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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直呼沧南其名,并不愿意承认那是自己的母亲。
    陶明康显然不愿跟他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迂回,直爽答道:“她如今就在沧海岛上,你若想见,我倒是可以安排你们一见。但是,你必须要把从前的事情完完整整告诉我。”
    沈无心微微抬眼,全然没想到陶明康竟如此大度,还能放他与沧南相见,不免更加好奇道:“门主对过去之事如此深究在意,不知是为何呢?”
    “江明知此人,光风霁月,侠肝义胆,当年曾是多少人心中的大侠。可当初围剿沈如风一战,江湖中竟流传江明知与沈如风狼狈为奸,同流合污,屠了落花映月与崇阳不知多少人。我虽不信,却也耐不住在赶到之时,亲眼所见的真相。”陶明康长叹一口气,“当年,他曾于我有恩,滴水之恩,我时常不敢忘。这些年,我一直在调查当年之事,想为他的名声平反,但在查出的线索中,总有些残缺的地方。”
    “何况,我已经老了。如今其余几大门派虽面上风平浪静,我却也知道,他们已不满足于当前江湖势力分布,总想扩大。而二十年前那笔旧账,作为门派振兴光大之事,本该是人人口中得以相传的,可所有人几乎是约定了一般守口如瓶,缄默异常。我便料定,其中必定有什么不可为人知的秘密。”
    陶明康侧过头,在沈无心与楚歌面上扫视一圈,看不出是何表情:“我怎么也没想到,当初江湖上人人唾弃憎恶的魔头沈如风之子,却成了人人敬仰崇拜的大侠江明知的徒弟。这些年你把江湖搞得腥风血雨,是为了替你的父亲报仇,还是为了替你的师父平反?”
    楚歌懵怔地看着二人,没想到内里居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但听描述中,陶明康口中的江明知,却怎么也与从小虐待沈无心、甚至还给他栽种无情蛊的师父对不上号。
    沈无心也有些吃惊,无形之中,原来陶明康与自己竟然是一路上的人,共同为了一个人,这些年一直在做一件事。
    “可惜,他已经不再是你认识的大侠了。”沈无心面色平静道,“当年他一世英名被毁,受万人鄙夷,心性大变,在练剑时走火入魔,人已与疯了别无二致。”
    一个人,要受多大的委屈,才能变了心性,走火入魔呢?
    莫非沈无心口中所谓的“报仇”,就是杀尽当初冤枉江明知、害他一朝成为众矢之的的人?
    可楚歌还是不明白,他又是如何被人陷害,被何人陷害的呢?
    陶明康心中存有同样疑问,着急道:“你可知道,当初是谁害他如此?”
    沈无心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着他的眼睛,目光中的笃定让人心中发憷:“我要见一眼沧南,你可随我一同去。我想,你所知的那些事情,沧南并没有对你如实相告。很多事情的答案,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应该都会真相大白了。”
    ☆、44(三更)
    沧海岛虽离本派相隔甚远, 纵然行船也要两天两夜才能到。但岛内消息向来及时,且平日里有专人在岛内行动,将整座小岛打理得井井有条,丝毫不像一年才热闹一次的模样。
    楚歌与沈无心下了船,跟在陶明康身后,左瞧右看,十分好奇, 问道:“门主,这些留在岛上的都是什么人呀?”
    “犯过错的人。”陶明康答道,“凡是曾经触犯了门规, 事后又诚信悔改的,均会被发配到岛上思过,时常不等。待期限已至,他们才可重新回到门派中去。”
    楚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看来这沧海岛,竟然是个专门用来服役的地方。也难怪外界对其传闻甚多, 但又都只是猜测,只因这是门派密岛,就连一般本门弟子都极少能来一探究竟。
    岛上奇花异草甚多,人在其中行走, 可闻到淡淡花香,倒也有醒神解疲之效。
    楚歌:“岛上这些花草,都是用来制药的吗?”
    陶明康点点头,耐心讲解道:“不错。来服役的弟子, 其实也不过是照料花花草草。这些花草,虽看似寻常,但株株名贵万分,不同的草药有不同的效用——哎,别乱碰。”
    楚歌抽回正要摸一摸花瓣的手,暗道这门主果真是爱药如命,撅了撅嘴,一回头正对上沈无心笑意盈盈的眸子。
    楚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觉,近来总觉得沈无心性子似乎越来越好,虽然还是有些傲娇,但嘴巴却远远不如从前贱了。
    “你笑什么?”楚歌晃了晃沈无心的衣袖,小声道。
    沈无心在陶明康的治疗下,整个人气色好了许多,又重新换上了妖魅的紫色衣袍,只可惜前些日子病的太厉害,瘦了不少,如今再穿上从前的袍子,倒显得有些肥大。
    沈无心:“笑你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老太太似的,看见什么都要瞧一瞧,你是白痴吗?”
    楚歌收回之前说的嘴巴不贱的想法,回嘴道:“你才白痴呢!”
    难为陶明康一大把年纪,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还是两个男子一路上打情骂俏,沧海本就禁止情爱一事,他俩的行为显然招惹了不少弟子们八卦的目光,陶明康老脸挂不住,故意咳嗽了两声。楚歌脸一红,忙松开抓住沈无心衣袖的手,不料沈无心不依不饶,直接捉住他的手握住了。
    沈无心笑道:“门主,嗓子不好该喝些花茶润喉。”
    楚歌算是彻底败给了沈无心的不要脸精神,居然还敢公然挑衅权威。估计陶明康内心悔得肠子都青了,到底为什么要把这两个人带进岛啊!
    岛内曲径通幽,栽满了翠竹,竹内隐约屋影幢幢,有亭台楼阁立于其内,颇为雅致。
    岛内弟子们见是门主前来,纷纷躬身相迎。
    楚歌岔开话题:“门主,如今我们进了岛,外面朝廷的人定不会善罢甘休,在此地可安全?”
    陶明康道:“纵然他们天大的本事,也进不了这岛上来。岛外设了遮目屏障,若非我门派中人,其余人来此,均看不见此岛。”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隐身术嘛!
    楚歌还欲发问,却被沈无心一把拦住。
    方才还眉目含笑的沈无心停下脚步,此刻却正色起来:“陶门主,喝茶休憩就且不必了。既然已经入了岛,不如直接带我们去找沧南。”
    陶明康闻言,脚下一顿,却没有回过身来:“你可想好了?她毕竟是你的生母,如今二十余载未见……”
    “带路吧。”不等他说完,沈无心便打断了他。
    楚歌也搞不清楚沈无心的心思,他这人喜怒哀乐极少放在脸上,之前过问他时,他还说如若生母活着定会手刃之,如今却又有些迫不及待要见到她的样子。
    陶明康不再规劝,挥退了跟随的众弟子,带领他们二人来到了传说中关押沧南的地方——穷云洞。
    穷云洞并不大,地处偏僻,且只关押了沧南一人。除了每日前来为她送饭的弟子,其余人几乎不来此处。何况二十载春秋交替,岛上服役的弟子来了又走,到了此时,已经很少有人知道无涯洞内究竟关押着什么人,是犯了何错才会终身□□于此。
    还未至洞口,楚歌已被眼前的荒凉所震惊。洞外只有黄沙枯木,连半点生气都见不得,更不敢想洞内是何景象,何况要在此数十年如一日的生活,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沈无心面无表情,静静地跟在陶明康身后。
    陶明康拿出一块六角翠石,合在了洞外的门缝缺口处,洞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寒风从洞内吹出,教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没想到,原来洞内竟如此寒冷。
    洞中人明显感觉到来人的气息不似往日弟子,轻唤了一声:“是谁?”
    那声音如呢喃软语,温柔似水,在洞中伴随着回声,悠远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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