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蓝香儿也不恼,只笑眯眯看着她:“我出身低微,但陈妈妈你忘记了一件事,我也是圣旨册封的宁王侧妃,位列一品,你侮辱一品诰命,可知道是什么罪名?”
陈妈妈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有恃无恐:“王爷吃我的奶.水长大,还能杀了我不成,你威胁谁呢?”
“你……”
顾宁平打断了她们的争吵,冷着脸问:“陈妈妈在我房门前大吵大闹,是发生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王爷说三天后王府里设宴,让王妃帮衬着点。”陈妈妈回归正题,朝蓝香儿翻了个白眼,“王妃不明白的可以问我,也可以问刘妈妈,这次大宴,就交给王妃了。”
蓝香儿冷嘲热讽:“王妃进府才几天,可别是陈妈妈自己犯懒,吧事情都压到王妃身上。”
她这话无疑抓到了事实。
陈妈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十分好看。
顾宁平充当和事佬:“罢了,王爷怎么安排的陈妈妈就怎么做,不要想着偷懒,您是王爷的奶娘身份与众不同,可我身为王妃,想来是可以责罚你的。”
陈妈妈脸色难看。
这个蓝侧妃,果然是她的仇敌,每次撞上她都没好事。
顾宁平回身关上门,不理会脸色难看的陈妈妈,却轻轻叹口气。
不用别人说,她也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这个王府真正管事的人不听她的,刘妈妈被枝枝想法子收入手里,现在应该还不敢放肆,可这个陈妈妈就需要她这个王妃来对付了。
不解决陈妈妈,她们做的一切都会传到宁王耳朵里。
顾宁平眼神逐渐变得锐利,与柔弱的神情格外不符,却又有一种自然而然该这样的感觉。
枝枝一直待在屋子里,却将外面发生的事情听的一清二楚。
“蓝姐姐,你觉得陈妈妈和刘妈妈,谁比较好?”枝枝眨眼。
“刘妈妈自私自利,欺软怕硬,坏到了骨子里。”蓝香儿想都不想,“这一点上陈妈妈比起她稍微好一点,可陈妈妈疼爱宁王,宁王要做的事情,不管什么天理不容的恶事,她都会帮着掩埋。”
“所以依我看,陈妈妈才是最坏的。”
宁王是皇家血脉,本该接受最良好的教导。
可他长成这幅样子,陈妈妈功不可没。
枝枝怔了怔有些苦恼:“她心里若只效忠宁王,那岂不是我们的拦路石?”
“我有法子对付她,你们不用担心,将她交给我就是。”顾宁平低眉,“至于你们要做的事情,只消说是宁王的意思就好,陈妈妈想来不会忤逆宁王。”
她心思单纯,出嫁之前母亲不放心她,也教给她一些常用的手段,她不大会使,但到了这个时候,只能试试了。
顾宁平看着蓝香儿,“你不是告诉宁王,你想勾搭太子吗?我们就告诉王府的人,做这一切布置都是为你而来,到最后把你换成枝枝就好。”
蓝香儿摸了摸鼻子,“可以。”
整个宁王府厌恶她,巴不得她被全天下的男人欺负死,知道这件事还不得乐疯都了,恐怕根本想不起来去找宁王求证。
一个妓.女,胆敢勾搭冰清玉洁高高在上的太子,肯定是不要命了。
这是宁王的原话,侮辱至极。
可蓝香儿坚持如此,宁王觉得自己可以在太子手底下救她一命,也就随便她了。
顾宁平看着蓝香儿,轻轻叹息一声:“委屈你了。”
“委屈什么?”蓝香儿失笑,“我这辈子受过的委屈多如牛毛,如今几句闲话算得了什么,你真当我在意吗?”
我只在意自己能不能好好活下去。
别的都不重要。
蓝香儿垂下眉头,眼神幽深而寂寥。
顾宁平看出她心情不好,便不再说这件事,只看着蓝香儿,问她:“你可知陈妈妈最在乎什么人?”
“陈妈妈最在意的人是王爷。”蓝香儿对王府的大小事还是很清楚的,“除了王爷便是她的一双儿女,她生大儿子的时候去给宁王做了奶娘,过了好些年才生了小女儿,两个孩子都被宠的没了人样。”
顾宁平微微点了点头。
不再言语。
心里面却自有计较。
第12章
母亲说,对付一个人,就要从她的弱点下手。想要拿捏下人,找到对方把柄握紧手里,这样不信她敢不听你的话。
*
枝枝陪着顾宁平见了王府的管事们。
宁王地位尊崇,高贵不凡,王府里的规格制度也非寻常人家可比,刘妈妈和陈妈妈两个人站在最前面,后面单是大大小小的管事就有十几人。
顾宁平坐在主位,低头翻着手中的册子,枝枝站在她身后,粉色的轻纱做成首饰,遮住了半张脸颊,露出来的半边脸,依旧令人心醉神迷。
顾宁平抬起头,“陈妈妈,宴会的酒水为什么是翠鸣院管的,这不是厨房的事吗?”
陈妈妈还真不知道以前具体的做法,宁王把管事的权力交给她,她却只顾着享乐,如今被顾宁平质问,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翠鸣院是各家王府按照规制设立出来管理花草树木的,无论如何也管不到酒水上头。
“姐,我听闻翠鸣院的管事的儿子和陈妈妈的女儿关系很好。”枝枝声音软软糯糯,“或许是看在好朋友的面子上吧。”
顾宁平放下手里的册子,淡声道:“陈妈妈,姨娘所言是真是假?”
“王妃明鉴。”陈妈妈不卑不亢,“我确实不知道顾姨娘为何这般造谣,我虽然是奴才,但我女儿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不能容忍别人空口白舌说闲话,还请顾姨娘今儿给我拿出证据来,否则休怪我告到王爷那里去。”
陈妈妈并不觉得她会有证据,自己警告过女儿,做什么坏事都不要紧,只要不给人留下把柄,都不算事。
“姨娘今天不给我拿出证据,我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枝枝一脸为难地看着她,又看看顾宁平,似乎是非常纠结的样子:“姐姐?”
陈妈妈只当她是在诈自己,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
小小年纪就想跟我斗,未免太嫩了点。
顾宁平点了点头。
枝枝一脸为难,十分不甘愿的拍了拍手,清脆的巴掌声传进每个人心中,有种要发生大事的感觉。
蓝香儿摇着团扇,身姿妖娆,慢腾腾走进来时脸上还带着妩媚的笑:“妾来晚了,还望王妃恕罪。”
不知情的人,只会把这当作最大的挑衅。
侧妃让王妃久等,甚至上前不行礼,只没什么诚意地请罪。底下人都等着王妃惩戒这位作威作福的侧妃。
顾宁平却并不生气,心平气和道:“侧妃知错就好,让你去做的事情,做好了吗?”
“自然不负王妃所托。”蓝香儿坐在椅子上斜靠着椅背,整个人懒散又妩媚,笑容嫣然:“带上来,别让顾姨娘久等了。”
陈妈妈心中一阵颤栗,心里隐隐约约有个不好的猜测。
门外几个身体健壮的婆子走进来,手里头压着个年轻女子,同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过来。
身后还跟了个挎着药箱的男人。
陈妈妈看见那个身影,当即身体一僵,脖子僵硬的转向顾宁平和枝枝:“王妃这是什么意思,我女儿做错了什么,要劳烦您把她带过来?”
枝枝坐在顾宁平身后的椅子上,双腿紧紧并在一起,手也放在身前,乖巧端庄的模样令人无从防备。
顾宁平看她一眼,淡声道:“大夫,你说怎么了?”
大夫平静地站着,可是他说出的话,却如同是亘古而来的恶魔,让陈妈妈冷汗一阵一阵,仿佛没有干掉的时候。
“这位姑娘有了身孕,已经三个月了。”
陈妈妈不言语,紧紧咬着自己的牙齿,拳头握在一起,养尊处优的胖手指一时间都在发抖,不知道是怒还是悔。
她恶狠狠看着自己的女儿,指着对方的脸:“你……你这个不要脸的!”
说着话,就要伸手去打人。
枝枝吓了一跳,这姑娘肚子里还有一个呢,要是出事了,罪过就大了,“快拦住她。”
蓝香儿目光锐利:“陈妈妈,你是在王妃跟前撒泼吗?”
陈妈妈怒道:“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就不劳侧妃操心了。”
“笑话!”顾宁平使劲拍了下桌子,红木的家具发出闷响,她冷冷看着陈妈妈:“你们是王府的奴才,你们的大事小事全都是王府的事,哪里来的自己家的家务事?”
“陈妈妈莫不是做了王爷奶娘,就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吧!”顾宁平冷哼,学着闺中时候母亲教导自己的模样,压下内心的紧张和恐惧,撑起一个王妃该有的模样。
“你们是王府的奴才,竟然敢这么对侧妃说话,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主子!”
陈妈妈也知道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呵斥蓝香儿的行为,非常不妥当,便道:“王妃恕罪,我一时气急,口不择言,并非是故意的。”
蓝香儿撩起自己鬓角一缕头发,“罢了,我本就是个低贱之人,被人看不起也是应该的,不如这就去回禀了王爷,让我早日出府,省得在这里受窝囊气。”
枝枝捏着顾宁平的衣角,怯生生问:“姐姐,为什么她欺负了蓝姐姐,却要向你道歉?”
陈妈妈脸色异常难看,这顾枝就是天生克她的,天天装作小白菜的样子,却是个黑心黑肺的。
可她却也只能被逼着向蓝香儿道歉。
哪怕她知道顾枝不是个蠢人而是一个妖精,却也不得不败在她伪装的天真下。
大家都听见了这话,捅破的窗户纸,哪怕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也不可能再糊地完好无缺。
她倒是自恃身份,一向看不起商户女出身的王妃和妓子出身的侧妃。
可王爷最爱面子,若知道自己当着这么多人忤逆王妃,肯定不给自己好果子吃。
陈妈妈思衬再三,被逼无奈,只得道:“是我说错了话,侧妃大人有大量,定然不会跟我计较。”
“陈妈妈这话说的有意思。”蓝香儿嗤笑,“莫非我跟你计较了,就是不大人大量,而是个小肚鸡肠的小人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陈妈妈黑着脸,“侧妃要做什么,尽管说吧。”
蓝香儿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陈妈妈在王府地位与别个不同,真的惹急了也不太好。
反正只要达到目的,让陈妈妈更加厌恶她蓝香儿,让陈妈妈自顾不暇,没有时间顾及她们的行踪,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