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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凡欲言又止。
    严啸将行李箱拿到房间里,“我帮你整理,还是你自己来?”
    昭凡连忙说:“我自己来。”
    严啸看了一会儿,将箱子里的药拿出来,统一放在客厅,别的便让他自己整理去了。
    全部收拾好时,昭凡出了些汗。严啸带他去浴室冲澡,注意到他脖子上仍旧不见红绳。
    在康复中心重逢时,他抱着昭凡,看到昭凡后颈上的红绳。红绳挂着的必定是个什么小坠。
    他记得昭凡没有戴坠子的习惯,而之后再见面,红绳就不见了。
    应该是昭凡将坠子取下来,放在了哪里。
    他想问,却没有问。
    一晃一周过去,昭凡很听话,按时吃药进餐,每天早上被他叫起来,去不远处的运动场晨跑,之后与他一起去超市买菜。下午他工作的时候,昭凡就待在卧室,要么在大飘窗上午睡,要么找一本书捧着看。晚上再一同出门散步,最远走到了江边,累了渴了,就买两瓶可乐。
    第一次接过可乐时,昭凡笑了笑,“不冰。”
    “现在才四月。”他说:“等到了夏天,再喝冰可乐。”
    昭凡还是不怎么吃得下荤腥,牛肉猪肉是一丁点儿都不能吃,鱼虾倒是能吃一些。他买来鱼虾做羹,昭凡吃得很艰难,但大概是不想让他失望,每次都尽量多吃。
    他每隔一天,就向祝医生汇报昭凡的情况。
    事实上,昭凡的情绪变化不大,仍处于消沉与易于自我否定的状态中。
    “慢慢来。”祝医生在电话里说:“他肯多进食已经算一个进步了,他才在你那里待了一周。”
    他问:“您知不知道他有个小挂件?用红绳串着挂在脖子上的。”
    祝医生道:“是一块玉。”
    玉?
    严啸对这块玉有些在意,打算等再过一阵子,找个机会问问昭凡。
    阳光变得浓烈,昭凡缩了缩小腿,醒了。
    他坐起来,盘起腿,像这两个月来的大多数时间一样发呆。
    刚才在梦里,他梦到了六年前刚与严啸认识的时候。
    严啸坐在行李箱上吃烤鱼,他闲来无事,帮严啸把刺剔干净了;他在电子阅览室叫严啸来看“小学生”写的种马爽文,严啸的表情格外精彩;他们一起在宠物美容院洗狗,他为了抢电脑,在楼梯上来了个危险的前空翻,严啸嘱咐他以后别这么玩儿……
    都是每每想起,就忍不住笑的记忆,但在如今的情形下,这些记忆却令他愧疚无措。
    那天没有立即答应严啸,不是因为不愿意。
    相反,严啸提出接他回家、照顾他,他分明感到心跳阵阵加快。
    比起留在康复中心,他当然更愿意回到杉城。
    可如果答应,他欠严啸的就更多了。
    他贪恋严啸的温柔,想被严啸照顾,也终于能够给予严啸一份迟来的“喜欢”。
    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可能还是抗拒最亲密的身体接触。
    那种抗拒几乎是根深蒂固,植入灵魂的,他不确定,将来是否能够与严啸做爱。
    如果还是不能,一直不能,那怎么办?
    他已经欠严啸很多了,成年人有纾解欲望的需求,他却不能满足严啸。
    这一次若是答应了严啸,那他便再也逃不掉,注定要与严啸绑在一起了。他对做爱有恐惧,难道严啸为了将就他,要过一辈子没有正常欲望的生活?所以他挣扎、彷徨,想答应,却不敢答应。
    最终点头的时候,心中一涌而起的负罪感令他难受至极。
    但抬起眸,碰触到的是严啸含笑的、如释重负的目光。
    他鼻酸难忍,伸出手,碰了碰严啸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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