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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乐公主瞪了太子一眼,对上阮蓁,却软了下来,嘟着嘴说:“笑吧笑吧!谁让你小呢,我是姐姐,得让着你。”
    “嗯嗯!”阮蓁也知道见好就收,甜甜叫了句“思若表姐”,惹得常乐公主捧着她的小脸儿揉了又揉,最后实在忍不住上嘴啃了两口这才放手。
    阮成钰一边跟太子说话,一边黑着脸拿出帕子擦去阮蓁脸上亮晶晶的两道口水印。
    说话间菜便上来了,四人吃完饭,便出了禾丰楼。
    此时已然是夜幕低垂,街头巷尾挂满红灯笼,灯光摇曳,花团锦簇,成百上千只花灯将整条街映得恍如白昼,烟花如满天繁星在夜空炸开消逝。
    四人顺着人流慢慢挪动着脚步,阮蓁和常乐公主两人手牵着手走在前面,阮成钰和太子在后面跟着,为她们挡开身后的人流。
    满街的花灯,样式种类繁复多样,有宫灯,走马灯,百花灯,鸟兽灯,琳琅满目灿烂粲然,看得人目不暇接。
    不远处围着一圈人,常乐公主努力垫了垫脚尖,左摇右晃地借着缝隙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是个猜灯谜的摊子,她登时来了兴趣,“阮蓁,咱们去猜灯谜!你这么聪明一定能猜对!”
    言讫便借着自己身量小,拉着阮蓁往前挤。
    “等等……”阮蓁回头吃力地看向阮成钰,想让常乐公主等一等他们。
    恰在这时,舞龙舞狮的队伍经过,带来一大波人流,阮蓁和常乐公主被推搡着不断往前走,浑浑噩噩不知走了多久,人潮才散了些,阮蓁定神一看,周围哪里还有阮成钰和太子的身影,就连一直和她牵着手的常乐公主都被人群冲散了。
    阮蓁朝四周看了看,可这街上到处都是人,她身量又小,触目所及全是乌压压的人群,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哥哥一定急坏了。阮蓁抿了抿嘴,挤在人群中艰难地朝边上走了走,人群外有个茶摊,摊主是个鬓髪皆白的老婆婆,慈眉善目的,此刻正乐呵呵地忙个不停。
    “婆婆。”瞅准一个空隙,阮蓁上前,仰着脸露出一个甜美笑靥,问道:“婆婆知道禾丰楼怎么走吗?”
    他们刚从禾丰楼出来,走了没多远,她顺着禾丰楼的方向走回去应该可以遇到哥哥。
    老婆婆年纪大了,眼神有些不好,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才发现是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姑娘,锦衣华服,脖子上还戴着个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物件的长命锁儿,她佝偻着背朝四处望了望,却没见到这小姑娘的家人。
    “那个……你去禾丰楼做什么呀?”老婆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了一句。
    靠得近了,阮蓁才发觉这老婆婆给她的感觉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害,她如同嗅到危险的小兽,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一边慢慢往后退一边道:“谢谢婆婆,我好像看到我哥哥了。”
    她转过身正要挤进人群,方才还佝偻着背动作缓慢的老婆婆却仿佛一下子就到了眼前,拽住她一条胳膊把她拎到了跟前,转头不知对着谁道:“大顺啊!这不是你家孩子吗?”
    从暗巷里走出一个三十出头的彪形大汉,脸上一道疤从眉梢斜斜划到嘴角,从老婆婆手中接过阮蓁,在她头上狠狠敲了一下,道:“这死孩子,不听话瞎跑啥!”
    老婆婆从又佝偻下背,甩了甩手里的长巾,慢悠悠地转过身,“看好了,别再跑了,人多,小心丢了。”
    第14章 听天由命
    街道上行人往来,熙熙攘攘,夜幕上烟花重叠,声声震耳,没有人去在意这个小小茶摊旁发生的事,即便是有人留意到了,也只是心下暗自疑惑,可毕竟与自己无关,大好的日子还是不要惹事上身的好。
    名唤“大顺”的彪形大汉俯身抱起阮蓁,低声在她耳边恐吓道:“别叫,不然我就杀了你。”
    阮蓁低着头装出吓坏了的样子,并未做任何反抗便被男人抱进了怀里。
    难得见到一个好货色,还这么听话,大顺心下微松,盘算着拿了银子就去春风楼喝花酒,新来的那个花魁滋味儿可真是不错……
    忆起上一回的蚀骨滋味,男人咂了咂舌,面上露出淫.邪之色。
    然而,就在他回身的一刹那,被他抱在怀里的阮蓁忽然伸出胳膊,一把抓住一个身穿半旧荔枝红撒花褙子的妇人头上的鎏金点翠细簪,用力一拽,不仅细簪到了手上,那妇人的发髻也被拽得散乱。
    她这一连串的动作既快又准,待大顺回过神来,那支鎏金点翠细簪已被怀里的小丫头紧紧攒在了手心。
    那妇人也是始料不及,惊愕过后便是满腔怒火,“你干什么!”
    她想从阮蓁手中夺过发簪,然而任凭她如何用力,即便是在那白皙的小手上抠出道道红痕,阮蓁始终紧紧攥着拳头不松开。
    妇人气急,这只鎏金簪子是她家祖传的宝物,平日里压在箱底舍不得戴,今日是上元节她才戴出来,没想到遇上这么一个小祖宗!
    她冲着大顺喝道:“还不管管你家孩子!大过节的,这都什么事!”
    大顺也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小姑娘看起来乖乖巧巧的,一出手就打得他措手不及,他赶忙空出一只手去夺阮蓁手上的簪子,“放手!”
    就在这时,从始至终一声不吭的阮蓁突然开口:“我不是他家孩子,我是被他拐来的!”
    “闭嘴!”这个时候,哪里还管得着什么簪子不簪子的!大顺伸手去捂她的嘴,阮蓁却仿佛早都就算到他要做什么一般,猛地弓起身子紧紧攥着簪子的手朝着大顺拦在她腿弯处的手高高扬起,落下。
    也不知她是哪来的手劲儿,厚实的手掌被刺了个对穿,大顺吃痛地嘶吼一声,将她狠狠甩下,捂着鲜血直流的手,面目狰狞。
    大半个身子被直直摔在地上,钻心的疼,阮蓁伏在地上,小脸儿煞白,咬着牙踉跄着想要爬起来。
    眼看着这一出闹剧惹来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顺顾不上滴滴答答流血的手,强忍着疼欲盖拟彰:“这孩子跟我闹着玩呢,一不小心就……”
    说着重又要去拎阮蓁的后衣领。
    就在这时,窸窸窣窣议论声不断的人群中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徐朗本只是路过,瞧见这里围了一群人,听动静里面似是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大事,他原本只是想看一看发生了何事,没想到却看到了阮蓁!
    玉净白皙的小姑娘伏在地上,无力地缩着身子,脸色煞白,似是在忍受极大的痛楚,而她身后,一个面目狰狞可怖的男人正试图去拉扯她。
    “囡囡!”徐朗疾步上前,挥开男人的手,语气中含着浓浓的警告:“你可知她是谁?就凭你今日对她做的,就算你有十条命也不够丢!”
    混迹街巷多年,大顺当然分辨得出来他是在说真的,还是只是吓吓人。
    面前这个身穿宝蓝底菖蒲纹杭绸直裰的年轻公子气质温润,带着股不容忽视的华贵,如此龙章凤姿的人物自然不是一般人家能教养的出来的。
    他和李婆看着这小姑娘纵然模样生得娇贵,穿着打扮不俗,身边却连一个仆从都没有,还以为只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女儿,没想到……
    徐朗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扶起阮蓁,见她额上布满冷汗,唇色苍白面白如纸,不禁有些心疼,温声安抚她:“囡囡,没事了,徐朗哥哥送你回家。”
    阮蓁早已疼得神智迷离,根本不知面前是何人,竭力睁着双眼也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轮廓,此刻听他口中自称“徐朗哥哥”,绷着的弦总算放松,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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