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一个支吾了一句:“……在医院……”
另外一个瞪了他一眼,“不是不让说吗。”
男人连忙捂住嘴巴。
林映潼不管他们,急问道:“哪个医院?”
这回两人都学聪明了,连连摇头。
林映潼打电话问叶奚瑶。
那里过好久才接起,背景声混杂。
不等叶奚瑶说话,林映潼问:“你们在哪个医院?”
叶奚瑶一怔,知道瞒不住了。
林映潼听到叶奚瑶的声音就知道不对劲了,心下一沉,又问道:“情况……怎么样?”
叶奚瑶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林映潼心一颤,心弦断了。
曼奇接过电话去,说:“本来没有要瞒你,怕你接受不了。”
林映潼尽管努力平息着情绪,嗓音还是带着一丝颤,“我没有那么脆弱。”
曼奇叹了口气,道出实情。
叶奚沉在来的路上出了车祸,两辆车相撞,一起坠入山崖。
另一辆车当场人车俱毁。
幸运的是,叶奚沉的车子卡在半山腰的树丛里。
他从窗户里爬出来,拖着一个受伤的身体,一路艰难,从半山腰爬到公路上,最后被路过的车主送到医院,后来经过警方的核实,确定了他的身份,车祸原因还在调查……
曼奇没有具体说叶奚沉的伤势,但林映潼能脑补那个画面。
她简直无法想象,他是凭借怎样顽强的生命力,从破损的车厢里爬出来,浑身是伤,在悬崖峭壁上攀爬……
林映潼心一抽一抽的痛。
曼奇说完,林映潼这头陷入沉默。
她只想赶快去到他身边。
曼奇见她没动静,说道:“你别自己开车……”
话音没落,林映潼挂了电话。
她急急奔进房间,摔上门,迅速换了一身衣服。
换衣服的时候,大脑思维停滞,泪珠子一颗接着一颗,砸在地板上。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穿衣服,眼泪越擦越多,糊得满脸都是。要是叶奚沉在这里,一定会把她搂进怀里,帮她把眼泪一点一点拂去,轻轻安慰她。
——不要哭,甜心。
——不要怕,甜心。
——一切都有叶奚沉。
——以后叶奚沉的肩膀让你靠。
——叶奚沉会保护你。
——不要怕,甜心,到我这里来。
他总是这样,好像天塌下来都没有好怕的。
“你说会陪我过圣诞。”
“你说会陪我过生日。”
“你说会来接我的。”
“你这个撒谎精。”
林映潼抹着眼泪,一边骂,一边掉眼泪。
“一定是我想要的太多,是我太贪心了。”
“圣诞不要过了。”
“生日也不要过了。”
“求求你们把叶奚沉还给我好吗?”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捞起衣挂上的围巾,胡乱在脖子上一围。
从小到大,她的围巾都是叶奚沉帮围的,她总学不会,他离开的那几年,没人帮围围巾,索性买了围脖,往脖子一套就完事,但围脖总归没有围巾打起来好看。
太依赖他了,也太习惯有他的照顾了,以致于以为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以为叶奚沉永远永远都会陪在她身边,悉心照顾她,不会离开了。
哪怕那几年他不在身边的时候,想的也是,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呀。她就是那样笃定地相信着,叶奚沉不管出走多远,都会回到她身边。
那如果有一天,叶奚沉不在了呢?
这个不在,指的意思是,消失了,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你还能不能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吃饭,好好的睡觉,好好做一件最普通的事情。
林映潼忽然停下脚步。
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第一次去认真的,正面的思考这个问题。
叶奚沉不在了……
她不敢想象。
难以想象。
就像鱼失去了水,生物失去了空气。
她感到一阵窒息感,压下来。
林映潼终于意识到,叶奚沉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阳光,意味着空气,意味着一切赖以生存的最基础物质。
她不能失去他。
她终于、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
原来,她是那么、那么深爱着他,原来,她真的不能没有他。
林映潼疯狂地跑下楼,两名保镖在身后追着她问,她也没有听见,深一脚浅一脚在积雪里跑着,最后跌在雪地里,手上死死攥着车钥匙,她拉住冲上来的其中一名保镖,恳求的眼神让人不舍得拒绝。
“求求你带我去医院。”
*
车子到了医院门口,林映潼火速跳下车,一路狂奔。
她一整天滴水未进,情绪激动,还没等到跑上楼,人先晕倒了,直接送进了急诊室。
林映潼醒过来,四周安安静静的,叶奚瑶靠在旁边睡觉,窗帘拉着,严丝合缝,看不出白天黑夜。
她悄悄地爬下床。
叶奚瑶大抵累了,林映潼下床也没有惊动到她。
她撩开窗帘看了一下外面的天。
完全黑了。
她朝门口走去,脚步仍旧有些虚晃,但不打紧,还能走路就好。
叶奚沉。
她心里轻念他的名字。
只想赶快见到他,远远看看他也好。
快走到门口,门开了,走进来一名护士,四目相对。
林映潼苍白的脸上,勾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护士看了眼她:“我需要再帮你做一次检查。”
林映潼摇摇头:“我已经好了,麻烦你,”她声音低了些,“我想去见一个人。”
几分钟以后,护士把她带到了叶奚沉的病房门口。
护士指了指,“这里。”
林映潼道了声谢,轻轻推开门走进去。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灯光柔软。
林映潼心跳砰砰砰,快要跳出胸腔。
往里面走了几步,看到了病床,又走了几步,她突然怔住了。
病床上没有人!
她不相信似的睁大眼睛,转身朝门口走去,打开门,跑出去,心跳更加剧烈地震跳着。
叶奚沉去哪儿了?
难道他……
林映潼不敢往下想,可脑袋里的画面控制不住地浮现出来。
不不不,她不相信,小时候爷爷给叶奚沉算过一个命,说他很长寿。他一定不会有事。
她越想,眼泪越控制不住掉。
脑袋也无法思考了。
抓住经过的一个护士问:“这个病房的病人去哪儿了?”
护士看了眼病房牌子,又疑惑地看向眼前这个有点奇怪的女孩,出于保护病人的隐私安全,问:“你和这个病房的病人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