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手中的笔,男人淡淡的瞥了她眼,语气不善,“你今日与那世子在茶馆幽会的事本王已经知道了。”
夏桐:“……”
这该死的掌柜也太会煽风点火了,他们明明只是恰好碰见的而已,而且还有夏凝在,哪里算幽会了!
“我只是与世子偶然碰见而已,才没有幽会,而且我又不是傻子,就算幽会也不会选在那个地方,这不是故意让人撞见吗?”她撇着嘴一脸不忿。
顾秦只是神色晦涩不明的望着她,声音微冷,“看来你对和那些野男人幽会倒是颇具心得。”
夏桐都要哭了,感觉自己简直是有理都说不清,只能连忙来到男人身后,殷勤的替他捶着肩,小脸上满是无辜讨好的神色。
“这都是绝对没有的事情,而且也都不重要,我只是想告诉您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为了转移话题,夏桐只能豁出去了:“之前我救了那个沈莘,她让我拿走一份您危害朝廷的证据,可是我怎么能做对不起您的事呢?所以我拿走了证据后就没有再还给她,可不知道是谁,居然把证据给偷走了,臣妾日夜难安,最终还是决定跟您坦白真相,可是我本来打算交给您的,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竟然被贼人给偷走了!”
说出来后,夏桐感觉心里的一头大石顿时落下,只不过她模糊了时间点,希望对方没有发现里面的漏洞。
霎那间,书房内忽然静瑟一片,男人没有言语,冷峻的面容上不带丝毫情绪,依旧视若无睹的批阅着公文,好似什么也未听见。
两只小手不轻不重的落在男人肩上,夏桐面上透着股忐忑不安,心中很是焦灼,她倒宁愿对方雷霆大怒,也总比这样默不作声好,让人心里发慌。
“您……怎么不生气?”她实在是忍不住凑过脑袋,偷偷瞄了眼男人的脸色。
后者依旧在写着东西,神情冷淡,连个眼神也未曾给她。
见人不说话,这简直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夏桐抿着唇满脸不安,果然,对方肯定听出她话里的漏洞了。
“你给本王下药的胆子去哪了?”
忽然间,男人眼角一瞥,语气低沉。
某人小脸一变,顿时不知所措的退后一步,双手放在身后,整个人周身都环绕着一抹心虚的气息。
其实……仔细想想,比起下药,这件事倒是没那么严重了。
看着眼前这个头都要埋到地下的女子,顾秦眼神复杂的凝视了她会,低声道:“知道错了?”
心头一动,夏桐忍不住看了眼这个神情清冷的男人,忽然心情复杂的低下头,为什么自己做错这样的事,他都不生气?
“一早本王就知道身边养了个吃里扒外的奸细,不稀奇。”说着,顾秦忽然轻叩两下桌面,声音低沉,“只要不和那些野男人来往,让她再蹦哒几日倒也无妨。”
夏桐脸一红,忍不住反驳道:“我才没有野男人,更不是奸细,这次……只是意外而已……”
“主子,张大人求见。”
屋外忽然传来西风的声音,顾秦则颇为严肃的道:“此事先记着,下次再与你算账。”
话虽如此,夏桐还是偷偷看了男人一眼,跟着便立马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就跟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
瞧了眼那急匆匆的身影,顾秦微微摇头,这个小奸细着实让人烦的很,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父亲这是给他定了一门什么亲事。
出了书房,只见上次外面站着外面那个张大人,两人相视一眼,还是夏桐匆匆离去。
倒是那张大人不由面露诧异,似乎没想到这王妃居然是从王爷书房里出来的,难道王爷已经信任她到如此地步了?
回到自己房间,夏桐脚步格外轻快,可心情却很复杂,人家这么容忍自己,那她呢?
她觉得自己应该正视和对方的关系,可是自己对反派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为什么对方亲她的时候自己却没有厌恶感?
越想越纠结,夏桐看了一下午的话本,可是每每想到自己做了这种事,反派还没有生气,她心里就格外不是滋味,总感觉自己罪大恶极。
不明白朝中的状况,次日,夏桐还是带着吃的去了天牢看她娘,依旧是那么恶劣的环境,老太太几人已经憔悴了不少,面如菜色,一辈子养尊处优的老人哪受过这种苦。
待看到夏桐过来后,本想发怒,可一想到只有这四丫头才能救她,也只能缓和下语气,唉声叹气起来,“我这一把老骨头都是埋进土里的人了,只是可惜了那几个孙儿们,还有你爹,刚升了中书省,就遭此大难,也不知我们夏侯府到底得罪了谁。”
一向呼风唤雨的老太太此时身着囚服,花白的头发散乱不堪,整个人要苍老了数十岁,正坐在脏乱潮湿的地面喝着她带来的燕窝粥,神情低落。
一旁的柳氏虽然也略显狼狈,可精神头倒还算不错,看到女儿过来,自然是满心欢喜,并未提及救人一事。
不过一旁的张氏她们却是忍受不了,顿时急急的冲夏桐道:“伯母知道往日对你说了一些混账话,可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你就算不管伯母们,也不能不管你爹娘呀!”
牢房里的人是不知道外界的情况,更不知道夏侯府做的那些事已经被人挖出来了,就算不计较太子中毒一事,可夏侯府依旧难保。
夏桐顿了顿,蹲在那一边替她娘梳着头,一边看了眼老太太几人,“夏侯府必定是保不住了,不过孙女还是会尽力保全祖母们的。”
“你什么意思?”张氏脸色一变,此时蓬头垢面的她哪还有往日高门命妇的模样。
夏侯府做的那些勾当,老太太怎么会不知道,虽然很讽刺,可夏桐还是不急不缓的道:“大伯与二伯还有几个叔父们贪赃枉法滥用职权的事已经被人揭发了,皇上雷霆大怒,下令彻查此事,就算太子中毒与咱们无关,可祖母觉得,夏侯府还能保得住吗?”
话音刚落,老太太佝偻的身子顿时往一旁倒去,旁边的王氏连忙将人扶住,“母亲您没事吧!”
不光老太太神情恍惚,张氏等人更是如此,一个个都是面如死灰,没想到夏侯府数百年的基业居然就此毁于一旦,老天为何要这样对她们!
“不过祖母们也不必担忧,只要堂兄们还在,日后还能从头再来,建立一个新的夏侯府。”夏桐幽幽的道。
只要有本事,功名爵禄自然不是问题,再说不是还有夏凝在吗?
可一行人显然没有听进她的话,依旧满是绝望的瘫坐在那,昏暗潮湿的牢房中寂静一片,众人面上都是一副死灰,那日被打入天牢时也未曾如此绝望过。
给她娘梳好一个发髻后,夏桐又让清儿把带来的衣裳和棉被拿来,这么冷的天要是着凉可怎么得了。
“娘亲相信你。”柳氏紧紧握着她手,淡然一笑。
夏桐也紧紧抱住她娘,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一定要尽早救出她爹娘!
又去了她爹那边说了此事,显然,男人总是要淡定许多,纵然她那几个伯父也很落寞,但也知道,只要有她和夏凝在,夏侯府就不会倒。
一个世家的根基在于数百年积累的人脉,只要府中人无事,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要知道夏侯府的旁支早已渗透到朝中各处,其他州县也是,除非株连九族,不然绝不是那么轻易能倒下的。
回到府中时,芳瑜说夏凝来找过她,不过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所为何事,如今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太师府若要追究到底,那必定会拖更多世家下水,她知道,对顾秦而言,夏侯府只不过是个诱饵,从一开始,太子中毒这事就不简单,她相信顾秦不会让她爹娘真的赔进去。
天气冷了,她房里早已烧起了炭火,可纵然如此,沐浴时依旧觉得格外的冷,没有暖气就是不好。
“奴婢听闻后院有个温泉池,四季恒温,主子可要去试试?”清儿忽然道。
房中水雾朦胧,浴桶上飘着阵阵热气,正在解衣裳的夏桐忽然心头一动,她好像听反派说过这个。
忽然有些心痒痒,她还是忍不住让人带上衣物和花瓣往西院那边走。
温泉池是在一个她从未来过的殿房里,外面守着两个丫鬟,看到她过来连忙福身行礼,想必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王爷新娶的王妃。
大殿里非常温暖,里面有着好几口温泉池,中间那个最大,冒着丝丝热气,想必反派是看中了这个温泉口,才会把王府建在这的。
有权有势就是好,夏桐感叹一番,又让清儿等人出去守着。
“王妃小心些,这里的水有些深。”走时,温泉殿的那个丫鬟还轻声嘱咐了一句。
夏桐点点头,等人都出去后,便迫不及待的蹲在其中一口泉水边伸手在水面划了划,温度适中,真是完美。
旁边有丫鬟准备的点心茶水,夏桐还自带了话本,等解了衣裳后,就迫不及待的迈入了其中最大的那口池子,温热的触感不禁让她谓叹出声,她以前居然没发现还有这么个好地方,当真是暴殄天物。
外面的清儿还在跟那两个丫鬟闲话家常,几人有说有笑难免聊到了府中哪个侍卫最好看,越说几人越是羞涩,可当看到不远处的来人时,几人吓得连忙跪倒在地。
“奴婢见过王爷。”
清儿吓得神色一慌,只听说王爷每隔数日便会来这,没想到今日那么巧,不过或许这也是个契机,毕竟王爷和主子至今还未圆房,这样长久下去定不是办法。
男人目光微冷的扫了她一眼,并未言语,冷风吹动袍身,只见对方忽然脚步一动,顺势将门推开。
后面跟着的西风神色顿时微妙起来,他就知道主子没有看上去那么清心寡欲,倒是一旁两个小丫鬟总是若有若无的偷看着他,脸颊泛红,除了王爷,果然还是这西风大人最好看。
水雾朦胧的殿中热气腾腾,只见中间最大的那口温泉池里正泡着一个冰肌玉骨的女子,她露出半截雪背,微润的墨发粘在白皙的肩头,半个雪白在水中若隐若现,手中还拿着一个破旧的小书。
男人喉咙一紧,脚步毫无声息的走近,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一幕冲击力巨大的春光,眸中弥漫着一股噬人的风暴。
一边咬着玫瑰糕,一边看着话本,夏桐悠哉悠哉的靠在池边晃了晃胳膊,溅起阵阵水花,没想到在古代还能泡温泉,不过这反派为着实会享受,在这里的确要暖和许多。
咬完一口糕点,许是觉得有些渴了,她把话本放在一旁,想转过身去端茶盏,只是刚一扭头视线中就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衣袍。
屏住呼吸,她慢慢抬头,骤然对上一张熟悉至极的轮廓,整个瞳孔猛地一缩。
“你——”
水面忽然溅起阵阵水花,只见水里突然钻进一道身影,过了好半响才露出一个湿漉漉的小脑袋,一脸无措的望着池边的男人。
缓缓蹲下身,顾秦扫了眼那张惊恐的小脸,眉梢微动,一边捡起地上的小书,声音低沉,“风流才子与青楼名妓?”
第53章 证据出现了
夏桐只感觉脑中好像有根弦断了, 此刻正在嗡嗡作响, 小脸“唰”的一下涨的通红,干脆整个人又突然没入水中。
殿中弥漫着袅袅热雾, 平静无漾的池面漂浮着一片艳丽的花瓣,随波飘荡, 刚刚的人像是凭空消失一般,不见丝毫踪影。
扫了几眼手中的破旧小书,顾秦眉间微皱,没想到这女人居然喜欢看这种东西,难怪终日都缩在院子里。
“污言秽语,不成体统。”他脸色越发难看。
实在是憋不住了,夏桐只能猛地从水底钻出个脑袋, 一边大口喘息着,一边颇为心虚的扫向池边的男人,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解释起来,“又……又没有什么,哪……哪里有污言秽语了。”
里面最多也就一些吻戏而已,好好的一本言情,非让他说的跟黄·色似的。
水波荡漾中,望着那个露出了小脑袋,顾秦不由沉声道:“如此不堪入目, 你竟还不知悔改。”
见对方手里还拿着那本小书,夏桐就跟被对方抓住小辫子一般,有理说不清, 她屋里还有一本真正的小黄文没看呢,这里人的尺度怎么那么低。
“只是王爷封建古板罢了,怎能怪我?而且……你……你怎么能就这样进来!”忽然想到什么,夏桐又羞红着脸满脸控诉的望着那个男人。
水雾朦胧中,男人皱着眉随手将那本不堪入目的书籍化为粉碎,一边目光幽幽的扫过池水中的小脑袋,“本王为何不能进来,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四目相对,夏桐一噎,一时间连着耳后根都发烫起来,可是他之前不是都不碰自己的吗?
“你……你做什么……”她小脸一变,目露惊恐的望着对方正在宽衣解带。
居高临下的扫了女子一眼,男人冷峻立体的轮廓上不带丝毫情绪,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这是本王的地方,你说本王要做什么。”
神色大变,夏桐连连往后退去,一边去摸池边的衣服,惊慌失措的说道:“那……那您慢慢洗,臣妾就不打扰了。”
不敢上去穿衣服,夏桐直接在水中把抹胸纱裙穿上,顾不得其他,纤细的胳膊扶着池边的凳子,连忙想爬上去。
池子有些深,她费了好大的力才终于爬上去,连忙想拿外袍穿上,可下一刻脚踝忽然被人握住,整个人顿时“扑通”一下重新落入水中。
被呛了好几口水,视线也模糊不清,她只感觉整个人都被抵在了池壁边,等她抬手抹了两下眼睛时,视线也逐渐清晰起来,只见眼前忽然多出一道肌理鲜明的肉墙,一道炙热的视线正牢牢的锁定着她。
夏桐怯怯的抬起头,骤然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男人棱角分明的轮廓带着抹危险的气息,入目的胸膛肌理分明,双臂健硕有力,她脑袋一晕,整个人红着脸又想钻进水中。
一把揽住女子的纤腰,将人从水中捞了起来,顾秦目光深邃的凝视着她,“你背叛本王的事,本王还未找你算账。”
腰间的手滚烫炙热,纵然身上还穿了件抹胸纱裙,可夏桐还是觉得自己无所遁形,只能红着脸双手抵在对方身前,使劲推搡着,“王爷明明说不计较了,怎么能出尔反尔,而已白日宣淫……岂是君子所为。”
软绵绵的力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女子白皙的锁骨上还泛着几滴水珠,雪白纤细的胳膊直直晃了他的眼,男人眸光一暗,猛地捉住那只小手,声音沙哑,“本王从来都不是君子。”
话落,夏桐呼吸一顿,只感觉腰间的大手骤然一紧,一张熟悉的轮廓瞬间在眼前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