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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说没有问题吗?那你告诉朕她为什么会活着抵达上川!你告诉朕!她为什么还活着!”
    刚刚看上去还平静温和的帝王忽然暴怒,额头青筋根根分明,面色狰狞的像是随时要吞噬猎物的野兽。
    宋易的脸上被溅起的瓷片划伤,却根本顾不得,哆哆嗦嗦的趴在地上,抖如糠筛。
    “药没有问题,药没有问题!或许是……或许是姚小姐根本没有服药!”
    这个时候决不能说自己的药出了问题,不然他必死无疑。
    何况他笃信自己的药绝不会出错,那问题一定出在姚小姐身上!
    若是姚小姐没有服药,那便是再有效的药又有什么用呢?
    宋易一想到这更加肯定,吞咽一声重复道:“对!姚小姐一定是没吃药,不然……不然她绝撑不到上川!”
    魏弛因为怒意而发红的脸色并未好转几分,冷眼看着他:“不可能,她坐车稍久一些就会头晕不适,往常连京郊都不常去,此次去往上川何止千里?她又怎么可能坚持下来!”
    “或许……或许姚小姐服了别的药呢?”
    宋易道。
    魏弛眸光更冷,向前走了两步,微微俯身看向他。
    “你是说……他们信不过朕,放着朕给的药不用,而去吃自己准备的药?”
    宋易汗毛倒竖:“不不不,微臣是说……是说或许秦王身边随行的靖远军中有军医,给姚小姐诊过脉开了更对症的药,所以他们就没有服用陛下您给的……”
    魏弛沉默片刻,直起身来,面色仍旧沉冷,但眼中杀意好歹消散一些。
    姚家上下都对他十分信任,他确信自己亲手送去的药,他们绝对不会怀疑。
    而且姚幼清在路上一旦出现了头晕不适的症状,必定会首先选择他给的药,因为宫中太医准备的药无论从药方还是药材来说都比寻常大夫准备的强多了,没道理退而求其次用差的。
    但如果真是靖远军中的军医给另开了药,他们不用他的也说不定。
    毕竟大夫诊过脉后根据个人体质开的药要更加对症一些,比直接服用已经配好的药合适。
    他转身回到了软塌上,坐下来道:“若是他们一行人中真的有军医,你又怎么知道自己配的药不会被人发现有问题?”
    万一是宋易的药被人察觉出有毒,所以姚幼清才没有用呢?
    姚幼清若是已经死了,那这药便是被发现了魏弛也无所谓。
    反正药都已经被他们带出了京城,谁知道是不是路上被人换掉了?正好他可以借机推给秦王。
    相比起自己,姚太傅一定更相信是秦王杀了他的女儿。
    就算姚家的下人确定药从来没被别人碰过,他也不怕姚太傅的指责。
    当初他深夜赶赴姚家,除了他自己的几个亲信之外就只有姚家人知道。
    也就是说,除了姚家人,根本没人知道他给了姚幼清一瓶药。
    他若不认,谁又敢仅凭姚钰芝一人之言就来质疑他这个皇帝?
    但眼下姚幼清没死,药若是被发现了,姚钰芝必定隐忍不发,心中却对他开始提防戒备,那他就等于竹篮打水一场空,既没能用姚幼清的死威胁到秦王,还亲手把对他来说原本是助力的姚太傅推了出去。
    宋易自然也明白这点,赶忙道:“陛下放心,微臣行医多年,旁的不敢说,在药里做点手脚还是没问题的,绝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何况这次给姚小姐的药说是毒也不是毒,不过是有两味药材的用量加重了些,若非行医数十年且医术高超的老大夫,绝不可能看出什么端倪。”
    “秦王身边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人,大多都是些军中只会看跌打损伤的军医,放在外面连医者都不算,万万看不出那药丸的不同之处来。”
    魏弛坐在榻上睇了他一眼:“最好是如此,不然朕留着的这颗药丸要么你自己服下去,要么给你那三岁的曾孙服下去。”
    说完叱了一声:“滚!”
    宋易应了声是,连滚带爬地走了,直到走出宫殿老远才敢伸手摸了摸脸,将扎进脸上的一块细小碎片拔了出来。
    在他离开之后,魏弛又让人去将姚幼清在路上发生的事仔细探听一遍,凡是能打听到的,事无巨细全部禀报给他。
    又过了数日详尽的密信递到了他的案前,他这才知道最先出现晕车之症的是姚幼清的婢女,这婢女不治身亡之后,姚幼清也紧跟着出现了不适。
    秦王一行人担心姚幼清也出事,便停下来休息了些时日,待她养好病才走,还放慢了行路的速度,之后便平安抵达上川了。
    魏弛略一思索便知道八成是姚幼清最开始将那药给婢女吃了,而婢女死后秦王不敢再将简单的晕车之症不当回事,便停下来让她养病,后面慢慢走。
    因此姚幼清或许真的没吃他给的药,但并不是因为发现了药的不对,而是没必要了。
    魏弛将密信投入炭火中烧了,眉眼沉沉。
    若不是那个婢女,幼清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可她没死,还好好的活着……
    活着,就要嫁给秦王。
    他心爱的女人,就要成为别的男人的妻子了。
    魏弛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一脚踢翻了炭盆,泛红的木炭夹着信纸烧成的灰烬,散落一地。
    内侍怕他受伤,忙叫人进来把地上收拾了。
    几个人手忙脚乱的将洒落的木炭放回盆子里,清理地上灰烬的时候,魏弛又坐回了榻上。
    他沉着脸看着房中的狼藉,脑子里还想着姚幼清的事,出神间忽然觉得腿上发烫,低头看去就见自己的衣袍不知何时竟被烧出了一个窟窿,火星还在顺着那个窟窿蔓延,将他的裤子也点着了一部分。
    原来就在他踢翻炭盆的时候,一片未曾烧尽的信纸飘进了他的衣摆,夹在衣裳与裤子之间,不知不觉就将衣裤都烧穿了。
    魏弛慌忙站了起来,迅速将衣裤脱掉往旁边一扔。
    几个内侍见状哪还顾得上地上灰烬和木炭,纷纷围拢过来先将这边的火灭了,又焦急地询问他有没有受伤。
    魏弛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这才发现他刚刚惊慌之下用力过大,不仅将外面的那条裤子脱了,连贴身的犊鼻裤竟也脱了下来,此刻正光着屁股站在房中,因为刚刚内侍们匆忙进来捡拾木炭而没有关上的房门嗖嗖地吹进凉风,从他的光腚上一阵阵刮过……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跟大家说下~这本书属于先婚后爱类型~感情比较慢热~但作者是亲妈~后面一定会甜甜甜~放心~
    第11章 逛街
    姚幼清暂住的院子里,已经带着嫁妆赶来的丁寿悄悄和周妈妈与琼玉聚在了一起。
    琼玉看着被揪住尾巴在空中挣扎晃悠的老鼠,皱着眉头稍稍往后退了半步。
    “丁管事,就算要试药,也不用抓只老鼠吧?”
    丁寿嗨了一声:“你这丫头懂什么?就是抓老鼠才不显眼!不然死个什么鸡啊鸭的,尸体那么大往哪埋?万一不小心被人捡去吃了怎么办?”
    只有老鼠最合适,既方便埋藏,也不用担心被人看到挖出来吃了。
    不是饥荒年头没人去吃这脏东西。
    周妈妈点头,示意琼玉把之前那只兔子没吃掉的药丸给他。
    丁寿接过,从那本就不大的药丸上捏了更小一粒,给老鼠硬塞到了嘴里。
    “我不便在这里久留,就先走了,回头有结果了你们告诉我。若是活着还好说,若是死了……”
    他说着脸色沉了下来:“等小姐成亲之后我便亲自启程回京,将这件事告诉老爷!”
    尽管周妈妈已经基本确定了这药丸有问题,但他们心底又都还有那么一丝丝期望,盼着只是他们想多了,老鼠并不会死,陛下也没对他们小姐起过杀心。
    周妈妈点头,让人将他送了出去,又将那老鼠拴在了角落里。
    这院子不大,前院人多眼杂,老鼠放在那被人看到怕是会直接就打死,所以还是放在内院合适。
    她与琼玉两人合住一间屋子,这屋里除了他们没有旁人,也就不会被人发现。
    她知道琼玉怕老鼠,就让她今晚值夜,这样她就可以住在小姐卧房的外间,不用在这里跟一只老鼠待着了。
    琼玉闻言却摇了摇头:“不!妈妈你去值夜,我留在这里!我要亲眼盯着这只老鼠!”
    亲眼见证结果!
    周妈妈又劝了几句,见她坚持,这才作罢。
    当晚,琼玉没去床上睡觉,搬了个绣凳坐在离那只老鼠不远的地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它,期间困意来袭几次差点从绣凳上摔下去,坐稳后又继续盯着。
    最终的结果和他们预料的一样,期盼的相反,老鼠死了。
    丁寿看着老鼠的尸体,愤愤地咬了咬牙,一拳捶在桌上。
    “老爷一生效忠朝廷,陛下却如此待他!天理何在!”
    周妈妈已是彻底心寒,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
    “他觉得他就是天,他就是理,他所说的话就是天理。”
    帝王之位,天子之尊。
    上承天意,下统万民。
    他要其生其便生,要其死其便死,不遵者便为叛逆。
    丁寿气恼却又无奈:“还好小姐没嫁给他,不然今后还不知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一个口是心非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得不到就要将其毁掉的人,能是什么好归宿?
    周妈妈缓缓点头:“如今看来先帝赐婚也不一定就是件坏事,最起码小姐远离了京城,陛下的手就伸不了那么长了,小姐也就暂时安全了。”
    若是最终小姐没有嫁入宫中,也没有嫁给秦王,而是嫁给了京城的其他什么人,以陛下的身份和性子,怕是能做出夺妻之事来。
    这么说起来小姐到算是因祸得福了。
    因为放眼整个大梁,陛下碰不到的地方也只有秦王这里而已。
    而秦王虽然与老爷有仇,看上去却不是个会平白迁怒他的儿女的人。
    周妈妈心里思量着这些,让丁寿先把老鼠的尸体拿去埋了,其余事情等小姐与王爷成婚之后再说。
    ……
    姚幼清与魏泓的婚期定在四月初十,关于婚嫁的一切事宜都不用她操心,她到了上川之后便没什么事了。
    按理说待嫁的新娘就该在自家府邸待着好好备嫁才是,但她是从京城远嫁而来,离开京城的那日起就已经算是嫁出了姚家,在去往夫家的路上了。
    她在院子里实在无聊,需要准备的东西又早已都准备好,便与周妈妈商量了一番,想要去街上走一走。
    来到胡城这么些日子,她还从没去过街上呢。
    周妈妈想着她今后是要长住在这里的,提前熟悉一下周围环境也好,便带着琼玉和几个下人一起陪她上街了。
    以往在京城,姚家家教森严,她又怕自己言行举止有什么不妥之处给父亲和兄长们添乱,所以向来规行矩步,即便是上街也都收敛着,不敢太过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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