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方怀的助理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注意到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声音低了不少,“方哥,前面通知到你候场了。”
方怀看了余年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大步走开了。
余年重新坐好,闭了两秒眼睛,将“方怀”这个人的所有相关都从脑子里清扫了出去,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面前的歌词单上。
他一直都清楚,自己记歌词的能力惨不忍睹,记岔歌词的能力异常卓绝,所以才谨慎地选了当红女歌手郁青的主打歌之一——《野》,想着难度系数应该会低不少,却没想到还是怎么记都记不住。
看来只有和提词器相依为命了。
等待的时间不算漫长,但因为他是最后一个上场,一直到化妆间里的人都走光了,才终于轮到他去候场。
余年原本以为自己会非常紧张,但越是接近那个舞台,他越是淡定,到戴上耳麦时,连心跳都趋于平稳了。
造型师帮他做好最后的造型调整,确定一切妥当后,余年将黑色的半透明纱带从手腕上解下来,自左耳上方开始,交叉着绕过右耳,蒙住眼睛,最后系了一个结。
确定系稳了,他微微侧头,适应眼前视野不清的感觉,然后听见了造型师清晰的吸气声。
余年唇角勾起一抹笑,透过薄纱看向造型师所站的位置,“请问效果怎么样?”
“超出预期的好看!”造型师看着余年与薄纱相衬的白到反光的肤色,赞叹,“非常好看,加油!”
“嗯,”余年最后调整一次耳麦,“谢谢您。”
轮到他上台了。
当升降台停止运作,余年靠着隐约的视野和之前彩排时记下的画面,稳稳地站在了舞台上。这一刻,无数灯光汇聚在他的身上,他是现场唯一的焦点。
导播很快将他的特写切在了大屏幕上。
余年身形修长挺拔,黑色的裤脚扎进短靴当中,绷出小腿极匀称的线条。同色的丝质衬衣顶上两颗扣子随意散开,露出精致的锁骨。衣袖挽至手肘,肌肉紧实的小臂、细瘦的手腕与骨节分明的手指,半寸不掩。
最令人难以移开视线的,是他的脸。黑纱蒙住了眼睛,不仅没有损害他半分颜值,反而添了几分冷艳与色气。
就在全场的寂静下,小提琴轻快的乐声响了起来,几个呼吸后,一道极清澈的嗓音分毫不差地嵌入到乐声当中,通过设备盘桓在演播厅里,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呼吸。
孟远站在台下,仰头注视着舞台中央的余年,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这就是他选的人啊。
黑色的薄纱在灯光下微微反射出银芒,漆黑垂落至眼尾的头发、露出的挺直鼻梁、唇线分明的嘴唇、近乎完美的下颌线,在眼睛被蒙住后,惊艳了所有人的视线。
余年嗓音清澈中带着几分疏淡,舞蹈的每一个动作都正正踩在节拍上,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节奏中听从他的指挥,分毫不差。
孟远想起自己天黑以后悄悄去到三十三层,不管哪天,练习室的灯都是亮着的。
余年像是不知道疲惫一样,一遍接着一遍地重复练习动作,极力做到最好。常常最后累趴在地板上,几分钟后自己站起来,接着继续练。
他是他见过的天分最高的艺人之一,最勤奋的艺人——没有之一。
歌曲到了节奏高潮的部分,余年劲瘦的腰用力,一个旋身,踩着黑色短靴的右脚应和节奏踏在舞台上,左手抬向后,拉住黑色纱带的一端,轻轻用力。下一秒,轻纱垂落,一双夺人心神的眼睛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余年看向镜头,轻笑,眼里像是鞠了一捧星河的水。
孟远听见了观众席传来的惊呼与尖叫声。
余年就像是本该站在台上接受万人瞩目的那一个。
节目都还没录完,但孟远已经断定,自己让人写好的通稿,全都能发了。
歌曲不长,加上前奏一起只有四分多钟。最后一个节拍落下,余年站定。他顺手将之前扔在舞台上的黑色半透明丝带捡起来,缠在了右手手腕上。随后朝向观众席,深深地鞠了一躬。
汗湿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轻晃,露出微微泛红的眼尾,“大家好,我是余年。”
因为之前全开麦,边唱边跳,他气息还有些喘。缓了呼吸,余年略有些忐忑地望向观众席,“大家……能给我一点反馈吗?”
下一秒,现场爆发出震耳的尖叫声。
余年将左手手掌放在耳朵后面,笑着问道,“可以再大声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