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余年找他预支工资,孟远就知道余年手头不宽裕,但没想到不宽裕到了这个地步!
拿手机的尖角磕了磕桌面,孟远突然开始怀疑,自己对余年人设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不过,再看了两眼余年的外形气质,他又没了迟疑,“讨论出来的,是对外塑造‘贵公子’的人设。”
余年听得认真。
“近两年圈里不是没有往这个方向包装的,但都没成功。在我看来,‘贵公子’这个人设,只要是包装好了,不崩,那不管是吸粉的速度,还是以后代言的水平,都会有质的不同。”
孟远盯着余年吃饭喝汤的小细节,越看越有信心,“这也是我结合你自身情况定下的,你底子在这儿,艹这个人设肯定崩不了!”
余年放下手里的汤勺,勺柄和碗沿相碰,却没有发出丁点儿声音。他点头,“我相信孟哥的决定,那我以后需要做什么?”
孟远摆手,“你就保持你现在的状态就行,真的特别能唬人。”他感叹,“就说你身上的T恤吧,一眼看过去,至少九百九十九!”
余年眼里晃开笑意,“当时我买了一打,一共十件,老板还打了折,算下来一件只要十六块。九百九十九可以买六十几件了。”
这一刻,孟远又开始怀疑,这个人设到底定的对还是不对了,就问,哪个贵公子穿十六块钱一件的T恤?
真是令人发愁。
一旦定下了路线,方向就清晰了。《天籁》录制在即,孟远拉着团队开始一步步筹划,怎么将余年更好地推出去。反倒是余年自己没什么事,依然重复着之前的步调,每天按时上课。
很快就到了八月。
余年按照约定时间到了演播厅门口,被何丘柏的助理领了进去。何丘柏穿着件皱巴巴的格子衬衫,手上捏着瓶矿泉水,见余年和孟远过来了,朝旁边的人吩咐了几句。
三人到了后台的休息室,关上门,嘈杂的声音被隔绝开,室内安静下来。
何丘柏不顾形象地坐到沙发上,声音沙哑,“我他妈三天没好好睡一觉了,逮着谁都想骂!”
孟远带着余年坐到沙发上,挑眉,“火气这么旺?来跟爸爸说说?”
何丘柏顺手把旁边的抽取纸砸到孟远身上,笑骂,“别瞎哔哔,当我老子,就不怕折寿?”被这么一打岔,他情绪松弛了些,坐直,看向一边笑着没插话的余年,问,“对《天籁》了解多少?”
余年很快回答,“一共录制八期,其中七场淘汰赛,最后一场是留下来的人进行总决赛,定下排名。第一场五个人上台,由观众和评审团打分,最低分被淘汰,剩下的四个人连同补上的新人一起进入下一场比赛,继续同样的赛制。”
何丘柏拧开手里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口,“嗯,《天籁》的看点在于,参赛的都是出道没多久的歌手,或者像你这样的纯新人,会很有新鲜感。第二就是一场淘汰一个人,轮换非常快,总有新面孔。但一直留下来的,绝对会被所有观众记住。”
他将只剩一半的矿泉水瓶放在桌面上,注视着余年,“有信心留到最后吗?”
余年没有谦虚,神色坚定,眼里像是弥漫着光,“有。”
何丘柏抚掌大笑,“好!就是要有这份志气!老孟和我没看错你!”
第二天才开始正式录制。在演播厅熟悉了几圈后,孟远怕余年紧张,自掏腰包请吃饭。
车一路开到了城西,天色渐渐黑下来,驶上一段狭窄的石板路后,两边的路灯昏暗,孟远放慢了车速。
见余年往外车窗外看,孟远顺着视线也看了一眼,“你应该很少来这边吧?我们在清溪路,刚刚路过的是思宁公馆,挺老的一个宅子,好像现在还有人住。据说宅子主人好像出自——”
“青山余氏。”
“对,就是这个。还挺巧,跟你一个姓氏。”孟远仔细看着前面黑黢黢的路,评价了两句,“住这边倒是清幽,车不多人不吵,但去一趟市中心得一个小时,挺费劲。”
“对,是挺不方便的。”余年在心里补充,要是遇上上班高峰期堵车,路上要花差不多两个小时,必须提前起床出门。
路越开越窄,又过了好几分钟,孟远才停车。
“到了,今天你孟哥请你吃私房菜,给你打打气!”
余年下了车,站在青石地砖上活动了手脚,打量四周。孟远说的私房菜馆是一栋老式洋房改建的,从大门进去,建有一座小拱桥,水面上浮着几丛睡莲,夜风里含了几缕茉莉的清香,让人心思自然而然地沉静下来。
孟远走在前面带路,“这家餐馆味道很不错,就是地方太远,还不好找,也不打广告,全靠口碑相传。”
越往里走,花木越繁盛。小路拐过弯时,余年低头经过一簇垂枝蔷薇,忽然感觉身后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停下脚步回头,就看见谢游站在不远处,正眼神专注地看着自己。
余年下意识地笑开来,打招呼,“谢游?”
谢游在原地多站了几秒,像是犹豫什么,接着,迈开长腿走到余年近前,抿唇,低声道,“别动。”
余年仰头看他,听话地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