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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推很遗憾,这片森林里物种繁多,但偏偏没有狼,而张子安和其他精灵们也不在身边,否则事情会好办得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法推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因为它发现了更可怕的事实——神不再回应它的祷告了。
    连续几天对那只恶魔搜寻无果,它试图求助于神,向神祈祷,请神赐予它全知全视之眼,以看穿恶魔的伪装。
    但是……什么都没发生。
    神和它天上的兄弟,似乎都抛弃了它。
    没有信仰的人很难理解这对法推的心灵造成的巨大冲击,它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神会抛弃它?
    不仅如此,它四足和左肋的浅淡红印也慢慢消退,几乎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它的力量正在消失。
    法推只能试着说服自己,告诉自己这是神对它的试炼。
    它没有放弃对恶魔的追踪,这似乎已经成了它生存的唯一目标,但随着力量的消失,它的力量比普通灰狼强不了多少,有时候连森林里的花豹都打不过,这样的它即使找到恶魔,又能做什么呢?
    咔擦。
    前方的树林中传来踩断细枝的轻响。
    法推条件反射般地立刻蹿出去,它有某种直觉,发出声音的正是它一直在寻找的恶魔。
    不远处响起鹿类的悲鸣,那只该死的家伙又在制造无意义的杀戮,但这次离得很近,法推也许能及时制止。
    它蹿进一处乱石嶙峋的林间空地,目睹了十几只横七竖八的动物尸体,血还在从它们的脖子与胸腹间涌出,甚至有几只尚未完全断气,四肢还在一动一动地抽搐。
    法推看到了那个恶魔,对方背对着它,像是在等它。
    从对方的体型上,法推一眼就看出那是一条灰狼,很可能同样是欧洲灰狼,这并不出乎它的意料,因为从以往死去动物的伤口上,它找到过犬科动物的锋利齿痕,能屠杀这么多大型动物的犬科凶手,几乎没有其他选项。
    “终于……找到你了!准备下地狱吧,恶魔!”
    法推做好了攻击的架势,它不屑于从背后偷袭,喝道:“面对我,恶魔!”
    那条狼缓缓地转过身,齿缝间还滴着血。
    法推看清了那条狼的真面目,心跳都几乎停顿了!
    神啊!
    那条狼……那只大肆杀戮的恶魔,竟然和法推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在照镜子!
    “为什么……”
    法推一连后退数步,难以置信地瞪视着对方。
    无论它怎么看,那条狼都与自己无异,只是因为食物充足而更加强壮。
    法推突然明白了,那不是仅仅是“像”,那就是它——很久以前的它,徘徊在欧洲森林里的嗜血杀手;同时也是以后的它,走不出这片森林,又被神抛弃,再次沦为嗜血野兽,向路西法屈膝堕落的它。
    “不!”
    法推痛苦地咆哮道:“不!”
    它身体一软,瘫倒在地,胃里排山倒海般作呕,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那条狼怜悯地看着法推,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嘴巴周围的鲜血,呲着被血染红的獠牙,像是在说:加入我吧,兄弟!跟我一起追逐鲜血,不要再压制自己内心的欲望!
    法推趴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
    它已经陷入了绝境,被神抛弃,祷告得不到回应,自己的身体因为每天仅用最低限度的食物果腹而虚弱无力,绝对不可能是另一个自己的对手。
    但是,它不会屈服,因为它有一个不依赖神的力量也能战胜敌人的兄弟。
    半响之后,它努力支撑着身体重新站起来。
    “不。”
    它坚定而从容地说道:“你不是我的兄弟,恶魔!”
    另一个它被激怒了,仰天长嚎,然后张开血盆大口向它猛扑过来。
    法推拼尽余力,与对方嘶咬在一起。
    獠牙对獠牙,利爪对利爪。
    良久之后。
    森林里恢复了寂静,附近的草坪和石堆像是刚刚刮过了一场龙卷风,面貌剧变。
    空荡荡的空地里,一条遍体鳞伤的狼茕茕孑立,这些伤并不是被咬、被抓出来的,而是被枯枝和乱石刮蹭出来的。
    月亮出来了。
    地上的狼尸慢慢消失了,横七竖八的动物尸体也消失了,地上的血迹全是法推自己的。
    法推的眼睛恢复了清明。
    过去的它、现在的它,未来的它,三者重新合为一体。
    真正要被驱逐的恶魔并不在森林里,而是潜藏在它的心里,而且注定永远无法驱除,因为它是狼,不是狗,压制杀戮本能、压制对鲜血的渴望本来就是逆天而行,这意味着它的余生要一直和自己的心魔作战。
    它有多强,心魔就有多强,甚至更强,在古今中外各种神话里,堕落的神总是拥有比之前更强大的力量。
    心魔会消磨它的意志,腐蚀它的信仰,削弱它的力量,时时刻刻想让它如路西法一样腐化堕落,加入地狱的大军。
    但是,它有一个优势是心魔并不具备的,那就是它还有另一个人类兄弟,这令它在神性和狼性之外,又多了一份人性。
    五道圣痕重新浮现在它的四足和左肋,清晰异常。
    它安静地趴下来,哪儿也不去了,也无视了头顶上飘荡的一个神秘的光团,因为成功压制住心魔的它已经得到了神启,虽然很微弱,像是从无比遥远的另一个世界传来的神启——它的兄弟要来接它了,以某种它可能无法理解的形象和形式。
    第1723章 心药
    “雪儿,过来,过来呀,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一位穿着华贵锦袍的妙龄少女坐在亭子里,向雪狮子招手。
    她面前放着一个食盒,打开盖子之后,一股热气和香气就飘出来。她等热气稍散,从里面拿出几个小碗碟,里面都是各种精致的茶点和零嘴。
    “快来呀,一会儿就凉了。”她笑着催促道,“还有你最喜欢的炖牛肉呢。”
    从昨天夜里开始,雪就一直在下,今天白天还没停,只是小了很多,偌大的庭院一片雪白。
    雪狮子刚才在盯着一树的梅花出神,听到她的声音,才慢悠悠地踏雪向小亭子走去。
    它腿短,踩在没过成年人脚踝的雪里,深一脚浅一脚走不快。
    至于冷……它从来不知道冷为何物,现在的温度对它来说只是凉爽宜猫而已——前提是它的猫毛别被雪打湿,但这是不可能的,好在即使毛湿了,回到屋子里的铜炉边趴着烤干就行了。
    “其实老娘喜欢的是生牛肉,牛腩最好。”雪狮子叹了口气。
    它不知道这是在哪里,又是哪个时代,反正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个大院子里,然后被这个少女捡回家。
    庭院大得出奇,雪狮子的行动能力又不强,从来没有找到过庭院的边界在哪里。
    不用问,这家一定是豪门望族。
    雪狮子在这里过着神仙般的生活,万事无忧,饭来张口,遇到不喜欢的食物就直接一爪子打翻,自然有下人会给它做其他食物,也没人会责怪它。
    唯有生牛腩它没办法向他们解释,这院子里又没牛,否则它直接扑上去咬牛几口,他们大概就明白了。
    走进亭子,用不着它费劲地跳上桌子,少女已经怜爱地把它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掸落它身上的雪花,拿起一双精致的象牙筷子,挑起晶莹剔透的牛肉片喂到它嘴里,它只要张嘴就行了。
    “好吃吗?”
    牛肉片薄如蝉翼,入口即化,香料的味道很重,也许在人类吃起来是美味佳肴,但对猫来说,口味有些重了。
    雪狮子没有拒绝,它的生活实在需要一些刺激,哪怕是重口味牛肉的刺激。
    它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多少天了,因为每天每天的日子都大同小异,每天和前一天都没什么区别,眼一睁,再一闭,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用平淡如水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它看着春花盛开,听着夏夜蝉鸣,经历荷塘秋色,如今又是大雪纷飞。
    豪门望族的内宅,放眼望去全是丫鬟婆子,它几乎没看到过一个男人,被各种女眷簇拥,按理说这算是天堂般的生活,然而……太无聊了,无聊到爆。
    它也曾给自己找乐子,把少女的贵重首饰之类的藏起来,就像它在滨海市偷窃名表一样,但是这个少女的脾气怎么说呢,完全是温吞水,就是顶级豪门家教培养出来的逆来顺受的性格,就算丢了首饰也根本不急,而且她的首饰太多了,换着戴都戴不过来。
    “雪儿,你是不是又瘦了?多吃点儿,如果味道不合你胃口,就让厨子去重做。”
    少女感觉到它在腿上的份量比上次还轻,心疼地不得了。
    雪狮子懒洋洋地歪过头,没让她再把牛肉往嘴里送,也没在张嘴,明明肚子是空的,却没有任何胃口。
    它知道自己的体重在下降,因为毛更长了,不是那种健康的长,没什么光泽,干枯分叉,都说人穷志短、马瘦毛长,看来猫也是如此。
    它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吃的东西越来越少,睡眠时间越来越长,最可怕的是……连那方面的需求也越来越低,明明一伸爪子就可以触到她的胸,它却提起不起任何性致。
    因为,她不够骚。
    不提它以前的主人,那位艳名远播的潘姓女子,在闺房中花样百出,令它叹为观止,就连张子安都比她骚好吗?
    应该都懂的吧?什么是最好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那种欲拒还迎,明明内心深处想当个女孩子,表面上却抗拒被割蛋蛋,像个贞洁烈女一样抵死不从……分外激起雪狮子的征服欲,怪不得很多人喜欢玩强x游戏。
    而这个少女,怎么说呢,就像是躺在床上任你摆布一样,既不配合也不抗拒,索然无味。
    这特么不就是一块肉吗?
    一个吃宽油重盐吃惯了的老司机,骤然开始吃素,任谁都受不了吧?
    完蛋了,这么下去,怕不是会得忧郁症……也许已经得了。
    “喵喵喵……陛下,您在哪?快来把奴家接走吧……”雪狮子又叹了一口气,蔫蔫地闭上了眼睛。
    少女叫来了丫鬟,一大堆女孩子叽叽喳喳讨论雪儿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请个郎中给它配几副药吃。
    她们的声音吵得它头疼,它只想睡觉。
    不知不觉中,女孩子们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她们的身体也像电影画面那样定格不动了,维持着刚才一瞬间的姿势,如果是以前的雪狮子,肯定会性致勃勃地玩一玩“时间停止play”,但它现在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了。
    一个光团从亭子顶部飘落。
    【导航精灵】:我们监测到你的情况很糟糕,身体多项机能指标下降严重,但是我们没有扫描到你体内存在肿瘤和炎症等病因,请你配合治疗,告诉我们你哪里不舒服。
    雪狮子懒洋洋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看它,又不感兴趣地闭上了。
    “老娘不知道你是谁,但有多远滚多远吧,老娘是心里不舒服,心,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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