说骑马?简乐阳骑异兽都不在话下,还会让区区一匹马难倒?记得第一次骑这里的马时,马儿似乎察觉到他身上的危险气息,蹄子焦躁不安地踏地,最后还不是老实地让他骑上去。
简乐阳骑上马便出了镇子,往新丹县赶去,华大夫给的地址就在新丹县。
一路畅通无阻,这见鬼的热天气,让路上行人也减少了许多,便是入城门口,守城的人也无精打采,一个个哈气连天,简乐阳交了入城费便牵着马走在县城内。
简乐阳要去的是县城的西区,那里属于中下层百姓居住的地界,而东南两处则非富即贵了。
来到西区,走近一条巷子,跟之前走过的地方完全两样,因为天气过热,这里充满了一股腐烂的恶臭味,有几个乞丐躺在路边的屋檐下,嘴巴上的皮干得都翘裂开来,旁边一户人家泼了一盆脏水出来,立即轰上来好几个乞丐,直接趴在地上舔地上的水,就为了这还要争抢着打起来。
简乐阳微蹙了下眉头便走过去了,这碰上灾年,城里的人未必有庄户人家过得好,有些地方,水还要花钱去买,更何况这些以乞讨为生的人了,当然,城里一些高门大院的人家,碰上乱子会比无遮无挡的山村安全得多。
经历过末世,他没有太多的同情心,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他的能力还达不到这些乞丐身上。
“站住,你这个小畜牲给老子站住,否则等老子追到你,非扒了你的皮不可!”远处的叫嚷声传来,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向简乐阳这边跑来,眼看就要超过他,却就在这时,身子一晃这人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简乐阳迫不得已停了下来,因为这人脑袋正好磕在他脚上了,他要挪脚,便要将这人踢开去,这时那群人已经跑过来,并将简乐阳团团围起来。
“小子!”正是之前叫喊的人,一脸凶相地指着简乐阳,却发现这人不是小子,而是个哥儿,微微收敛了一下,“将人交给我们,我们就不与一个哥儿一般见识。”
简乐阳抱臂站在那里,马儿安静地站在一边,简乐阳说:“这人压坏了我的鞋子,我得找他赔我钱,你们要将他带走,替他把钱付了就是。”
“你……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带头的一脸凶相的汉子不敢置信地看着简乐阳,一个细皮嫩肉的哥儿,也不怕被他们逮了去?还敢跟他们唱反调?
“我管你们是谁?你们有我鞋子重要吗?”简乐阳瞥了他们一眼,鄙视道,“再说不是你们把他追到我这儿来,我会受无辜之殃吗?”
“你……”那人竟说不出话来,从没见过这样的哥儿。
“大哥跟他罗嗦什么,一起带回去就是了,这么细皮嫩肉的哥儿,说不定能卖上个好价钱,就是这马儿也值几个钱的,这回我们发了!”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人看着简乐阳两眼放光。
“好!好!你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上,把他一起拿了!”带头的汉子挥挥手,让手下动手,抓一个哥儿还不值得他动手。
简乐阳看看还趴在他鞋子上的人,嘀咕了句:“碍事!”说着脚往上一踢,这人就飞了起来,简乐阳伸手一捞,就将人稳稳地送到马儿的背上,拍拍马脑袋,叮嘱道,“把人看好了,丢了唯你是问。”
这时走上前的两人已伸手向简乐阳的手臂抓过来,在他们看来轻而易举的事,可简乐阳仿佛脑后生眼似的,就在那两只手快要抓到的时候,突然一转身抓住这伸过来的手臂,略一用力便将人向前丢了出去,摔在地上。
带头的汉子一改起初的漫不经心,看向简乐阳这个哥儿的目光变得审视起来,不论是刚刚踢飞人,还是现在将人丢出去,动作都是一气呵成。
带头汉子挥退要上前的其他人,冲简乐阳抱了抱拳:“这位小公子看来是有两下子的,不知为何跟我们猛虎帮过不去?刚刚是我手下这些人冒犯了小公子,还请小公子恕个罪。”
简乐阳挑了挑眉,指指马背上昏迷不醒的人问:“这人跟你们到底有什么过节,要这样捉拿他还要扒了他的皮?”他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只是这人碰巧砸到了他鞋子上,就这么任人带走岂不是太丢他简乐阳的面子?
对的,他的想法起初就是这么简单,后来嘛,冲那尖嘴猴腮的人放出来的话,他就不可能收手了,这事他管定了。
“大哥,跟他罗嗦什么,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拿不住一个哥儿?”又是那尖嘴猴腮的人在带头汉子身后出主意,简乐阳一看他看过来的淫、邪的目光,眸子顿时变冷,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让一旁的马上不安地踏着蹄子。
第34章 少年人
“滚回去!”带头的汉子同样察觉到简乐阳身上气势的变化,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哥儿会有的,想到他这般变化是因自己手下的话而引起的,立马将人骂回去。
尖嘴猴腮的男人忙低下头,掩住自己。
带头汉子再冲简乐阳抱拳:“在下是猛虎帮的张孟,这小子意图窃取我帮中重要物品,我们正要将他捉拿回去审问。”
这用词够谨慎的啊,简乐阳笑起来:“意图窃取?不知道这个意图的罪名是怎么定下来的?凭人指证?有现场证据不?不管如何,人既然到了我手里,我就先带走了,你们要是拿得出确凿的证据,尽管找来。”
简乐阳说完便牵着马继续往前走,无视拦在他前面的人,看这情形,那尖嘴猴腮的男人大急:“大哥,快把人拦下来啊,就这样让人走了,我们猛虎帮今后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传出去让道上的人看我们猛虎帮的笑话?大哥你不动手让我们来!”
“住手!”张孟呵斥住这人跟其他手下,并挥了挥手,让挡在前面的人让开路,他瞥了眼身边一脸急色的人,说:“你不觉得小公子一番话挺有道理?谁也没抓住那小子当场行窃的证据,就凭几个人指证?官衙里也定不了多大的罪,走!回去再查问查问。”
张孟只是遗憾不知这小哥儿的名字,又是哪里人士,不仅身手好,这胆色同样不输于身手,他向来喜好结交各路英雄人物,并不在意身份。
简乐阳路过一家医馆的时候将马背上的人留了下来,并给足了诊金,也是这时才看清这撞到他手里的人长得什么模样,没想到竟是个看上去极嫩的少年人,虽然生得挺高大,之前没看到面孔时竟没觉出来,便是这时候昏迷不醒,眉头也拧得紧紧的。
简乐阳并不当真是什么善心人,只不过当时这人慌乱逃窜的模样让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日子,并且次数还不算少,当然如果不是他突然栽到自己脚上,而是直接跑过去,他也未必会多管闲事留下这人,只能说一切阴差阳错,那尖嘴猴腮的人又让他厌恶之极,便搭了把手。
“小公子,看这位病人是发痧了,而且情况比较严重,如果不是小公子及时送过来,也许这条小命便不保了。”医馆里的大夫跟简乐阳讲了一大通医理,简乐阳根据他描述的症状也理解了,这所谓的发痧,实际上就是中暑了,情况严重的确实会导致人死亡,看这么热的天气,这人身上居然没一点汗流出来。
“那就有劳大夫了,我去办点事,过会儿再回过来。”简乐阳抱拳道。
“放心吧,小公子,老朽这段时间碰到不少这样症状的人,小公子有事先忙去吧。”
“多谢。”
简乐阳从医馆出来,继续往前走,按照华大夫给的地址很容易找到了地方。
整个县城并不算太大,他又不路痴,所以来过几趟后,这县城的道路对他来说熟悉得很。
他到达的地方是个小型的加工作坊,用来加工什么?能和硝石有关的,那当然是鞭炮烟花了,简乐阳倒是第一次知道,这个隐蔽的巷子里藏了个鞭炮烟花作坊,而四周是被贫民窟包围的,这种作坊很容易发生事故,就不知道到那时被波及的百姓会是什么下场,也许这就是将作坊安置在贫民窟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