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把手中的册本递过去,“我把原石片夹在了第一页,还请博士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对它鉴别一下,并且给出专业评判。”
秦博士微微一愣,立即接过本子打开,看见一片极薄的黑石被装在小袋中时眸光骤然而亮。这反应骗不了人,哪怕受形势所迫而退却,但他骨子里对未知能源有着渴望。
最后秦博士将册本阖上,丢下一句:“等我答复吧。”就疾步离开了。
林妙目送着他身影消失,心想算是迈出了第一步,后面……不是听天由命,而是迎难而上。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秦博士才给她打来电话,还是约在一楼大堂见面。
林妙在大堂等了十多分钟都没见秦博士下来,目光流转向手机时忽听身侧传来陌生的疑问:“请问是林女士吗?”她抬起头,见对方穿着酒店服务生的工作服,“我是。”
对方把一个牛纸包的纸袋递过来,“这是秦先生让转交给林女士的。”
林妙没有伸手去接,目光盯了一瞬后问:“秦博士呢?”
“秦先生有事已经先离开了,他嘱咐我代为转交。”
林妙勾了下嘴角,从沙发里起身,没必要为难人家服务生,他只是尽他的本职工作。其实不用拿也知道那纸袋里装了什么,但她还是接了过来慢条斯理地打开包装。同样的小塑料袋装着黑色石片,这番意思再明白不过的拒绝。
等服务生离开后,她翻了翻手机里的照片,其中有一组来自于昨天。她当然不是一个没有准备就会去放手一搏的人,先礼后兵是她一贯的作法,秦博士之所以那么在意册本是因为上面记录的内容不单属于他学术上的独有心得,还有一些类似于他的备忘录记事的内容。
如果依照她往常的作法可能就果决地将照片发过去了,但她沉吟片刻后选择亲自上楼再作一次努力。她赌秦博士没有离开酒店!
按响门铃时林妙的想法很简单,无论如何也该给她一个正面回应而不是让人代转话吧,如此她才能决定接下来的应对措施。可她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到这结局,酒店的房间门是开了,但开门的人不是秦博士而是翟靳。
在门开的一瞬视线相对间,林妙心就沉了下去。与其说是意外,不如说是担忧,他们居然想到一起了?还是,秦博士本来就是个坑,一直挖在这等着她来跳呢?
即便明知形势已经不在自己这方,她还是仍然问了:“秦博士呢?”
翟靳意味深长地冲她笑道:“刚刚那服务生难道没和你说人已经离开了吗?秦博士每天的行程几乎都安排得很满,很难有时间在一个地方停驻太久的。或者,”他故意停顿了两秒,微微侧开身,“你不相信的话可以进来亲自找一下。”
林妙的视线向内扫过,由于门并没有完全打开,所以只能看到门口的区域范围。确实按照她的判断,秦博士很有可能此刻正坐在里面听着外面的动静,但是,她衡量利弊之后往后半退了步浅笑着应:“不了,既然秦博士不在那我就也先行告退了。”
话声一落就转身而走,她连与翟靳多打一分钟交道的意愿都没有。然而她只走出两步就被后面摁住了肩,几乎本能地卸下那力想往旁躲,但翟靳比她更快一步地抓握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墙上一推,随即欺身而上,把她堵在了墙内。
强烈的侵略气息弥漫而来,林妙将手抵在身前,尽可能地隔开与他之间的距离,但没有作任何挣扎。与翟靳不是第一次交锋了,哪怕他从未对她有过实质的伤害,但这个人发起狠来什么都敢做,她选择不激怒他为上策。
如今他设下生死局把陆勉拉下了水,而他的人却在上海这边出现,将她的路堵死,很显然是胸有成竹。之前也有过一次身处此般境地,翟靳甚至对她越界过,那次是陆勉及时赶到。可她不能次次都指望别人来救,唯一能够杜绝不好的事发生的方式是参透对方心理。
弯了弯唇角:“翟靳,何必呢?”
翟靳闻言眸光沉定在她脸上,莞尔了问:“何必什么?”
林妙故意轻叹:“既已经胜券在握,你又何必还事事亲力亲为?一个秦博士难道你也怕会成为变数?”
翟靳微垂了视角盯着她缓缓而道:“原本这趟上海是不打算过来的,但听见说你过来了就改了主意。刚刚我在等你上楼期间,一直在想你看见我时会是什么表情,震惊?无措?还是恐慌?”
林妙挑了挑眉,“我是哪种?”
却没料翟靳突然伸指在她眉毛上轻抚而过,动作轻柔,“除了这里微微上扬外,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似乎你看见我并不意外。”
林妙忍住蹙眉的冲动,去拉下他的手道:“看见别人我可能还会吃惊,看见你又有什么好意外的?打从我回国后,你不常常出现在我面前吗?”迎来翟靳的轻笑,眼角有笑纹出来。
往墙上倚靠了微抬起眸,安静地看着他,此时他眉色间没有半分阴沉与冷厉,眉眼疏散,眸光中含笑。算是第一次这般认真地看他吧,其实翟靳的轮廓很深邃,脸型棱角分明,如果不是常常那眸光看得摄人的话,他是长得好看的。
“翟靳,”林妙轻唤了一声,“我们认识有多久了?”
翟靳敛去嘴角的笑,静了一瞬才答:“不记得了,只知道真正把你看进眼里是我回国后的接风宴上。”看进眼里可能还有时间记忆点,但是放进心里是什么时候他真的记不得了。
林妙眸光流转,思绪有一瞬的放空,算起来她与翟靳认识要追溯到年少时,曾经她跟着父亲共赴饭局就遇见过他了,那时父亲与翟新同还没翻脸。虽然没有过任何交流,可也隔着酒席远远看了眼桌对面那个与她年龄相差不多的男孩。如今想起来印象很模糊了,只记得男孩与她一样很不耐烦,只是他放在了脸上,而她放在了心里。
“你们一定要斗到至死方休吗?”林妙忽然不想对他耍心机。
翟靳原本还有一丝温和的眸光果然霎那间变得冷凛,他盯着她片刻后答:“不一定要至死方休,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他曾经对我做过什么,那么我以同样回报之。”
静了一瞬,林妙问:“在你的心中,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竞争者?或者是仇人?”
却听他嗤笑出声,“仇人?妙,你是真不了解男人。你问我joe对我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至多是,一个曾经的背叛者吧。而对付背叛者最狠的方式是让他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也让他尝尝坐牢是什么滋味,反正我家老爷子从那里头出来精神就有些问题了。”
所以,对翟靳而言最在意的是joe从他手中夺走了一切,他要把之前失去的全都夺回去。只是他的认知有偏差!林妙摇了摇头:“其实你对他是有憎恨的,你念念不忘他对你的背叛,在你心中可能他的地位比谁都深,包括对我。你口口声声说对我怎样,实际上假如我不是他的谁,你真的有可能会来注意到我吗?”
正文 172.什么样的存在
翟靳的眸光终于沉冷了下来,他不悦地回道:“我不是gay,对男人没兴趣。”
林妙抿唇浅笑,“当然,我不是质疑你的性取向。只是认识你至今从未与你推心置腹地说过话,其实严格说起来,你我的交集并不算多,我之于你也没有实质意义上的帮助过。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只是个没有走进你们世界的普通人,你真的会留意到我吗?”
翟靳听她说到“推心置腹”四字,心中就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来。这是林妙第一次这般认真地与他讲话,尽管说得那些话令他很不舒服,可是却不想以暴躁的情绪来对待她,反而仔细深思起来。他对她的念想真的是因为joe而起的吗?
林妙低语了句:“你自个想想吧,我先走了。”便从他身前钻出,在往电梯方向而走的时候,她一直拔尖了耳朵听身后动静,发现他始终都没跟上来。
等走至电梯转口处,用余光飘了一眼,发觉他靠在墙上沉埋着头正若有所思。心中微动间步履加快走进电梯,在电梯门阖上的一瞬极力克制的心跳骤然加速,砰砰地都好似要跳出来一般。下到底层,林妙夺门而出,步履反而沉定了下来,她想就算翟靳真的追上来,至少不要让他看到狼狈的样子。
不过直到她坐上出租车,也没有见翟靳的身影出现。
司机问她去哪,沉静了嗓音道出两字:“机场。”同时手机上网订最快回宁城的航班。
翟靳打来电话是在她登机前,她看见那号码有迟疑了两秒才接起。
“去机场了?”
“有事?”本也没想过翟靳能够懵懂多久,她需要的就是时间而已。
下一瞬翟靳报了她飞机的航班号,就在她微感讶异的时候听见他说:“信不信我能让这班飞机延误迟飞?”心漏跳了一拍,旋即反应极快地回道:“我信,但是你不会。”
这时广播突然响了起来,正是播报她的航班开始检票登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