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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要说起来,这门亲事实在是应家高攀了。
    孙粲出生富春孙氏,其母又是兰陵萧氏之女,身份贵不可言,家中来往皆是清贵士族,而应家出生不高,不过是赶上了好的机缘才显赫。
    前朝破灭后,太祖杀尽所有顽固老臣,手段凌厉狠辣,被绝大士族所排斥,但因孙氏一族早与其来往   甚至太祖起家时的不少兵马钱大多都由孙家出面提供,是以大殷建立,孙氏一族备受皇恩,肆意而狂妄。
    但帝王之心不可揣测,从光帝开始,改革朝政,不顾一干士族的反对,坚持行使科举制,寒门就此掘起,与士族对立抵抗。
    但两党派中,以应桓为首的兵家保持中立,自成一派,看似不掺与任何矛盾,实际却又与士族一派的人来往交好。
    其中便有孙樊贞,王安。
    三人常常结伴游乐打猎,焚香烹茶。
    事实上应家也算士族,不过是祖上因为一些旧事而惹祸上身,就此落败。
    上品无寒门   下品无士族。
    士族向来不与寒门子弟交往,也不屑与其交往,但随着寒门壮大,一些士族逐渐败落,孙樊贞思索再三决定接受应家的求娶出嫁个孙氏女与其联盟。
    但明明说好是庶女,可到圣旨下达,出嫁的人选竟是孙樊贞的嫡女孙粲。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孙樊贞怒摔昔日应桓送的岁寒三友图,阴着脸上门讨说话,哪知应家早有准备,二人谈妥不成,摔门而去。
    后来王安登门拜访,拉了孙樊贞进书斋不知说了什么,只是最后……孙粲知晓自己真的要出嫁了,她想了好几年,最终只是嫁个破落士族,一个痴子。
    在外求学的孙祁急急归家,跪在孙樊贞的书斋前求他再想想别的法子。
    那日风雨交加,跪直着脊背的小郎君瞧见她出来赶紧命人拉她进屋,白着脸宽慰道:“阿姊勿怕,你且进去休息会,一柱香的时间,我不会让你嫁给那痴子的。”
    真狼狈,连夜奔波归家,再加上久跪不起,孙祁早已是强弩之弓,却依旧强笑着要她进屋,勿要淋坏了感染风寒。
    “起来,起来别跪了,圣旨已下达,勿要白费力气了……”她环住孙祁的脖颈,将下巴抵在小郎君的肩头,整个孙家也只有孙祁是真正为她好的,脸上留下的水渍微咸,混着雨水滴落在他的衣袍,打湿的头发粘腻的沾在脸上,这事已经是板上钉了,谁也改不了。
    她突然恨自己,恨自己出生富春孙氏,恨自己是家主的嫡女,恨应桓狡诈,恨那帝王玩弄权术,放任士族寒门撕咬,她更恨孙樊贞为了家族的繁盛,终究是弃了自己……
    抹上最后的口脂,孙粲敛了神色不再回忆。
    去主院的路上,孙粲交代应冀一会该说的话,吩咐的差不多了,便问他:“二郎可识字?”
    应冀思索若是完全不识未免夸张,即便知道他是痴子,应桓还是请了夫子教他识字读文,“些许识得。”
    孙粲微微颔首,又问:“可会骑马?”
    见应冀点头,她顿时来了兴趣,“马术如何?可会打马球?”
    别是堪堪坐在马背上不摔下来。
    “比大兄差些。”
    哦,应仲啊,那郎君的骑术确实不错,只可惜花架子太多,没什么意思。
    到了主院,孙粲拉过他的手挽住,貌似很亲密的样子,应冀步子微滞,他不习惯与人亲昵,且这小娘子熏得什么香料,成天打扮这样那样的做甚?
    “二郎一会可要乖乖的,别惹我难过好吗?”孙粲拍拍他的手背,满意地看到他点头,便从绣袋里拾起一糖块赏他,哄孩子似的要他吃下去。
    应冀暗骂这女郎实在不像话,若是哄人也就罢了,哪里有她这样硬塞进嘴里的,这劳子糖块也不知道是哪勾勾里做的,又腻又甜,实在齁嗓。
    他含着糖块装作懵懂无知般对着她笑,“好吃,还要。”
    那孙粲见他喜欢,不由讥笑道:“区区糖块就能让你高兴成这样?没眼见的,既然喜欢那便都拿去吧。”
    她解了腰上系的绣袋,扔似的丢去,掉在应冀的脚边,在弯腰拾起的过程中,应冀眼神阴鸷,这女郎实在太辱人了,把他应冀当什么了?
    阿猫阿狗不成?
    他掩去眼里的杀戮,温顺地走到孙粲边上,幼崽似的粘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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