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巍得知顾建邦找江肆是为了什么事情的那天,已经过去了好久,国庆节的课全部补完,学校给放了半天的假,一打铃,教室里的男生一哄而散。
只有几个女孩儿还在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
何巍走到江肆面前,忿忿不平地说:“杜馨什么鬼?是她去告的状?”
那天在场的看似除了顾建邦和江肆,没有其他人,可办公室这种地方本来就人多没有秘密,一个不经意就能被人听到。
江肆才刚睡醒,还没缓过神来,听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眯着眼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
耳边却是他仍旧暴躁的声音:“这女人也太不是东西了,下次看见她,非得说她一顿不可。”
何巍替江肆打抱着不平。
教室的前方忽地传来一阵脚步声,非常轻,可由于这栋楼的学生基本已经走光,在楼道里听得特别清晰,他边说话,边转了个头,朝着前方看去。
这一看竟傻眼了,
不是潘姝弋嘛。
潘姝弋向他们这儿望了一眼,便转过头,拿了东西,走了出去,一刻都没停留,她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何巍似乎从那张冷淡的脸上感觉到了什么。
“我怎么觉得她对你怨念那么深啊?”
何巍撑着下巴说。
“关我什么事?”
江肆听着他像苍蝇一样在那里嗡嗡叫,有些头疼。
潘姝弋是五班的学习委员,人长得漂亮,学习成绩虽然在全年级排不上名次,可也还算不错。
她跟江肆之所以有瓜葛,还是一年前的事。
那时候高二刚分班,何巍他们几个坐在教室的最后,看着前面一排排的女生,讨论班上哪个女生最好看。
各执己见,说到不可开交,没有输赢时,只能转头问江肆的意见:你觉得呢?
江肆那天刚上完体育课,打完球,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地往下流,倚在后面的墙壁上没事干,听他们这么问,就在班里随意看了一圈,
最终停留在了一个背影之上。
女孩穿着校服,梳着马尾,跟平常的高中生没什么区别,就是瘦,阳光照在侧脸上,竟然没有一点瑕疵,白得像粉团。
不知是谁注意到江肆目光的最终点,倏地对前面大声喊道:“学习委员,回头给我们肆哥看一下!”
潘姝弋猛地抬头转过来,看见后面的江肆,脸红了。
后来,关于两人的绯闻就开始风声四起,而潘姝弋非但没避嫌,反而每次在江肆上完体育课,买瓶水放在他的桌上,有的时候甚至还为了给江肆拖延一节课补作业,特意迟交到办公室去。
就这样不咸不淡地相处,江肆也没拒绝。
直到有一天,不知是谁告诉潘姝弋,江肆在食堂把饭卡借给了一个女生,潘姝弋闹起了别扭。
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对爱情充满崇高的敬意,认为即使就是个借饭卡,那也是一种背叛,她开始渐渐地不去主动找江肆,原以为他会来哄她,没想到就这样结束了。
后来的一年多,两人除了正常的同学对话,没再有过任何的私交。
何巍心里也清楚,这种黏糊糊的小女生不适合江肆,见他有些不耐烦了,何巍赶紧闭了嘴。
下午不上课,林译成约了他们在江肆家楼底下的球场打篮球。
中场休息,江肆拿出手机,给彭意发了消息【今天来嘛?】
此时的彭意正在靳小婧家教她学跳舞,两个人累了,坐在地板上聊天,看见他发来的短信,彭意回【在教小孩子跳舞,估计去不了】
江肆【那晚点来,不急】
彭意想了想,才点头同意【嗯】
靳小婧坐在一边,侧头看见老师在和人发消息,仰着脑袋问:“彭老师,是男朋友吗?”
“不是。”
她揉了揉孩子的头发。
小女孩撇撇嘴,像是一副她在骗她的模样:“我才不信。”
“好了,再练练,刚才转圈的那个地方做得不好。”
.
彭意四点多钟才到那儿,她在楼底下的超市买了几瓶水,到篮球场的时候,他们还在。
球场上时不时传来几声叫喊声和球在地上的拍打声。
彭意停了下来,站在那儿看着他们,有好一会儿,直至林译成运球上篮时,不小心一瞥,注意到她,才发现不远处站着个人。
“阿成,干嘛呢!”
有人见他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进球,竟然停下来,觉得有些不满。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竟然发现一个女人站在那里。
以为是来找林译成的,没想到江肆却停了下来,擦着汗,搂着身边一个人的肩,说:“让顾远来打,我有点事。”
说完他就走下了场。
众人在他离开后,好奇地盯着彭意那儿望去。
“这谁啊?”
“不知道。”
又有人:“你不知道?”他靠着那人的肩,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上次学校不是有传出江肆在跟一个大学生谈恋爱,就这个。”
“我靠!这么劲爆,不过长得挺好看的.”
“要不然呢?”
.
彭意站在余晖下,一身紧身的针织长裙,外面披着个披肩,整个人显得娉娉婷婷。
她见江肆走了过来,也往前走了走,,停在篮球场旁的一个休息处,把手上的袋子递给他:“不知道这么多人,只买了这么点。”
江肆接过,说:“没事。”
然后就拿出一瓶,其余的都甩给了球场上的人。
这个时候大家都没了再打下去的意思,站在围栏边和彭意聊天,过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才纷纷上场。
何巍没他们有兴致,中途就撤了下来,坐在那儿悠闲地吹凉风。
10月初的天气,一个明显的特点,就是午间热,晚上凉,太阳一下去,温度立马降了下来。
“姐,你们发展够快的啊。”
就让他错过了一天,感觉什么都变了,后来他去过江肆家,除了冰箱里多出来的雪梨汤,什么都没变,
难道这雪梨汤就这么有用?
彭意没回他话,坐在那儿,一阵风吹来,有些凉,拢了拢她的披肩,过了几分钟准备说话时,旁边江肆的手机响了。
上面只有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想去叫还在球场上的人。
何巍却拉住她,暧昧地笑:“没事,你接,什么都没有,我保证。”
手机上的那个号码,何巍没见过,他以为就是什么骚扰电话,特地跑远了,给她自己听。
“哎”
彭意叫了一声无果,盯着手里响个不停的手机,犹豫了几秒,还是接起。
她还没出声,对面就急切地响起了一道女人的声音:“喂,阿肆,是我.”
彭意硬着头皮:“你好,他不在.”
“你是谁?”
对方见是个陌生人,迟疑了一会儿问。
“我是他朋友。”
“哦。”那边明显松了口气,“那个我还有点事,等一下.”
彭意点着头,听着对方在说话,冷静的脸上,慢慢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握着手机的右手将机身勒得更紧.
五点半,江肆他们终于结束了,几个人陆续下了场,有人要回家,何巍说:“要不一起去吃饭吧?”
那人转头问林译成:“阿成?你怎么说?”
林译成看了彭意一眼:“嗯,一起吧,晚上晚点回去。”
彭意心里还装着事情,看他们聚在一起没要走的意思,站起来,要把手机递给江肆:“你等一下,我有时跟你说。”
大家伙还站在那儿,听到这里愣了一下,继而将目光投向了江肆。
他正扶着铁栏椅子,用一瓶没喝完的水往头发上浇,有部分顺着他的后背淋湿了衣服,等一瓶见底后,他才抬头,甩了甩发梢,看所有人都在看他,问:“怎么了?”
明显没听到刚才彭意说的话。
所有人都没回。
很安静,等着他们自己解决。
还是何巍先反应过来,假笑了几声,拉着大家往反方向走:“我们先去,你们等会儿跟上。”
然后就走了。
球场上就只剩下了彭意和江肆两人。
他看着她一直盯着自己,觉得有些奇怪,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在阳光下,江肆的脸上还带着水珠,宽大的衣服,让他显得很瘦,个子得有183左右,彭意看着他得微微仰着头。
想起那天在他家看电视的情景和何巍和她说的那些话,彭意才知道,自己一直觉得隐隐的不对劲来自哪里。
她把手机重新递到他面前:“刚才你妈妈给你打电话了,让我跟你说声,她想在结婚前见见你。”
江肆抹着头发水渍的手停了下来,眯着眼睛低头看彭意,眼神越来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