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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她中间的步骤却应该没有错,完全就如书上所标注的那般。
    茗茶将失败的符箓放在一边,开始绘制第二张符箓,而风灵团子和功德团子已经玩在了一起,在整个屋子里面蹦蹦跳跳。
    但是,就算是这次中间没有间断停顿,符箓完成后还是没有成功,只是一张死气沉沉的黄纸。茗茶深吸一口气,又拿出一叠符箓,开始反复不断修改细节做实验。就这样反复尝试了半个多月,房间的符箓堆积成数叠,直至茗茶筋疲力尽灵气用尽的睡着,也没有一张符箓成功。
    等她醒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她从桌椅上被搬到了床上休息,而屋里面被功德团子和风灵团子弄得乱七八糟的符箓,也被重新收拾了起来。大概是仆役们见茗茶睡了,方才收拾的吧。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和桌子上一叠叠被镇纸压住收拾整齐的失败符箓,茗茶有些挫败。她从出生开始就是天之骄女,做什么都是一帆风顺,就算是有些挫折也不会超过三次在同一个术上失败,这次还真有些打击她的自信心啊。
    从床上坐起来,茗茶揉了揉发疼的脑袋,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脸,嘴里含着两粒补充元气的上品灵丹,拿起一叠失败的灵符,急急忙忙的往山下走去。不知道在药田那个地方,是不是还能等到给她符箓的掌门人。如今观天录已经被带到了其他峰上,要见一面也没有当初那么简单,茗茶无可信之人询问,也只能求助送与她符箓的掌门。
    当茗茶走到药田的时候,太阳已经只剩下余韵,不断有看管药田的人从山上下来。见到茗茶,这些资质不高的修士们有些愣怔,一个个的视线追随着她上山的背影。其中有几个见茗茶上了山,还急匆匆的追着她跑了上去打算献献殷勤,只是刚接近树林,却不知为何忽然失去了茗茶的踪迹,又只能遗憾的下了山。
    和茗茶套近乎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容貌,而是因为身为功德仙的她从一入门便吸引了所宗门高层的视线,就算将来掌门退位,下一任掌门也不会不善待她。如今茗茶仙子尚未择师,但能成为她师父的人也必定会是一方长老,前途无量。跟在她身边的话,就算是仅仅作为奴仆,也能得到不少好处。修仙的人那么多,而他们资质平平,自然要想办法上前。虽然锁掌门也经常来这药田,但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靠近他的机会,便会被无形的气流引导到别的地方去。
    那些没有追上去的见追上去的几个人失落的往下走,便开口嘲讽道:“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茗茶仙子怎么会搭理你们这群泥腿子。”
    “哼,你就嫉妒吧,我们这群敢做的可比你们这群只会空想做梦的好,起码还有一线机会!”从山上下来的男人一改刚才的失落,回讽道。
    “切,谁稀罕。”刚才嘲讽的几个人表情古怪,随后转身离开。
    远在山顶的锁星晖一人仰躺在藤椅之上,透过耳边漂浮的风声,便能听到下面人的争吵,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似乎也想到他自己的少年时代。虽然已经距今久远,但越是年龄大,那份记忆就越是清晰。人生无论是富贵荣华还是颠沛流离,最低和最高他都经历过,但站在现在这个高度的时候,他又会忍不住想起少年时作为马童时、拼命制造机会让师父看中自己的往事。
    第39章
    有人穿越过自己所设结界的微妙波动将锁星晖从怀念中唤醒,他轻轻摇摇头,暗叹果然越是接近死期,便越是怀念年少时朝气蓬勃的自己。果然,他还是……锁星晖的目光一闪,站起身侧头看向顺着梯田一步步往上跑的少女,她穿着浅蓝色袖口和胸前带着白色山水暗纹的裙子,漆黑色的眼睛像是融入了万千星光般耀眼,有着与自己完全相反的灵动生气。
    原本还没有抱多大希望的茗茶抬眼就看到了站在藤椅旁的男人,他依旧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长发仅仅用缎带拦住,在身后荡漾出一波波黑潮,他的脸色看起来比上一次更加苍白了些,身材也比先前消瘦,站在山顶,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儿带走。茗茶一边顺着梯田的石头小路往上走,一边有些疑惑的打量着这位掌门人。这些天她也听说过,朝云宗的掌门在人看来便是这个修仙界的第一强者,不知用了什么密法生生压制修为千年不进阶离开此界。但是茗茶所见的朝云宗主却并没有别人说的那样强悍,反而元寿将近,大限已到的样子。
    朝云掌门送于她的那本符箓对她来说非常重要,按理说她也应该帮他解了死劫,可如今两人还并不熟悉,她也没办法贸然开口去问这种可能会让对方不快的问题。而且茗茶也知道,一个宗门的最强者意味着什么,她的家族聚仙阁就算是在同原界势力强大,但若是没有大长老这个失礼深不可测的人坐镇,也早就已经被群起攻之覆灭。若是在没有交代妥当的话,锁星晖离世之际,便有可能成为灭门之劫。
    远远地便见到茗茶眼里的担忧和犹豫,锁星晖心底一软,看着她一步步走到他面前,道:“那本秘籍,可对你有所帮助。”
    茗茶连忙点点头,感激的弯腰施礼道:“很有用处,受到不少启发呢。只是现在还没有成功,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听他主动提起,茗茶连忙将那一叠失败的符箓举起来,但是见自己掌中那厚厚的一叠,又不禁有些羞愧,放下手道:“那…那个…失败的次数有些多。”
    “无妨,便是我年少初学时,也是花了数月才入门。符箓术看似简单,其实却别有玄机,稍有不慎便是失败。即使是闻名天下的大符箓师,也无法保证每次都能成功。”锁星晖挑眉笑了笑,伸手从茗茶的掌中接过那叠失败的符箓,随意的翻了几页,目光中闪过丝赞叹,道:“想不到…年纪轻轻,便写得一手好字。”在称呼上,确实还令锁星晖有些为难,茗茶如今没有拜在任何一峰,算不得朝云弟子,冒昧去喊位姑娘的名字,倒是让他有些不好开口。
    “掌门叫我茗茶就好。”那句年纪轻轻让茗茶老脸一红,虽然她确实没有这位临近出窍期的前辈年长,但也已是3000多岁的修士了,只是有大长老赠予的玉佩,才掩盖了她的真实年龄和修为。
    “好,茗茶。”锁星晖应道,虽然因是修士在外表上看与茗茶年纪相当,可那双眼睛里却带的长辈的慈爱。
    自己的名字被这样温和的人喊出,茗茶的身子下意识的轻颤,她抬头望向锁星晖,与那双眼睛相对,忍不住将他和远在同原界的大长老重合起来。
    并没有在意茗茶的怔忪,锁星晖低头翻阅着她绘制的那些失败的符箓,虽然他无法看到风灵,但是却能感觉到这上面被提取出来的风元素。他抬起手,尝试的将纸面上残留但没有融合的两种力量融合起来,风灵的力量不断的排斥锁星晖的灵气,逐渐的朝着茗茶的灵气靠拢起来。与风灵不同的是,锁星晖与茗茶的灵气,却能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被他驱赶着与风灵汇合。
    见两人的灵气契合度如此之高,锁星晖诧异的看向茗茶,但随后想到她的修行乃是顺应天命,自然不被排斥,也就释然。再将两者以太极图的形式束好后,锁星晖便及时抽身将自己的灵气散去,在没有了他这份阻隔之后,茗茶的灵气和风灵渐渐地融合为一起,灵符上的朱砂字红的耀眼,笔触间流转着淡淡的灵气,原本只是普通一张纸的符箓,彻底活了起来。
    锁星晖将这张活起来的灵符,递给了若有所思的茗茶,道:“试试看吧。”
    将刚才那一幕收入眼中,茗茶仿佛隐隐知晓她为何总是失败了,伸手接过那张符箓,她将灵气灌入其中,那灵符便立刻化为一道道细小的风流流淌出来,在脱离茗茶的身边之后,小小的风流霍地扩大,将整片山林的风都吸纳起来。在下方的茗茶一晃手指,那风眼便向外扩散发散开来,整个药田都被一道温暖的风拂过。所有被南风风灵吹拂的地方,都生机勃发,大树上被鸟儿啄破的树皮渐渐恢复,被虫子啃死多半的草叶们也重新茂盛起来,毛绒绒的小虫结出茧子,不一会儿便破茧而出化为美丽的蝴蝶。
    南风是最为温和的风灵,最是适合与治愈术融合在一起使用。若不然的话,它收集来的南风,仅仅只能用来凉快。
    将这万物复苏的一幕看在眼里,锁星晖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心底却非常震撼。修士的恢复能力很强,只要不死便会自己疗伤,即便是擅长治疗的法术,也从未有人将术的覆盖能力扩张到这个地步。但随后想到的事,却让锁星晖心底一凉,他抿起唇,异常严肃道:“茗茶,旁的也就罢了,不要再外人面前使用这符箓。”若是他还有以前的修为,那看到这一幕必然会欣慰,可现在他护不了她,而宗门内也因他的伤势而分成两派,更是不能同心协力。起码要等到新的掌门几位,宗门的人重新团结一致,方才能让茗茶没有后顾之忧。
    原本正因为符箓成功而兴奋的茗茶猛然被泼了一头冷水,但随后也想到别的,忙点点头感激道:“多谢掌门。”在冷静之后,茗茶的思维又活络起来,她琢磨了下,又道:“是因为我没有将我自己的力量与风灵融合在一起,所有这灵符才是死的吧?”如果风灵是力量,那自己的灵气便是这力量的启动项,只有两者融合,在使用的时候才会被激活。
    锁星晖含笑点头,随后看了眼手中的那一叠符箓,道:“这个符箓……”
    “就交给掌门了,我回去再多尝试下。”说完茗茶行了一礼,满怀着跃跃欲试的兴奋下了山去。本来就是掌门人赠予自己的符箓书籍,他拿去用也无可厚非,而且她既然加入了宗门,那便要为朝云做些贡献才是。制作这些符箓对她来说并不困难,就屋里面还剩下不少呢。
    又剩下一个人的锁星晖苦笑了两声,坐在藤椅上将那叠符箓放于膝盖,随后运起灵气,将一张张符箓上的灵气融合。
    当他将所有的符箓弄好时,次日的清晨也已经被日光照亮,而锁星晖的脸色,苍白的却好似透明一样,嘴角和脚下还残留着许多干凅的血滴。他收回灵气,挥了挥衣服,那叠放在他膝盖之上的符箓便瞬间被传送到了茗茶的床头。
    在灵符被平安送到茗茶身边的时候,锁星晖才从藤椅上起身,脚步虚浮的往山下走去。
    融合灵气并没有那么简单,怕是金丹修士都难以成功。虽无人敢动功德仙,但世事难料,南风之灵虽不能攻击,但也可能绊住敌人,在为难时,也能争得些逃生之机。
    第40章
    不说当茗茶一觉醒来后发现那一叠灵符时会是什么心情,但在锁星晖施术的时候主峰的另一面却有个人忽然睁开了眼睛,而这个脸带奸佞之相的家伙,正是先前在大殿上与黑榆争吵的黄剐。此时他没有穿上那件比起掌门的服装略显朴素的长老长袍,而是身着这一件堪比人间帝王般华贵的灵锦衣服,上面是女修们灌入灵气所绘制的符文,而他消瘦的身体根本无法撑起那么华贵的服装,显得像个暴发户般不伦不类。和他锁星晖一样出身贫贱,但思想和行为上却完全相反。
    跟随在父亲身边修行的万灵峰主黄笱拖着下巴,大咧咧的看着命徒子徒孙们从山下收集来的避祸图和些美女画册,遇到自己喜欢的类型,便垂涎的用爪子反复的磨蹭着,似乎像穿过画册去碰触那画中的窈窕美人。黄笱是黄剐唯一的儿子,自小便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因此虽然天资一般,也生生被父亲培养成金丹修士。但这货仗着有父亲庇护不思进取,成为金丹修士后便放纵起来,他天性是好色之人,可黄剐却怕这儿子惹了桃花劫今后无法度过元婴的天劫,便将他呆在身边,不允许他外出惹事。黄剐整天闲闲无事,又懒得修炼,便命人下去收集这些有辱斯文的东西,靠着意淫度日。
    此时的黄笱还没发现父亲已经睁开眼睛,犹自让左右爱妃伺候着,几秒后他低吼了声,便讪讪的合上了书背,满脸可惜道:“都是些胭脂俗粉,半点比不上茗茶姑娘。”自从在大殿里见到那功德修士后,原本这些凡间的绝世美人就再也无法入他的眼睛。凡女多美,也没有茗茶身上的谪仙之气。他曾经亲手绘制过茗茶的画像,可无奈他不学无术,根本画不出那神韵。
    “笱儿。”听到儿子提起茗茶的名字,黄剐的表情一边,厉声道:“那个功德仙,你不准再想了!”
    “为什么啊,儿子还没有双修伴侣呢。”
    黄笱虽然惧怕父亲,但这次却一反常态的顶起嘴来。只是他的话刚说出口,上座的黄剐身上却忽然爆出了元婴修士的威压,时隔不久再次被高阶修士压制,那黄笱根本撑不了几息,便跪下来大喊道:“是我的错,爹,你饶了我吧!我、我听你的话还不行吗!”
    “功德修士不比凡女,若是招惹了她,就算是为父也救不了你。”知道儿子是个不靠谱的东西,黄剐再次声明了一次。黄笱不清楚,但黄剐跟随师父却有所耳闻,和他们这群逆天修行的修士不同,功德仙顺应天命,能走上这条路的都有功于天之人。天道就算是难容修士也无法超出界限的给他们惩处,但若是伤了功德仙,便是背了大业,在那样的雷劫下根本无修士可能存活。
    黄笱对父亲的话半信半疑,心想那么一个没有战斗力的小姑娘又能做些什么。只是抬头对上黄剐严厉的目光,他又连忙低下头去,赶紧道:“我知错了父亲……”希望他之前命人去寻找画师,偷偷画下茗茶画像的事不会被父亲知晓。
    又盯了儿子一会儿,见他似乎真的记住了,黄剐才移开视线,道:“来人。”他话音刚落,一个身上缠绕着黑色布条的男人从角落中显现出来,弓着身子道:“弟子在。”
    “锁星晖那家伙,似乎是给了功德修士些什么东西,你去暗中查探下,不要打草惊蛇。”
    “是。”男人应完,便又悄然隐入了阴影之中。
    这边的朝云宗暗流涌动,沐云岭所在的修平宗也并不平静。修平宗并不是朝云这般庞大的宗门,元婴修士屈指可数,最强者也不过是元婴中期,迟迟无人能突破元后,在各大宗门之中只能称得上是中流。相比于朝云的资源丰富,修平宗只有一条出产下品灵石的灵脉,而他们宗门内的修士数量也好,因而为了开凿出那些下品灵石,在凡俗招了许多工人,给佼佼者授予成仙之机,引诱那些渴望跨入仙道的人做免费劳逸。这些人大多资质底下,无法按照普通的路径测试入宗,也还能紧抓住这点机会不放。
    当沐云岭昏沉的脑子逐渐变得清明的时候,外界的一切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屋子外面有鸟儿鸣唱的,和竹叶被风刮过发出的沙沙声。而屋里面有着淡淡的檀香味道,其中还残留着一丝不容易令人察觉的血腥味。没人比杀人无数的沐云岭更为熟悉那味道,发晕的大脑迅速清醒,沐云岭立即睁开眼睛,习惯性的伸手摸向床边,却没有摸索到自己平日绝不离身的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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