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弘没将这两人放在眼中,但也没打算就此罢休,回头再好好整治他。
此时庄扬在屋内,已听得刘弘的声音,他出来迎接。
虽是深夜,庄扬身上仍穿着白日的衣物,未更衣入寝,他知晓刘弘会过来。
两人进屋,庄扬问蔡忠是谁,他显然听到刘弘和侍卫的谈话。刘弘告知庄扬这人身份,他笑语:“也就他们父子,做事如此荒诞。”
刘弘自从回到刘父身边,耳闻目濡谋士们如何高明的运用计谋,所以对蔡氏父子的伎俩不屑一顾。
“他们想是从我这边找寻些什么?”
“多半是在打探,想找些不利我的事。二郎放心,你是我恩人,就是父亲也知晓。”
只要没被抓到私情,刘弘就是待庄扬再好,他人也不容置喙。
说到恩人,刘弘这才示意屋外的侍从上前,侍从手里端着一件漆盒。
刘弘接过漆盒,命令侍从离去。
“二郎,蜀地的生活,日后应当不易,此物,予你将来救急。”
刘弘将漆盒亲自交到庄扬手上。
这是只扁平四方的漆盒,不大一个,很沉重,庄扬打开漆盒盖,发现里边装着四块金饼。
“阿弘,我不能收。”
庄扬不敢收,这是笔巨大的财富。
“二郎,我不忍日后见你及家人颠沛流离。”
蜀地的情况只会更乱,更别说当战火烧至锦官城时,那会有一段艰难的日子。
见庄扬仍是拒绝,刘弘说:“二郎当年赠我佩玉,我亦收下。”
那件佩玉,也仍还佩戴在刘弘腰间。
“二郎,莫让我牵挂担心。”
刘弘执住庄扬的手,言语恳求。
他还无法将庄扬留在他身边,但是他要尽所能的保护庄扬。这四块金饼是在一次大胜战后,刘父赏赐刘弘的财物。刘弘自然也有其他的财物,只是金饼好携带,便用它来赠送庄扬。
刘弘将漆盒盖好,打开庄扬的衣箱,把漆盒放入衣物中。
庄扬知道他只能收下,刘弘不容易他拒绝。况且刘弘的担虑,不无道理,日后兵乱,这笔钱也可以用来保护家人。
将金饼送上,刘弘紧紧拥抱庄扬,迷恋不舍。庄扬推开刘弘,心虽不愿,也只得催促:“阿弘,你该走了。”
刘弘在庄扬唇边印下一个吻,转身离开。他推开房门,步入院中,走得毅然。
车夫只在馆舍外做短暂等候,而后便就载上刘弘离开。
在离别前夜,他们无法一夜相伴,刘弘又岂会不渴望庄扬,但他必须克制自己,不能有一点差池,好让庄扬明日安然离去。
第59章 一江之隔(卷二完)
清早, 刘弘带庄扬去刘母居所辞别, 正好刘父在。
庄扬第一次见到这位枭雄,魁梧美须, 威严而英武, 他和刘弘仪貌神似, 看着他,仿佛看到的是三十多岁以后的刘弘。
庄扬恭敬行礼, 刘父示座, 悠然说:“我常听阿言提起你,以为是位而立年男子, 不想如此年轻, 着实令人惊讶。”
刘母形容的庄扬, 照顾着一家老小,收租罗乡,不时帮助对岸贫困的母子,这样一个人, 今日看来也不过十八九岁。
刘母笑说:“二郎今年才十九吧。”
庄扬回:“是。”
“我听阿弘说你是子慕先生门生, 何不也留在汉国任职?”
刘父的仪容不怒而威, 他双目注视庄扬,让庄扬想到雕隼的眼睛,犀利且敏锐。
“先尊早逝,有老母幼弟要看顾,不能为明公效力。”
庄扬也不过是这一套说辞,他觉得骗不过汉王那敏锐的眼睛。
果然, 刘豫说:“二郎即不肯为官,我不为难你。”又将目光看向刘弘,叮嘱:“恩人远来,好生招待。”
刘弘应声:“是。”
刘父日理万机,想来昨夜在刘母这边宿下,清早他才在刘母居所。和庄扬打个照面,便就离去。
待刘父离开,庄扬才跟刘母说他今日是来辞行。刘母相当惊诧,毕竟庄扬抵达汉国不过三日,怎么如此匆忙要走。刘母连忙让侍女去取缎锦珠玉要馈赠庄扬,她命令侍女时,还不忘瞪了刘弘一眼。
“夫人,公子已赠金予我,万万不可再受此厚礼。”
庄扬急忙拒绝,这趟汉国之行,不慎竟成了前来运载金帛之旅。
“他那边能有多少东西,我还不清楚。当年若无二郎搭救阿弘,为阿弘请医,我们母子只怕活不到今日,享受这荣华富贵。”
刘母固执要送,说着还用手巾揩起泪水。当年的日子确实苦,每每想起,都止不住辛酸。
这实在让人无法再坚持不收,庄扬只得默然。
离开刘母居所,刘弘在前,庄扬在后,庄扬的马车上多了两匹缎锦,一箱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