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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在医生这句话落音两分钟后,闵灯依旧没弄懂是什么意思。
    “你太紧张了。”医生笑着,伸手指了指他紧捏着拳头,额角的汗,紧绷着的脊背,“这不正常。”
    闵灯往后缩了缩,他最怕别人说他不正常。
    “我觉得你需要有一个人,这个人可以是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一个对你来说绝对亲密的人,他能帮助你。当然了,我对心理学这方面不精通,但是我可以肯定……”医生顿了一下,“你的味觉没问题,主要原因应该是……”
    “你是说……”闵灯看着自己手中握着吃剩下的半个红薯,泛着温热。
    他轻轻笑了笑,声音低的像是说给自己听,“你是说我精神有问题吗?”
    医生没听清。刚张开嘴,就见人起身出了门。步履急迫,
    医院外面变天了,风刮的急。
    闵灯外套的拉链拉到了顶,迎风朝前走着,脸色苍白骄傲的就像是战败的战士。
    他扔掉了手上早已变冷的红薯,头也不回的走远。
    一路暴走,手握着拳,气息紊乱。
    蹲在小巷后面抽烟的章丘抬头就见着人冲了过来。
    燃了半截烟灰因为他起得猛,被风刮的迷进了眼睛。
    “艹!怎么了!”章丘闭着眼拉住了人。
    闵灯蹙眉,一把甩开。
    “他妈的!”章丘连忙又把人拽着了,闭着眼睛流泪,“帮哥吹吹眼睛!要瞎了!”
    闵灯站定原地。眼眶通红,眼底阴郁,像是渗出了血。
    “你他妈赶紧的!”章丘难受的不行。
    闵灯挣开了章丘的手,抬手摁上了他的肩膀。把人直愣愣的摁到了墙上。
    “睁眼。”闵灯沙哑开口。
    “我他妈睁不开!”章丘哭着吼人。
    闵灯拧着眉,去旁边接了一点水在手心。
    轻轻吹了吹章丘的眼睛,又把水敷了上去。
    后门被推开,脚步声传过来的时候。两人正挨在一起洗眼睛。
    姿态亲密又暧昧。
    “你们……”周一刚嘴唇颤动,眼底含泪。
    章丘抬头不爽:“没你的份儿!”
    周一刚哭着跑了。
    章丘静默半响,把手里的烟按在墙上,按灭了。
    叹了一口气,偏头看着,蹲在墙根的闵灯。
    “我是不是让你不要去医院。”章丘问。
    半响。
    闵灯点了点头。
    “你以前去医院都得一颗糖哄着去,怎么?”章丘扯着闵灯的领子,把人提了起来,“谁给你糖吃了?”
    闵灯看着地,思考半响,轻声说,“我用你给了十块钱买了个红薯。”
    章丘听完气的不行,胸膛起伏。
    松开了他的领子,转身渡步了几个来回,恨铁不成钢。
    “你他妈怎么不给我带一个来呢!”章丘说。
    闵灯鼻子一酸,扭头进了餐厅。
    章丘瞪着眼睛,照着墙踹了好几脚。
    餐厅慢慢的忙了起来,闵灯却始终不在状态。
    中午休息的时候也一直在发呆。
    直到晚班,手上的刮刀刮破了手,一瞬间的刺痛让他终于回过神。
    血慢慢聚在一起,跌落在了水里,砸出了个洞。
    闵灯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把土豆捞了起来。
    章丘看不下去,去跟经理请了假。
    带着人走了。
    “我们谈谈。”章丘把安全帽扔了过去。
    寒风吹不止,我自傲然屹立。
    从晚上10点一直坐在餐厅外,脸都吹僵了的霍疏低头看着自己打出去的第十个电话。
    ‘对不起,您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
    电话自动挂断了。
    霍疏终于意识到,他头一次主动约人,被人放了鸽子。
    咕咕咕叫他妈的那种鸽子。
    “今天怎么了。”章丘点了根烟,斜眼看着低头坐在沙发上的闵灯。
    闵灯闭眼靠着沙发,双手放在肚子上。面色平静。
    “你别他妈给我装。”章丘拿烟指着他,“你到底去那个破医院干嘛去了。”
    “查舌头。”闵灯不耐烦。
    “你查舌头能查出这个鬼样子?”章丘瞪他。
    闵灯烦躁踹了一脚茶几。
    “干嘛?”章丘瞪他,“你敢说你查舌头跟霍疏没关系?”
    “霍疏?”闵灯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章丘看着他疑惑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两人各自沉默。
    “检查结果怎么样?”章丘坐在了他旁边。
    “没问题。”闵灯说,“他说我舌头没问题。”
    章丘刚要开口。
    “他怀疑我精神有问题。”闵灯偏头看他。
    章丘眼睛慢慢瞪大了,眉毛也拧在一起。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喘着粗气,“谁说的!”
    闵灯看着他的样子,笑了出来。
    章丘又担心又生气,看着他笑,没忍住也笑了。
    俩人跟傻子似的不出声笑了半天。
    “我……我只是想试着往前走一步。”闵灯声音很低,带着哑,“我不想被这个世界排斥在外,不想被甩在后面,不想格格不入。”
    章丘听的头低了下来。鼻子发酸。
    他的想法很简单,他一直要求闵灯平安的活着。他走到哪儿就把闵灯带到哪儿。
    他觉得这是一个哥哥的责任,但他好像从来没有问过闵灯。
    闵灯是想要怎样活着。
    他从来都不知道。
    “剪掉一直没剪的头发,换一份能受到尊重的工作。我想开口笑,也想痛快哭……我想大声的活着。”
    “很难吗?”闵灯低头问。
    章丘沉默了半响,摁亮了打火机。
    伸手把打火机对着开着的窗。火苗微小,轻快的跳动。但一直没有被风吹灭。
    “你看。”章丘扭头看向他。“可能也不会太难。”
    “那是防风打火机。”闵灯说。
    “你他妈……”章丘骂到一半没能骂下去。
    “来点酒吧。”闵灯说。
    “不行!”章丘飞速回绝。
    他生平只有一次和闵灯喝酒的经历,但此生难忘。
    喝多了酒的闵灯会像是变了一个人。看着很吓人。
    闵灯低低叹了一口气,伸手挡住了眼睛。
    “那……”章丘有些犹豫,“一人两瓶。”
    闵灯沉默着。
    “一人五瓶,不能再多了。”章丘说。
    闵灯被遮挡住的嘴角得逞似的翘了起来。可爱又狡诈。
    十分钟后。
    两人一人扛着一箱啤酒上了楼。
    把啤酒箱放好,闵灯又从自己兜里掏出了四瓶牛栏山二锅头。
    框框框的逐一摆在了桌面上,脸上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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