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那天下起了鹅毛大雪。
连逸从午睡中醒来, 拉开床后, 被白茫茫的一片新天地给惊喜到, 呼啸的风也不影响观感,任由雪花飘摇, 自高空下看更是美妙, 半城风雪, 是临市今年的初雪。
这个城市少雪,因此更显得弥足珍贵。
她兴冲冲地跑回床边, 拿起手机给最应该被通知的人通电。
几声忙音之后, 很快就是低沉带着微微气喘的声音, 应当还在加紧排练, “醒了?”
“嗯呢,”她满足地半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景象, 舒适的享受安宁环境, 小声问道,“外面下雪了你知道吗?”
对面传来低低一声笑。
想勾人魂魄的巨兽, 带着灵魂进入深渊。
“我就猜到你醒来要跟我说的第一件事,便是这个。”
雪呢,其实不算好东西。放在南方容易冰灾,放在北方又显得平常, 它让天气变的更冷, 街道湿滑,影响交通,阻碍出门。
劣势千百万, 不及好处一点。
那便是冬天的气氛。
连逸人生的前五年都没见过雪,她终日玩耍在那方闲人不可踏入的军属大院城里,那里的四季便是她的四季。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下雪的时候,吵着要我妈妈去找找那只大鹅藏在哪里,怎么会把自己的羽毛都给抖落下来呢,”她把玩着鬓角碎发,想来都好笑,“它那么凉有那么好看,我哥还给我堆了雪人。”
雪嘛,是连逸最爱的物什。
即使长大后拍戏,人工降雪再缤纷唯美,都不如天降薄薄雪花,她认为那是天的恩赐,无论何事,都在雪天变得浪漫。
“今天是你很重要的日子,我觉得这是种祝福。”
因为屋外和屋内的温差,使得环境变得更加安逸,骆鹭洋静默了一会儿。
声色明显地笑出声来,温柔的嗓音改过隐约传来音响的躁动。
“我猜也是。一切都会有个好的结果。”
闲话完,骆鹭洋提醒她今天会有很多媒体到场,记得要穿的漂亮些,“六点时候齐传去接你,我给你预留了第一排的位置。”
作为家属果然是有福利的,连逸挂断电话开心地站起来转了几个圈圈,心情大好的四处搜罗衣服。
她礼服偏少,选择起来倒不是很难,只巡视了一圈,便提出一件独立设计师送的肉粉色欧根纱v领连衣裙,稍微皱起来的泡泡袖将人衬得可爱,裙摆及膝,她又挑了件到小腿的白色呢子大衣。
手残党终于给自己画好了一个完美的妆容,家里的门铃便被人按响,她匆忙看了眼手机时间,竟然不知不觉间到了六点钟。
连逸赶紧随手装了个散粉进包里,握着手机奔向门口,果然是齐传来了。
“稍等哈,我穿个鞋子。”
她来不及卷头发,只能随手拢了拢到耳后,露出巴掌大的脸蛋,豆沙色口红把人衬得更加白亮,黑色及踝小羊皮靴上脚,为了上镜好看,她可是装备了这双唯一的高跟鞋。
“我看起来怎么样,会不合格吗?”
齐传憋笑,心想你待会儿就不会在乎这点表面问题了,但还是开口肯定,“挺好看的,骆哥肯定特满意。”
心里稍微得到些安慰,她便扭着出了门。
电梯急速下降,她侧头抱怨道,“不知怎么回事,我这心里总是怦怦跳,感觉会有大事发生。”
那可不是吗,应该是你人生最大的事。
齐传转眸看向数字显示板,假装不在意地回答,“您别自己吓自己,去了现场就会发现,是个简单的,歌友会而已。”
那句“而已”咬的很重。
连逸却没听出来,懵懵懂懂地点了下头,“也对,也对。”
因着天气问题,路上车流拥堵厉害,中间有段时间挪动简直是龟速,好不容易驶到玻璃房前面的路口,却因为来参加歌友会的观众太多,停车位早就挤得水泄不通。
手机时间的数字一分分跳动。
她心里焦急,便也顾不得其他,待车停稳下来,便匆匆打开车门跑了。
细跟在雪地里行走都很艰难,更何况是小跑,黏腻湿滑还被软塌的脚感差点绊倒,身后齐传追过来扶住她,一手打起了雨伞帮她挡雪。
从这里看去,玻璃房里的灯已经全部被打开,绚丽的灯光在老旧街道上像是一座灯塔,指引着她快点过去。
跑到门口时,她的头发沾染上的雪花已经融化,湿润的发丝贴在耳边显得有些狼狈。
她听见齐传打了个电话,神神秘秘地语气,简简单单的语言。
“我们到了。”
沉重的木门从里面被人拉开,已经坐满的空间,鼎沸人声瞬间安静,齐齐几千个面孔转头望过来,硕大的舞台中央只坐着一个人,纯白色聚光灯一束追光下来笼罩在他的头顶,看不清面容。
却分辨的清身份。
她的脚步如铁千斤重,前进不得后退不能,全透明的房子,闪烁着闪光灯。
人群爆发出小小的欢呼。
那人坐直身体,声音冷冽又温暖,携着划破所有不安的安顿,自绚丽斑驳中穿刺而来。
“这首歌是我写给你的,给你一首歌的时间,你思考一下待会儿要不要答应我的请求。”
她被齐传拥进了屋子,骆鹭洋已经开始唱歌。
吉他发出靡靡的响声。
昭示这一切的真实。
调子是那样的熟悉,是她多日来听见的音乐小样,这个男人每天都会在她面前无数次的哼唱,然后修改至深夜凌晨,常常她已经睡了一觉,他还开着台灯在屋子的角落忙碌。
如果有人能告诉连逸,爱情到底是什么就好了。
她曾经以为,崇拜算不上爱,迁就大概也不是,亲情有些接近却又欠缺,如今也还是不大明白。分明心已经被溢满了水,每走一步都晃荡着,喜悦到疼痛的神器感官,却还是说不上爱是怎样的感觉。
如果真如他人所说,谈情就像喝酒,你随意我干了,是醒是醉没关系,是去是留无所谓,只要与你碰过杯就算最美好。
那么他们这场酒,未免好喝的令人上头。
“我生命里没有风景我生命里没有喜悦 我生命里似乎也没有颜色
疲惫的厌倦的恼怒的不堪的都是我
神给我恩赐想要把你送给我
从此以后种种都有种种都是我
从此以后种种都是我而你就是我”
歌曲唱至结尾,场中的呢喃定睛还是尖叫都被隔绝,连逸笔直地站在台下仰望着他,被聚光灯晃得双眼迷离,却仍舍不得错开。
挟和风细雪,配上纯白天际。
玻璃房变成了船,飘摇在城市中央,承载着数不清的感动和喜悦。
骆鹭洋将吉他摘下来放在椅子旁,伸手将人拉到台上,他罕见的笑了起来,带着从未有过的羞涩和激动,仿佛是最青涩的年纪。
缓缓单膝跪地,紫罗兰绒盒托于掌心缓缓打开,镶刻着钻石的戒指静静躺在里面。
算不得大,却是特别,连逸眼神好,一下子就看见上面自己名字的缩写。
她又瞧见骆鹭洋的眼神,那么亮那么黑,倒映着已经泪流满面的她,承载宇宙天地的专注力,像她宣告着期望。
“可以嫁给我吗?做我一辈子的公主。”
他的话如此简洁,令台下的程欣和齐传忍不住抹了把额,分明之前写了那么长一封信,最终还是败给了嘴笨。
尽管笨拙如他,也仍旧感天动地。
感了连逸的天,感了连逸的地。
人群爆发高昂的呼声,热烈的祝福令人目眩,她才自己现在一定很丑,分明哭的眼泪鼻涕,却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泪珠从酒窝划过去。
“我愿意。”
这三个字说出来,便永无退路,连逸这人最偏执,演戏要做到最好,学习要考到最高,就连爱也要爱到最后,一旦这戒指套住了手指,不论是厌烦了还是愤怒了,都不准再分开。
“你若是没实现诺言,我就……就找人打你哦。”
说出的所有笑话都为了掩饰激动。
而这种激动,连逸戴上戒指,想来想去。
便是爱吧。
作者有话要说: 求婚啦撒花了,结婚不远啦,包子不远啦,不远啦。
第61章 正文+番外(重复部分已更新)
演唱会求婚在热搜整整呆了三天, 那些唱衰的网友终于闭嘴, 祝福远多于嘲讽, 坎坷的感情终于有种开花的真实感。
连逸站在舞台中央进行新一期《跨界歌星》的彩排,心中倒把这些事放在一边, 反正两人尘埃落定, 还有什么好担心呢。
鲁西忙着带新人, 难得亲自到场。
一曲终了,自觉与乐队磨合进度不错, 双方默契十足, 连逸满意地走下来, 笑言道, “这就是传说中我的新师弟?”
旁边站直的男生羞涩地低下头,礼貌伸出手, “师姐好, 我是曲铭。”
这是与夏常截然不同的男孩,看上去没有那种机灵的感觉, 甚至也不是秀美的长相,身高倒是优越,看起来得有185,魁梧有致, 十分阳刚。
鲁西指了指台上, “看见师姐的台风没,你现在就缺乏这种自信。”
合着是来上课的。
连逸擦了擦额角的汗,委实觉得摄影棚里暖气开的太足, 便随手从旁边提起三瓶水,每人一瓶,“降降温解解渴,这里太闷。”
曲铭毕恭毕敬双手接过来,看得出是个沉默的人,不会说些讨巧的话。
这种人出头难,但是忠心组,能沉下心来好好打磨自己的性格,看来鲁西之前被夏常伤的不轻。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连逸便又去彩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