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来,好痛,好痛,嘴里却喊着,“让我死!我死了,你们个个都称心如意。免得你们整天费尽心思的想办法弄死我……”
“姑娘是要逼死奴婢啊,不如奴婢先死好了!”桃红哭喊起来。
顾玖指着她,“你去死啊!你舍得死吗?”
桃红脸色涨红,跪在地上,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做。都因为顾玖根本不按牌理出牌。一个都快要病死的这病人,突然闹起来,怎么办?桃红也很绝望啊!
……
“不好了,姑娘要寻短见,要赶紧禀报太太!”
青竹赶紧丢下手头上的活,急急忙忙跑出去。
青梅急匆匆赶回来,路上遇到青竹,“跑这么急,做什么?”
“姑娘闹着寻短见,我去禀报太太。”
“什么?”
青梅来不及细想,拿着一包药材急忙朝芷兰院跑去。
太太谢氏,容长脸,柳叶眉,杏眼,肤白貌美。年龄还不到四十,因保养得宜,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
她出身小户人家,最初只是顾大人的侧室。
后来原配夫人苏氏过世。
恰在那时,苏家出事,苏父被罢免。而谢氏的大哥时来运转,得上峰赏识,出任太子詹事府丞,并得太子看重。
顾大人半点都没犹豫,直接就将谢氏扶正。
从此,谢家扶摇直上,苏家逐渐没落。
谢氏在顾家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主母地位,无人能够撼动。
加上谢氏为顾大人生育了两子两女,真正是有福之人。
这会谢氏正带着婆子们管家理账。
“外面吵吵闹闹的,怎么回事?”
谢氏问道。
“奴婢出去看看。”丫鬟春禾急急忙忙走出去。
没一会,春禾一脸惶恐地走进来,“太太,不好了。芷兰院的青竹禀报,二姑娘正在寻短见。”
啪!
谢氏将手中的小算盘丢在桌上,“当真?”
春禾点头,“此事千真万确,青竹亲眼所见。”
谢氏蹙眉,“有没有问过,二姑娘为何要寻短见?”
春禾小声说道:“二姑娘说,说有人要害她,不如自己了断,让害她的人称心如意。”
谢氏板着脸,“简直是胡闹。你们都随我去看看,可不能让二姑娘乱来。”
“是!”
谢氏带着人前往芷兰院的同时,顾大人顾知礼也正好从衙门回府。
小厮李串恭候在门房,“老爷,出事了。”
顾大人盯着李串,“你不是在三少爷身边伺候吗?难道三少爷出事了?”
“不是三少爷出事,是二姑娘出事了。二姑娘正在寻短见。”
“胡闹!”
顾知礼表情一沉,格外吓人,大步朝芷兰院行去。在他身后,跟了一串的小厮管事。
李串本要跟着去,马师爷突然叫住他,“二姑娘当真要寻短见?”
李串点头,“千真万确!”
马师爷沉吟片刻,总觉着这事蹊跷。一个平日里安安静静,不争不闹的小姑娘,突然间闹起来,必有所谋。
马师爷对李串说道:“把你家少爷也叫上。”
李串愣住。
马师爷眼一瞪,“还愣着做什么。自家亲妹子寻短见,做哥哥的不露面,大人知道了会作何想法。”
李串恍然大悟,“谢谢马师爷指教,小的这就去叫我家少爷。”
谢氏带着一大帮人赶往芷兰院,不料,竟然在门口遇到了顾大人。
谢氏暗道一声不好。
“老爷怎么来了?”
顾大人一脸严肃,不怒自威。
“二丫头闹着寻短见,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说罢,顾大人一甩袖,率先走进芷兰院。
谢氏急忙跟上。
顾大人刚到卧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哭喊声。
“姑娘,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死了,岂不是让那起子黑心烂肠的狗东西称心如意。”
顾大人心头咯噔一下,二丫头不会已经……
不等通报,顾大人就冲进了卧房。
第4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卧房内,顾玖正依偎在青梅怀里,颈项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青紫痕迹。
当顾玖见到顾大人那一刻,眼泪唰的一下落了下来。
她无声哭泣,泪眼朦胧,眼中满是孺慕之情。她一脸病弱,让人见之生怜。
见到顾玖,顾大人先就惊了一跳。
他对这个女儿,不怎么上心。女儿病了,他也没来看过几回。
只是没想到,短短一两月没见,顾玖竟然病弱成这般模样。
都说顾玖在养病,看她这模样,病没养好,反倒是将身体给养坏了。
顾大人顿时皱起眉头,之前心里头对顾玖的怒火,转眼间消失了一大半。
不过他依旧板着脸,“怎么回事?”
顾玖示意青梅扶着她起来,一脸虚弱地给顾大人行礼,“女儿以后不能在父亲身边尽孝,请父亲见谅。”
“胡言乱语。有病就好好养病,寻什么短见。简直是瞎胡闹。”
顾大人语气虽然严厉,话语中却也透着父亲对女儿的关心。
顾玖凄凉一笑,眼泪缓缓的,一滴一滴落下。这个模样的顾玖,是那样的委屈,无助,让人看着无比的心疼。
“不是女儿胡言乱语,即便女儿今日不寻短见,只怕也活不了几日。”
说完,顾玖这拿起手绢,捂着嘴,咳了起来。
露在衣袖外的一截手臂,干瘦细长,根本不像个十四五岁小姑娘该有的样子。
顾大人紧皱眉头,重新打量顾玖。这是他的女儿?为何养病却越养越弱。大夫不是说,只是一般的风寒吗?
谢氏站在顾大人身边,见状,赶紧说道:“二姑娘,你可不能乱说啊!你还小,就不要胡思乱想。赶紧上床上躺着,把药喝了。”
顾玖扫了眼依旧跪在地上的桃红,轻声说道:“回禀太太,我不敢喝药。”
“生了病,怎么能不喝药。你这孩子,性子就是倔。”谢氏明着关心,实则是在指责顾玖耍小性子,闹得人仰马翻,不像话。
顾玖轻咳一声,整个人越发显得赢弱不堪。
她微微垂首。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拼演技,顾玖自认还不曾输过。
上辈子不曾输过,这辈子也不会输。
自她凌晨醒来,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岂能让谢氏随便两句话就给终结。
“太太误会了。不是我不肯喝药,而是不敢喝。”
谢氏怒斥,“又在胡说八道。大夫特意给你开的药,怎么就不敢喝。你是在指责大夫的医术不到家,还是在指责我和老爷没有照顾好你?”
“我……”
“你简直就是胡闹!大夫早就吩咐了,要好生养着。你看看你将全家人闹得不得安宁,连老爷都被你惊动了。你还不知错吗?”
谢氏连珠炮问,顾玖无声落泪,楚楚可怜。分明就是一个被继母苛待的可怜小姑娘。
谢氏暗道,小丫头片子,整天就知道哭哭哭,晦气。等老爷走了,再收拾你。
顾玖弱弱地望着顾大人,“父亲!”
这一声父亲,是何等的绝望,伤心,恐惧,惶惶然。
谢氏见状,怒气横生。还敢装,她张口就要怒斥。却不料,顾大人却突然抬手制止了谢氏。
顾玖望着顾大人,自醒来后,她大部分时间都在琢磨顾大人的性格,这场戏要如何演,才能打动他。
顾大人顾知礼,官居三品,现任晋州刺史一职。
顾大人能够在如此年纪身居高位,一来靠自身能力,二来靠祖萌。
顾大人的父亲,也就是顾玖的祖父,同现在的平南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平南侯是嫡长子,顾玖的祖父是嫡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