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荣看他的眼睛冒着精光,一看就是干柴烈火,问他接下来要去干嘛:“你下午好像没课吧?”
“没课是没课,”肖遥镇定地说,“但是我得去我师父那,他今天有空,让我去他家一趟。”
周海荣略有些失望,说:“都这么久没见了,你也不想我。”
“我怎么不想你了?”肖遥问。
“你看我的眼神我都看出来了,肖遥,你最近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我怎么感觉你对我有点冷淡。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一定要说出来,我最烦有话不说憋在心里的人了。”
“没有,我是真的很忙。要不你先回去睡一觉,倒倒时差,等回家再说。”
“我不管,你跟沈星之说一声,就说你病了,去不了了,到底是师父重要还是男人重要?”
肖遥当然不同意,这时候跟周海荣在一起,无异于羊入虎口啊。
结果三说两步说,周海荣恼了。
欲望上头的男人,在欲求得不到满足的时候,非常容易失去理智,脑子被下半身操控,情绪非常容易暴躁。
周海荣眼下就是这样,除了欲望作祟,他还生气,他觉得肖遥太冷淡了,他出差期间每次视频,他都觉得肖遥有点敷衍,天天喊累。这回来了本来以为对方会和他一样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结果肖遥还要去见老师。
他以前不是说过,不希望肖遥再唱戏了么!那个戏班子里一群小帅哥,他每次看了都不爽!
肖遥看着周海荣气鼓鼓地走了,心下有几分愧疚,正犹豫要不要叫住他说两句甜言蜜语,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扭头一看,是苏林。
一看到苏林那张艳丽俊秀的脸,他心里的愧疚立马一扫而光。
周老二啊周老二,你的甜马上就来了,你再忍一忍!
“谁啊那是?”
“我对象。”肖遥说。
苏林吃了一惊,然后便笑了,说:“很帅,跟你很搭。”
“谢谢。”肖遥脑补了一番日后两个人的撕逼大战,讪讪地说,“他还很有钱,高富帅。”
苏林又愣了一下,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说了,我得赶紧走了,”他说着挎着包就跑了,一边跑一边摆手:“明天见。”
啧啧啧,果然是正牌受,丝毫不为金钱和美色所动,三观那叫一个正!他很好奇这两个人后来要怎样勾搭成功。
他到了沈星之那里之后,才知道沈星之叫他过来,是给派任务来了。
南城市政府请了很多有为青年来欢聚一堂,搞了个“青春之歌”的晚会,出席的有南城显贵,也有许多南城的艺术人才。而肖遥因为是沈星之的徒弟,得以和他的师兄,也是沈星之的大徒弟苏括一起参与这次演出。
沈星之有心提携他,奈何他的乾旦功力和苏括没办法比,俩人如果一起扮上唱一段昆曲,只怕肖遥被碾压的渣都不剩。沈星之为了顾及自己的关门弟子,也为了顾及自己的面子,就给他们俩降低了难度,给他们安排了一首民间小调。
不必唱昆曲,也不必扮女装,只需穿上长袍,和他师兄两个唱个传统小曲儿。
第22章
小曲调子在歌曲和戏曲之间,既符合他们俩的身份,难度又不大。肖遥非常感激沈星之的贴心。
这小曲是老北京广为流传的一段民间小调,严格上来说是个叙事歌,讲的是清末的一段爱情故事,有很多版本,有纯正的小调,也有相声演员翻唱,更有民谣版。沈星之作为梨园大师,肩上扛着挖掘和保护传统曲艺的重任,自然更喜欢原版的,只是原版有些歌词略有些出格,后来很多人的翻唱都遵循了另一个清新版本,他考虑到这演出是政府举办的,最后拍板,还是选了新版,只是演出内容上,选择了全版再现,含有“五更天”的全部内容,并在曲调上略作修改,力求柔和凄美,更符合他们乾旦的身份。
“我让你师兄先唱了一遍,发到你邮箱了,你先听听,跟着学学,学好了唱一遍,发个小样给我听听。”沈星之说。
肖遥点点头:“好。”
肖遥有个优点,就是温顺听话,别管做的好不好,但你提什么要求,他一般都会说“好”。沈星之也很喜欢他这一点,说:“还有,艺术学院的课不能落下,我听张老师说你很努力,我听了很欣慰,咱们这一行,功夫差不怕,就怕不努力。你看你大师兄,他资质算是一般的,如今成了年轻一辈的翘楚,靠的就是勤奋,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那不是说着玩的。”
沈星之每次叫他来,都要把这些话讲一遍,大意就是说他和沈括这两个人,一个是老天爷赏饭吃,身骨音色俱佳,就是不够用心,一个是资质一般,但勤奋苦练,肖遥觉得这话他大师兄听了未必高兴。
“周家的人,对你唱戏没意见吧,你那个大伯哥呢?”
肖遥忙说:“还不是大伯哥呢……他也没什么意见吧,我有充分自主权,想做什么做什么。”
沈星之点点头:“这次文艺晚会,你好好表现,周海权也会出席的,表现给他看,对你和周海荣的婚事也有帮助。别在他面前丢了脸。”
肖遥吃惊地问:“他也去?”
“这南城青年显贵里头,他不去还有谁有资格去,他不是刚得了咱们省的十大杰出青年么?这种场合哪少得了他。”沈星之说着抬眼看了一下,“怎么,你怕他?”
“也不是怕他,师父你不知道,他这人比较古板,唱小曲这些东西,他未必看得上眼。”
沈星之身为梨园子弟,年轻的时候没少受过“戏子”之类的闲言碎语,最不爱听这种话,一听立马脸一黑说:“那你看得上眼么?”
肖遥忙说:“昆曲是我国的优秀传统文化,我能学习是我的福气,尤其是师父您门下,您放心,我一定好好配合师兄完成任务。”
沈星之点头:“我们唱戏的,腰杆首先得挺直了。你好好唱,不光为了给他看,到时候除了南城的优秀青年人才,南城有头有脸的也都会去,你混个脸熟,对你以后会有好处的。咱们这一行,出名靠本事,却也得靠有人捧。”
说白了,也得靠人脉关系,越是和显贵们搭上桥,将来出名越容易。
沈星之是在市政府旁边的一个茶馆见的他。他作为梨园大师,最近忙着在改编排演《牡丹亭》,忙的很,他让肖遥“没事也去戏剧院看看,看看同行都是怎么演戏的”。
肖遥觉得自己三头六臂都不够用了。
不过忙也有忙的好处,就是没空胡思乱想,有一种瞎几把忙的充实感。
肖遥回到家,就把沈星之发给他的邮件打开听了一下。唱词居然是他最爱的叙事体歌词,一开始以为是个小故事,听到中间以为是淫词艳曲,他都在想这种词怎么唱的出口,正面红心跳担心着主角接下来是不是要啪啪啪,结果最后几段陡然一转,成了个很凄美的爱情故事,听一遍,居然把他给听哭了!
他这人最羞耻的,就是特别感性,这首歌他简直大爱,故事就是《梁祝》和《孔雀东南飞》的结合体,但却更现实,没有化蝶,也没有成孔雀,更朴素却也更感人,好可惜《豪门男媳》没有把这个歌当成重点桥段来写!他如果是作者,肯定要把这段好好写一写,简直就是一曲成谶的经典啊,草蛇灰线,伏脉千里,暗合肖遥的人物结局!
肖遥听了好几遍,调很简单,词也押韵,可以说朗朗上口,他正哼着呢,就听见王姨的声音,气喘吁吁地说:“你怎么又喝成这个样子了。”
“高兴,”接下来是周海荣含糊不清的声音,“跟朋友好久没见了,多喝了两杯……肖遥,肖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