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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汇报完之后,徐敏霞离去了。
    靠在椅背上,又想了一遍相关事项,楚天齐继续做着手头工作。
    ……
    张鹏飞这段时间心里很是烦躁,他烦得是楚天齐的坐大,烦得是楚天齐对自己的威胁。
    自己和对方的争斗,经历了几个阶段,先是优势明显,可以说是实力碾压式的,自己一直都是挑衅的角色。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是自己要考虑形象,尤其要考虑对家里老头的影响,才没有把对方踩死。
    等到姓楚的外调他市,直至出省,则是眼不见心不烦,张鹏飞根本就懒得搭理对方,眼里根本就没有姓楚的。
    结果正是在这些考虑下,在自己的漠视下,终于养虎为患。
    等到姓楚的再次回到定野,已非吴下阿蒙,已经开始向自己出手了。开始还互有交手,互有胜负,渐渐的就变成了赤果果的打压,说成“屠杀”也不为过。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战力,只求着瘟神快些离去。
    可瘟神依旧没有出省,只是从定野到了沃原。相比起定野,对方倒是没怎么特意收拾自己,但并非对方仁慈,而是自己装孙子换来的暂时安宁。
    可装孙子也没那么容易,要装到什么时候,他会让自己装吗?
    “笃笃”,敲门声响起。
    收回思绪,张鹏飞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小诸葛走进了屋子。
    示意对方坐下,张鹏飞问:“有事?”
    小诸葛把手中纸张递了过去:“张总,您看,这是前三季度的经营情况。”
    “报表我已经看过。”尽管张鹏飞这样说,但还是接过纸张,看起了上面内容。
    看着看着,张鹏飞眉头皱了起来,而且越皱越紧。
    放下纸张,张鹏飞问:“这是谁做的?和那些报表出入太大了。”
    小诸葛说:“我做的。应该是最准确,也最实际的。财务那些报表是做帐所需,与实际情况就是有很大出入。”
    经过这几年的接触,张鹏飞对小诸葛的能力是完全信服的。这个小诸葛思维缜密,虑事周全,很能摆正位置,也能做到吃谁向谁。听对方这么一说,张鹏飞不由得怒道:“这些搞财务的,竟然欺瞒老子,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小诸葛摆摆手:“张总,不能这么说。他们做帐程序并没错,肯定是依据手续说话,财务就应该这么做。之所以产生出入,差距这么大,其实还是整个管理造成的,是好多事项没有纳入公司财务管理,但却事实上发生了。日积月累,这块就是很大的出入,已经成了大窟窿。
    更要命的是,这几年业务本就萎缩,尤其许多生财项目的失去,额外开支又增加了好多。比如定野市收取砂料保护费的事,当初那可是一笔大收入,除了应对这些人员、经费开支外,还能有一大笔,这些基本都由张总支配了。可自从这个项目被取缔后,不但没有了收入,而且还空自增加了开支,而这些开支却又不能正常入帐,这就是窟窿所在。再比如,我们在沃原市交通和建筑市场的业务,两年前那时候是……”
    听完对方所讲,张鹏飞不由得叹息一声:“哎……”
    对方说的比较婉转,其实归底结底,公司这样的现状全是自己造成,与公司其他人员关系并不大。
    真的是我造成的吗?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张鹏飞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家伙,也不由得咬起了牙。
    “怎么办?”张鹏飞既像是问自己,也像是在问对方。
    小诸葛的语气也不轻松:“要决定怎么办,必须要清楚问题出在哪里,才能对症下*药。首先,人员庞杂。现在公司人员基本全都按以前规模配置,但公司业务岂止降得一星半点?现有人员和机构裁掉三分之二,应该才与实际匹配。”
    “人员、机构冗杂,的确是事实。可是我记得,当初业务下滑的时候,你可是不建议裁撤人员的。”张鹏飞又提出了疑问。
    “此一时彼一时呀。”小诸葛又长嘘了一口气,“当初的时候,我觉得还可能东山再起,还坚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既然想坚持成就辉煌,稳定人心、招揽人才的重要性要远胜对经济利益的考虑,那时候也相对还要乐观一些。
    可现在情形却大不一样,不但业务一再萎缩,甚至一些项目彻底枯萎,早已实力不再。而且,经过这几年的变故,尽管我们极力维护人心,但人们早已信心渐失,早已是人心思变。这么一来,当初本是托起业务辉煌的力量,现在却变成了扰乱公司的洪流,久堵不*泄的话,难免酿成大祸。”
    闷闷的嘘了几口气,张鹏飞不甘的问:“难道我就这样认了?就彻底做缩头……”
    小诸葛没有回答,但这本身已经说明了一切。
    见到对方不说话,张鹏飞再次追问:“除了人员冗杂,还有什么?”
    小诸葛道:“还有……”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打断了小诸葛的话。
    扫了眼来电显示,张鹏飞拿起听筒:“什么事?……还是他?必须要见?……好吧,带他来吧。”
    张鹏飞放下听筒,再次叹息:“哎,丧门星来了呀。”
    小诸葛已经听出是谁要来,于是站起身来:“张总,那我先去了。”
    “不,你不要走。这么的,你先躲到里屋去,听听他说什么,帮我参谋一下。”张鹏飞拦住对方。
    “合适吗?”小诸葛迟疑着。
    张鹏飞指着里屋:“去吧。只能咱俩共同决定了。”
    小诸葛没再啰嗦,转身进了里屋,关好了屋门。
    敲门声适时响起,女秘书带着一个男人进了屋子,然后女秘书退了出去。
    看着这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张鹏飞示意了一下:“常先生,坐。”
    黑衣人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说道:“张总,你还要犹豫吗?”
    张鹏飞没有回答。
    “和以前相比,你现在的业务已经十去七八,虚名头还有一些,可早已经成了空壳,只要轻轻一推,便会轰然倒塌。其实何止需推,怕是只要一股轻风,你所谓的商业帝国便不复存在。”黑衣人讲说着理由。
    “市场经济下,企业潮起潮落很正常,这也不是个人可以抗衡的。经营不甚景气时,完全可以压缩生产,收缩经营范围,精简团队。”张鹏飞语气很淡。
    黑衣人“嗤笑”一声:“张总,不要自欺欺人了,这是市场原因吗?固然有市场因素,也不过就是‘雪上加霜’里面的‘薄霜’而已,关键问题是这大雪呀。就这雪量,你以为从大厦躲到茅屋里就安全吗?恐怕会死得更惨,只会在死之前留下不光彩的苟延残喘记录而已。”
    听到刺耳的侮辱语句,张鹏飞不由火气:“你他娘的……”
    黑衣人抬手打断,语气依旧不客气:“张总,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现实不就是这样吗?表面来看,你现在还是在辉煌的宫殿里,还是一副倒驴不倒架的架势。可事实上,这座宫殿早已被拆得千疮百孔,只要任何一个偶然因素,都会使它轰然倒塌,成为你的坟场。即使你真的认怂,从宫殿躲到厕所,那也不过是臭……”
    “够了。”张鹏飞咬牙厉声打断。
    黑衣人冷笑连连:“我现在只是描述,你便受不了了,如果真到那时候,你还能接受吗?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呀。”
    第两千一百二十九章 不可胡来
    惦记着老爷子,也惦记着首都家里的事,楚天齐踏上了回燕之路。
    进入*市界的时候,手机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手机里传来雷鹏的声音:“对‘苗子’的审问又进行了好几次,再没有新的发现。另外,也没有发现‘镐头’的踪影,估计不会短期找到。依据‘苗子’现有的交待,市局打算结案,将手续移交到司法程序。”
    楚天齐“哦”了一声:“知道了。市局就按正常程序走吧。”
    “明白。”应答之后,雷鹏嘱咐道,“一切多加小心,我总感觉针对修路,针对你的事,还不会完。”
    “你放心,我会注意的。”楚天齐说过之后,结束了通话。
    岳继先看了眼观后镜,又收回了目光。
    楚天齐微微一笑:“继先,你是有话要说吧。”
    略一迟疑,岳继先开了口:“市长,昨天姓常的好不容易露面,就应该把他摁住,否则这家伙肯定是祸患。”
    楚天齐点点头:“姓常的绝对是祸患,这没什么可疑问的,我何尝不想把他逮住?其实你昨天提起时,我就想和你说明的,只是当时有事,就把这事揭过去了。昨天逮他的理由不充分,虽然你们有时权限很大,但也必须要有证据。我也相信,只要逮住他,肯定会很快有证据。
    可他毕竟不是一般的社会人,他后面的势力太大了,很可能就在这期间受影响,致使审讯无法进行,甚至还必须放人。因此我们抓他的时候,那必须是证据确凿,甚至人脏俱获。而昨天他只是去张鹏飞那里,虽然他们肯定没说好事,但这和抓人的证据完全是两码事。
    一旦事情中途有变,只会打草惊蛇,只会让他背后的人更警觉,手段也势必更隐蔽。再说了,即使能把姓常的控制起来,但还会出现其他的替代者。对于新的替代者的了解,又会牵扯我们好多精力,甚至还会因此出现偏差。与其这样,倒不如继续盯着这个可见的目标。”
    岳继先“哦”了一声,点点头:“还是市长考虑的深远。”
    楚天齐一笑:“你肯定也考虑到了。”
    岳继先没有回应,而是驾驶越野车,奔着前方收费站而去。
    ……
    老宅。
    不等汽车停稳,楚天齐便跳下汽车,快步行进。
    警卫们早已熟识了楚天齐,纷纷打着招呼。
    楚天齐没有像往常那样分别回应,而是以微笑和点头表示,然后便急匆匆的奔着那间屋子而去。
    来在屋门前,警卫上前问候。
    和对方打过招呼,楚天齐稳了稳心神,轻轻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天齐,是天齐回来了吗?”苍老而又慈祥的声音传了出来。
    “爷爷,是我。”楚天齐说着,推开里屋屋门,迈步进屋。
    沙发正中坐着须发皆白的徐大壮,徐卫华坐在旁边单人沙发上。
    “爷爷、老叔。”楚天齐称呼着,奔到近前。
    徐大壮右手招呼着:“来,天齐,坐爷爷这,让爷爷好好看看,可有段时间没见你了。”
    “爷爷……”楚天齐喊了一声,便觉得鼻管发酸。既为自己没有殷勤探看而惭愧,也为老爷子的翘首以盼而伤感。
    拉着大孙子坐在身边,徐大壮来回端详着:“黑了,又黑了。这也不像个市领导呀,倒像是乡干部才对。这样好,这样好,虽然条件好了,还是要少坐办公室,多到广阔的天地中,多接触民众真正的生活。”
    身侧的老爷子瘦了,本来就很瘦,现在又加了个“更”字。虽说“人生难得老来瘦”,但也得有个度,瘦成现在这样皮包骨,显然不是好现象。看着瘦骨嶙峋的爷爷,楚天齐只觉得胸脯发堵,眼圈发热。
    徐大壮看出了孙子的情绪波动,便打趣起来:“呵呵,说你像乡干部,就不高兴了?看那脸拉的。”
    “扑哧”,楚天齐被老爷子逗笑了,问道:“爷爷,你怎么这么瘦,是不最近身体不舒服?”
    扫了眼儿子,徐大壮又看向孙子:“没有不舒服,就是打了几个喷嚏,他们倒跳不下了,又是检查这个,又是看看那个,要不就是化验。哪有那么邪乎?当年的时候,枪子不长眼,敌人也那么凶狠,都要不了我的命,一个小小的喷嚏还能把我怎样?肯定又是他跟你说三道四了,就知道大惊小怪的。这倒好,放着那么多民政工作不做,成天在自个家里慰问。”
    “爸,怎么就不做了?我这段时间一直加班加点的忙,就是这几天往家里跑的多点。再说了,今天不是天齐回来嘛,要不我现在还在单位呢。”徐卫华接了话,“你也不要什么都不在乎,毕竟年岁不饶人,你已经不是当年的‘徐大胆’了。”
    “怎么,你也瞧不起老子?让你看看,别看身上没多少肉,全是筋骨。”徐大壮说着,还夸张的握了握拳,拍了拍腹部,“怎么样,比你那‘将军肚’强吧。”
    碰到老爷子这么胡搅,徐卫华只能苦笑的摇摇头,没了声音。
    “看看,理屈词穷了吧。”调侃了句儿子,徐大壮盯着孙子,问,“最近工作怎么样?忙不忙,顺不顺?跟爷爷讲讲。”
    答了声“好”,楚天齐讲说起来:“现在我分管发改、重点项目……”
    徐大壮听的很认真,边听边用表情回应着,要么喜笑颜开,要么眉头紧锁;听到高兴处,还“呵呵呵”咧嘴大笑,要是听得不顺,则连连摇头。这哪像闯过枪林弹雨的老前辈,倒像是哄孙逗儿的老顽童。
    直到楚天齐讲完,徐大壮点点头:“不错,不错,没丢我老徐的人,给爷爷长脸了。就是我听你说的吧,好像总有人给你添乱,总是无事生非。”
    自个故意避去那些东西,没想到老爷子照样听出来了,于是楚天齐竖起了大拇指:“爷爷,不愧是老革命,真是慧眼如炬,其实工作中谁也避免不了。”
    徐大壮摆了摆手:“不然,不然。固然什么工作也难免磕绊,但你遇到的显然不只是偶尔造成,是有人故意针对于你。我知道,你这些年当中,遇到过许多事情,有些还很凶险,但你都闯过来了。不过我还要提醒你,千万不要仗着艺高人胆大,便不加在乎,一定要谨慎防范。淹死都是会水的,这话虽然不好听,但道理却是实打实的。”
    楚天齐重重的点点头:“爷爷,放心吧,我会特别注意的。我的小命才三十来年,以后的路还长着,我还要为您和家人们做好多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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