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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九差点呛到。
    对于这神秘的“大嫂”,沈秀秀心念了许久,挠挠头,道:“大哥怎么还不向大嫂提亲?”
    沈止道:“小姑娘家家,怎么知道娶个夫人回家有多难。好好教训阿九,大哥先回去歇着。”
    沈秀秀乖巧地应了。
    沈止手欠地揉揉小姑娘扎得精致的发髻,才转身离开,掌心微微发汗。自那夜过后,已经快有半月,两人见面时除了必要的礼节,再未说过话。
    姜珩听他的话,没有再过来,他也没过去,说出想念是假的。人就在那儿,看得见摸不着,当真是如隔云端。
    想了想姜梧曾提点的“后果”,沈止一面摇头一面笑,心里发苦。他不是不想信姜珩,只是他天性本就温柔多虑,平日懒得琢磨的事还好,一旦有什么上了心的,就会犹犹豫豫,难以断绝,终成心病。
    这病只有在最终的结果出现时,才看是治得好,还是治不好。否则,说什么都是徒劳。
    过了两日清闲日子,麻烦不请自来。
    姜洲又来了,主要是来寻沈尧的。沈尧得了沈止的警告,自然不愿,岂料姜洲被拒绝后,在原地站了会儿,眨巴眨巴眼睛,眼泪就下来了。
    沈尧登时吓了一跳,又听姜洲委屈地嘀嘀咕咕,说着什么“没人陪他玩”,“好容易得了空闲特意来寻阿尧”,“回去了府里只他一人”,眸中泪光盈盈,看起来可怜极了。
    沈大尚书经常刀子嘴豆腐心,看着冷硬,实际上心软得很。沈家一门兄妹也跟着是这个脾气,尤其见不得人哭。
    姜洲一哭,沈尧就乱了阵脚,手忙脚乱地哄他,最后还是跟着他出去了。
    沈止回来听到消息,有点头疼。
    就算姜洲真是好人,如今这局势,还真是出不得一点毛病。偏生他近来身边多了一窝的刺客,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常贵妃派来陪他玩的,对方似乎是知道了他恢复记忆,虽然沈止的一面之词并不会有多大威胁,她大哥都能压下去,但能少一个威胁是一个。
    在清除隐患这方面,常贵妃显然比沈止要高明得多。
    沈止就怕沈尧跟着出去出了什么事,抑或是姜洲会出什么事。他同沈尚书提了一下,本是想聆听亲爹教诲,却被甩了一记眼刀,沈尚书似乎并不害怕,让他自个儿去想。
    沈止皱眉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人回来,打算出去找人,刚出府,就碰上了沈尧那傻小子。
    沈止看他似乎没出什么毛病,松了口气:“去哪儿了?”
    沈尧一五一十地道:“去看斗蛐蛐。”
    沈止拍拍他后脑,带他进了府,弯唇道:“好看吗?”
    “不好看!”沈尧被他大哥的笑惊得后背发毛,不等他继续发问,就自个儿列出是哪儿不好看了:“观两只没有自己的意识的小玩意儿在一小翁里打架,实在无趣,乃是目光短浅的人看的,无聊至极。大哥,我喜欢看的是兵书。”
    沈止“嗯”了声,恶趣味地偷偷把小弟的头发揉乱了,漫不经心地问:“可有出现什么异常的事?”
    沈尧诚心实意:“大概就是晋王殿下哭了。”
    姜洲一哭,把他直接就吓懵了。
    沈止顿了顿,被强压的愧疚感又冒了上来。他停下脚步,沈尧也停下来,侧头看着他,目光清澈。
    沈止微微发哽,道:“二弟,若是我不同你说那些,你觉得晋王殿下如何?可喜欢同他一起?”
    沈尧沉吟一下:“晋王殿下……人很好,看着跟妹妹一样,柔柔弱弱的。大哥问的话有点奇怪,我就是喜欢同他一起玩,也比不过喜欢同大哥还有爹和妹妹在一起。”
    沈止抚了抚他的头发,不知该如何言语,他很庆幸生在沈家,近来多愁善感,眼眶竟又有点发红。沉默了会儿,沈止低声道:“二弟,对不起。”
    沈尧怔了怔:“大哥?”
    沈止勉强扯了扯唇角:“都是我的过。”
    沈尧又叫了声大哥,沈止按住他,姿态沉静,轻声道:“不必多言,也不必为我忧心。你和秀秀能好,我就少点愧疚。”
    沈尧觉得自己隐约猜到了点什么,仰头看了会儿自己从小敬仰到大的哥哥,听话地点点头,又补了一句:“我可讨厌哭啼啼的男人,一点都不像真正的男人。以后我不同晋王玩了,好好读书练武,大哥你也别太忧心我。”
    沈止忍不住笑起来。
    当真是人小鬼大,一转头就把他的话还回来。
    转眼便到五月,端午前夕,宫中还没布置好该怎么热闹,京中却又因为姜珩热闹了一把。
    因为他旧案重提,将前年户部贪污受贿的事又翻了出来,只道是有疑点,没杀完。
    圣上放手让他去查,那时本是为查假银票去的,后来却只杀了贪污的和暗坊里做工的,因为所有罪臣都对假银票一事只字不提,就算有人想到了会是朝中哪位大员,也没胆子再提。
    没想到姜珩把那几个主要官员的妻儿找来了——因为不牵涉满门,这些人被关了小半个月就放了,只是虽不满门抄斩,全部家当充国库也是必须的。这些正妻小妾拖儿带女哭哭啼啼,在京城遍寻不到安身之处,便都离开了京城,也没多少人关注。
    沈止本以为这些人不是被灭口了就是找不回了,未料又都被寻回了。
    十几个罪臣妻儿跪了满堂,直指——大将军常轲。
    姜珩是想把这颗威胁最大的毒牙拔出来。
    就算拔不出来,也要松上一松,让他缺个口,让他缺了尖牙,暂时咬不动人。
    那些人是如何啼哭的暂且不提,因为这事同户部有关,无论新旧,有关的无关的,都被抓去一一审讯了一遍,沈止身为户部侍郎,自然也不例外。甚至有格外优待——在牢里坐两日。
    倒不是姜珩“偏心”,连户部尚书大人也老老实实地蹲了牢,他自然也免不了。
    只是牢房的布置就偏心了。
    沈止也走过几回牢狱,还真没住过铺着软被、干净整洁得仿佛家里屋子的牢房,上的是好酒好菜,仔细一看才发觉送菜来的是阿九。
    而且离其他人被关的地方颇远,估计大喊大叫也没人能听到。
    沈止有些想笑,用了饭,在牢里踱步几圈,便舒舒服服地躺下,心中叨咕大概没谁蹲大牢有他这么舒坦。
    正快睡着时,耳边响起熟悉的轻微脚步声,他也不睁眼,安静地等人靠近。过了片刻,才感到姜珩走到了床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蹲下来,给他掖了掖被角,在他唇角轻轻吻了一下,浅尝辄止,便只盯着他的睡容,再也不动了。
    沈止等了许久,也没见他又其他动作,有些郁闷地睁开眼,熟练地捏了捏姜珩的脸。姜珩顺从地低下头由他捏,随口提醒了一句:“轻点,待会儿要审犯人。”
    沈止放了手,同他对视片刻,叹气道:“你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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