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怒气上头,一把抢过男人手中的酒杯,明明知道是很烈的酒,还是连连喝了几大口,将杯中的剩下的一半全喝尽了。
似乎是一下子上来酒劲控制不住言行,又或者是借着酒说早就想说的话:“林译白,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你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你这么莫名其妙的把我带到这里,又……”
她被烈酒呛得狠狠咳嗽了两声。
他下意识要上来拍她。被她一把推开。
“又一句话不说,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啊?”
她一生气,整个人就十分躁动,说话就连脏字也冒出来了。
她好像真的生气了。他记得,上一次她这么生气,还是八年前,分手的那天。
也是这样的一个黑漆漆的夜晚,倔强的小姑娘怒不可遏,带着哭腔骂他:“林译白,你他妈就是这么对我好的?”
悠悠的思绪收回,林译白干脆拿起桌上的酒瓶,猛地灌了一口,然后才放下酒瓶子,低低地说出口:“一个病人去世了。”
酒吧里很嘈杂,为了听见他的话,向晚一直在看着他的口型。
病人……去世……
向晚哑然。这确实是十分令人难过的事了。
林译白靠着酒吧的沙发,似是在和向晚解释,又似是在自言自语:“他在医院住了半年,我还是救不了他。”
向晚还是第一次看到林译白这个颓然的模样,她一时手足无措。滞了滞,才倏然拿起桌上的酒杯,拿着芝华士的瓶子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
她拉过他的手,把倒满的酒杯塞上去。
自己端起另一杯,仰头喝了两大口。这个时候,她除了静静陪着他喝上几口酒,也做不了旁的了。
闷酒最是醉人。
况且又是芝华士这样极烈的烈酒。
向晚不过是一小杯下肚,整个人就晕晕乎乎,不辨西东了。
酒醉之中,几乎所有的感官失灵。不过胃这时候却如烧灼一般,疼得人发慌。
她捂着胃,上半身蜷缩地像个虾子,一头高高梳起的卷发微乱,这副样子不可说不狼狈。
林译白也注意到了向晚的不适,他凑过来,拿走她手上几乎要掉下去的酒杯,轻声问:“晚晚,怎么了?”
带着酒气的呼吸打在耳廓,柔柔痒痒,向晚恍恍惚惚觉得胃好像也不那么疼了。
不过她这时神志并不太清,不晓得林译白在她耳边说什么。只是自己低声呢喃:“疼……好疼……”
带着哭腔,几乎要哭出声来。
林译白急了。
几乎是下一秒,就将面前娇弱的小姑娘打横抱起在怀中。
他今天喝了不少酒,却还是让她稳稳当当地窝在怀中。
向晚后知后觉,忍着疼问他:“你、你你干嘛……?”
男人不急不躁的声线难得地有一丝不稳,他边大步往外走着,边安慰似的对她说着:“别说话,我们去医院。”
林译白的胸膛很宽阔,因为人清瘦,便硌硌的,其实靠着并不舒服。不过带着男子特有的灼热,这样靠在他怀里,就有着无以言说的安全感。
向晚的小手拉住他的衬衫,不愿打破这一刻的温馨,只忍着疼说:“……只是胃疼,没事的,吃点药就好了。”
她胃疼,说话慢吞吞,半天也说不出几个字。这话说完,林译白已经抱着她出了酒吧的门。
他皱着眉:“你带了药?”
她紧了紧拉着他衬衫的手:“你…你先放我下来。”
林译白似信非信地低头瞧她一眼,小心地将她放下地,伸倾在后头护着。
向晚开始忍着疼找胃药。她的胃疼并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胃药也是常备。
……
衣服口袋里没有。
倾包里没有。
呃……
她看向林译白,秀眉微蹙,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刷白,瞧不出一点血色。有些尴尬:“呃,药好像在家里。”
“那就去你家。”
他说着,就要掏口袋里的车钥匙。他们这时站在酒吧门口,不过几步远之外就是他的车。
向晚伸手将他的手拦下来:“你喝了那么多,别开车了。”
* *
晚上在酒吧附近等活儿的出租车并不算少,林译白很快就拦到一辆。跟着向晚一前一后地坐上车。
再来到向晚家,林译白已经算是轻车熟路。不需要她领路。
她走得太慢,他就下了车干脆又把她抱起来,一路气都不带喘地上了四楼。
如果不是自己也喝了,还喝成现在这幅鬼德行。向晚都要怀疑酒吧卖的假酒了。
这人,怎么看起来一点儿都没喝多呢?
药是她常吃的药,就摆在客厅的小茶几上。没用向晚说,林译白就自觉地拿了药,倒了热水给她。
向晚吃了药,还是不舒坦,干脆窝在自家小沙发里,连动都不想动。
此时又是酒醉迷糊,迷糊间,就听见开门声。她几乎条件反射地挣扎着坐起来。
就看见年轻男人站在门口,一手握在门把手上,门已经稍稍开了个缝。
向晚不禁问:“你要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痛心我的渣手速...
从十点写到现在就撸出这么一章
小天使们看我的文可以等第二天看嘤嘤嘤
第14章 十四只鹅
即便林译白在屋子里不出任何声音,看似并没有什么存在感,可他这时走了,向晚却还是然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仅仅四十几平米的房子,也显得空空荡荡的。
沙发挨着窗子,这里的隔音并不太好。她隐隐听着窗外传来的汽笛声,趴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
就这样陷入昏昏欲睡的状态。
再醒来时,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迷迷糊糊间,还以为已经到了早上。
向晚极不情愿地从沙发上那处温暖的小窝上起来,趿着拖鞋,边走边扬了声问:“谁啊?”
“我。”门外的男人声音淡淡。
她一听,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先去看窗外。
唔,还没有天亮。
一开门,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向晚看着林译白,睡眼惺忪:“你怎么来了,几点了?”
林译白越过她,将手上的食物放到桌上,说道:“十点。”
见向晚还愕然站着,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催促道:“来吃东西。”
“噢,你、你怎么这么晚出去买东西?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可以叫个外卖的呀。”她朝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
男人正在打开餐盒,将餐具食物样样摆好,抬眼瞥了她一眼:“哪儿那么多废话。”
“咕……咕……”
猝不及防地,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两声。向晚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太尴尬了……她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连林译白都被逗笑了,他站在桌边,短促地笑了声,将小脸羞红的向晚拽过去:“饿了?”
向晚几时这样窘过?这时尴尬地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只是埋着头闷闷警告:“不许笑!”
面前的男人抿着唇,将她额前一缕散乱的刘海儿拨开:“快吃吧。”
桌上放着一份南瓜粥和有名的s市小笼包。她突然想起,好久好久以前,她还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总是缠着他,要他陪她一起去吃s市最有名的小笼包。
这时间物是、人是,却不知怎的,觉得变了味儿。
兴许是夜晚真的让人更加感性,向晚坐在桌子前,突然有些怅惘,不知是为从前,还是为今朝。
她转头看着还站着的林译白:“你吃过了吗?”
“我不饿。”
这样说,那一定是没吃喽。这个人,总是那么别别扭扭。向晚给了他个台阶:“那你陪我一起吃。”
久久没有回音。她只得向着他的方向探了探身子,想要看清一点。
这时,面前的男人也恰好抬眼看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面含着太多道不明的情愫。深深看过向晚一眼后,盖章定论:“太晚了,我走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向晚敏捷地伸手拉住他的手,口中唤道:“林译白……”
男人的神色变得更加复杂。
倏然,上午张婉君的话就在向晚耳边回荡起来。她这才想起来订婚的事,手上抓着的那只温凉修长的手一下子像是烫手的山芋,叫她不敢抓了。
她一下子放开了。
勾得男人不解。
向晚故作轻松,摇了摇头:“没什么,路上小心。”
订婚的事情,再没有勇气问一次了。于情于理,她不应该过问他的私事。
更重要的是,有时候道听途说的震撼程度远远比当事人说出时低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