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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对你大孙子好,又不是对我嫂子好。你糊弄谁呢?”
    姚翠芬翻了个白眼,又想到姚老太当年自个儿作死,拉着孙子去找卫老太蹭饭蹭肉,差点连累她也被扫地出门的糟心事。
    如果当年她这不靠谱的亲妈没有知难而退,而是死皮赖脸地赖在老卫家,估计她就被卫老太给扫地出门了,之后卫家发达了也同她没半毛钱的关系……那她现在的日子大概会过成什么模样?
    姚翠芬想了想自家亲妈,想了想自家嫂子,她自问自己没有自家亲妈的脸皮厚,也没有自家嫂子那么泼辣,如果脱离了卫家这颗大树,估计她也还待在头道沟土里刨食呢,哪有机会去蓉城住小别墅?哪有机会去京城变城里人?哪有机会攒下千万家产?
    这么一想,姚翠芬对自家亲妈的那点儿愧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觉得自家亲妈就是看不惯自己过好日子。
    姚老太气得如卧针毡,浑身不得劲儿,“翠芬,你是不是吃枪药了,怎么就不能顺着妈的话头说,非要一句一句的气妈,气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气死你对我能有啥好处?你这房子又不会分给我一砖一瓦。”姚翠芬觉得有点困了,“妈,你别说你的那些糟心事了,我听了又帮不到你啥,也不想帮。让我睡一觉,最近天天忙的要死,招待所里的床垫儿也是棉花做的,睡着硌人。好想我们家那天鹅绒的床垫儿啊,再迁就两天就回去了。”
    姚老太差点被姚翠芬这话噎死,“棉花床垫你还不满意?咱家这只是一个狗皮毡子呢!”
    回应姚老太的是一串鼾声。
    姚老太:“……”气得当场升天。
    越看姚翠芬的那张胖脸,姚老太心里就越气。
    生这闺女有啥用?
    就知道自个儿享福,一点都不顾念家里人!
    自个儿吃的肥头大耳,家里人瘦的尖嘴猴腮!
    姚老太气不过,朝着刚睡熟的姚翠芬飞起就是一脚,险些把姚翠芬踹下炕去。
    姚翠芬被吓醒了,也被姚老太的骚操作惊呆了,“妈!!!!!你不睡觉,踹我干啥?你要是看我不顺眼,那我现在就回招待所。”
    姚老太:“……”哟呵,还会威胁她了!
    “你要回招待所?回啊,现在就回啊!姚翠芬,老娘白生你养你一次了,对不对?你看着自家亲妈日子过得水深火热,自个儿在外面胡吃海喝地享乐,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放着亲妈不管,你想跑到你婆婆跟前献媚去,你怎么这么狗腿呢?”
    姚翠芬掀开被子就开始穿衣服,“我在我婆婆跟前献媚?我还就献了!怎么着!我婆婆对儿媳和对闺女一样好,我都是嫁进卫 家快三十年的老媳妇了,我婆婆到现在都给我钱,从不在吃的喝的上苛刻我,想吃啥让我吃啥,想喝啥让我喝啥,也从不在钱上拿捏我,你这个做亲妈的给我啥了?”
    “你就知道打秋风!打一回两回没问题,可你打个十回八回,秋风都给你打死了!”
    姚翠芬撂下这句话之后,衣服已经穿齐整了,跳下炕就准备穿鞋。
    姚老太怎么可能真的放姚翠芬走,她赶紧拽住姚翠芬,没好气地说,“你回来!你是不是又准备一走多少年不回来?再回来的时候,老娘已经躺在棺材板里等着入土了”
    “翠芬,你不能这么狠心啊!妈之前是偏心你哥家,但现在妈知道错了,也想改,你给妈个机会呗……让妈也对你好几天,成不?不然妈心里愧疚的不行。”
    姚翠芬狐疑地看着姚老太,“真的?”
    姚老太看到了希望,连连保证,“绝对是真的!比真金白银还要真!”
    “那就成,你也别说要对我怎么怎么好,别烦我,让我安生睡个觉就成。明儿一早还得回县城招待所去呢,你要是再耽搁我睡觉的时间,明天白天我怎么做事情?我晚上必须得好好睡,不然脸上容易起褶子,你知道我为了让脸上的褶子少一些,保养了多长时间吗?你这一折腾我,害得我至少得保养三个月才能养回来。”
    姚老太:“……”你亲妈还不如你的那张老脸?
    姚老太有心想劝自家闺女一句,“你别保养了,咱长得又不好看,保养再多也是浪费钱。”可是想到李老太说李兰子时,直接被李兰子狂怼的场面,她只能弱弱地把话咽回了肚子里去。
    姚翠芬的耳根子总算清净了下来,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姚翠芬惦记着回县城招待所忙给自家公爹立碑的事情,连早饭都没的吃,用凉水抹了把脸就走了。
    等回到县城时,李兰子和张春芽都已经回来了,妯娌俩正在县城招待所的食堂里端着饭盘等着吃饭,见姚翠芬也急吼吼地回来,李兰子与张春芽眼睛一亮,齐齐压着嗓子问,“是不是你妈也给你找事儿了?”
    “可不是么?从我前脚迈进娘家们开始,就一直跟我哭穷,说我哥娶了媳妇忘了娘,说我嫂子没良心,大晚上不让我睡觉,非要拉着我唠叨。”
    李兰子与张春芽对视一眼,凑到姚翠芬面前,李兰子说,“我妈和你三嫂她妈也是这么说的。我们俩一直在等着你呢,现在听你这么一说,那我和你三嫂的猜测就绝对妥了,那三个老太太肯定是商量好的,不然怎么说的话都一模一样呢!”
    姚翠芬:“???”
    李兰子瞅着张春芽说,“我哥不孝顺。”
    张春芽憋着笑说,“我嫂子把我哥忽悠上了贼船,也对我妈不好。”
    然后妯娌俩齐齐看着姚翠芬,“你妈也这样!”
    姚翠芬:“……”她这俩嫂子是不是大清早吃错药了?这事儿都能乐一阵子。
    刚好卫老太也端着餐盘走过来,见三个儿媳嘀嘀咕咕地说话,便问,“你们唠什么呢?这么开心?昨儿个回娘家团聚,见了一下自家亲人,开心不?”
    “开心个啥,我妈从头到尾都都盯着我的口袋看,恨不得把我口袋给掏干净,得亏我聪明,钱一直都让三柱拿着,不然昨天肯定得大出血。”张春芽得意地说。
    李兰子也出声附和,“我妈也一个劲儿地说白疼我了,话里话外都让我掏钱。如果不是我脑子清醒,估计真被她套走钱了。说什么她也亲我,就是重男轻女是庄稼户的常态,我不能怪她。我偏怪她,为啥不给我也生个把儿?咱妈对大丫和二丫多亲啊,都是庄稼户出身,咱妈怎么就不重男轻女了?我才不听她的那扯淡话。”
    说完之后,李兰子还一脸邀功地问卫老太,“妈,你说我说的对不?当妈的就没有个当妈的样,凭啥要求我们孝敬她?我敢肯定,如果不是知道我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她肯定不会过来瞅我,说不定还怕我回娘家哭穷找她借钱,所以老早就避开我呢!”
    卫老太顶着李兰子那‘妈,你快表扬我’的目光,差点被嘴里的白水煮蛋给噎死。
    她灌了一口米汤勉强把白水煮蛋咽下去,心道:“卫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居然娶了三个这么傻的儿媳妇回来。那可是亲妈啊!”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卫大丫和卫二丫也同李兰子妯娌三个一样,嫁出门之后就不想同娘家再有任何来往,那她估计会被活活气死吧!
    想到这个人,卫老太就格外地同情那三个亲家。
    第146章
    卫老太在心里给自家三个亲家掬了一捧辛酸泪,然后叮嘱三个儿媳说, “到底是你们的亲妈, 都别那么抠抠索索。如果咱家日子也过得紧,缺那点儿钱, 你们不想给就别给, 现在咱家不缺那么点儿钱了, 你们想接济就接济一点。”
    “生恩养恩都是大恩, 虽然我看不上那种打秋风的作风, 但毕竟那是你们的亲妈亲兄弟, 咱穷的时候,不管也没人会说闲话,可现在咱不差这么点儿钱了, 你们也没必要和娘家记什么深仇大恨, 明白不?”
    “你们也都是缺心眼的, 得亏老卫家没有苛待儿媳妇的歪风邪气, 不然你们把后路给堵死, 若是发生点什么事情, 你们想找娘家人来撑腰都找不到。”
    李兰子瞅了瞅卫老太,问,“妈,不是我们想同娘家记深仇大恨,而是自家亲妈自己心里清楚, 就算我现在给她再多的钱, 她都存不在自个儿手中, 转头就接济给了别人,反而会把我当成冤大头,一遍又一遍地要钱。妈,这个头万万开不得,她要是知道从我这儿拿不到钱,那就死心了,可如果让她尝到甜头,那就等于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啊!”
    卫老太:“……”再次给自家亲家点一排蜡以表达默哀之情。
    用无底洞来形容自己娘家的儿媳妇,卫老太活了大半辈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没想到这样的奇葩全都聚在了自己家。
    不得不说,这都是卫老太的人格魅力。在她的领导之下,儿媳妇都快忘记娘家妈长什么样了。
    卫老太稍微琢磨了一下,劝李兰子说,“兰子,春芽和翠芬也听着。娘家妈不能不管,但也不能当成无底洞来填,该给生活费也得给,这是当儿女的该尽的孝道,但自个儿心里得有杆秤,知道每个月该给多少。如果你妈拿了你的钱之后接济了别人,自个儿活得苦巴巴,那也和你们没太大的关系了,明白不?”
    “咱家现在都是体面人,不能给自己身上扣黑锅。你想想,全国都知道新时代集团赚钱,可你们却连娘家亲妈都不赡养,那说出去可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咱们国家的人最讲究孝道,如果给你们扣一个不孝的帽子,那岂不是倒霉透了?保不准还会连累咱家的生意呢!”
    “你们听我的,一个月给一百二十块钱的生活费,足够她吃吃喝喝、摸摸纸牌、搓搓麻将了,你们每个月都给,一年也就是千儿八百块钱,给你们亲妈算的命长一点,再活二十年,能花你们几万块钱?咱差那点钱吗?心里有不快也都忍忍,哪怕不为别的,就当是用这些钱挡住天下人的嘴了。”
    张春芽眉头皱的越发厉害了,“万一人心不足,要了还想再要,那该怎么办?”
    “人心不足?”卫老太冷笑一声,“有的是治她们的办法,一个月给一百二,她要是不满意,那就直接断了。就算她出去搞咱新时代集团的名声,那咱也有话可说,一般人家的闺女,谁能舍得一个月给自家妈一百二?”
    “都说养儿防老,闺女是有赡养父母的责任和义务,可关键还是得靠儿子。要是人心不足,那就一刀切了,一毛都不给。当闺女的养爹妈可以,还能养自家弟弟和弟媳?更何况,赡养父母是该做的,但没道理要求嫁出门的闺女把自己娘家也接济成富豪。”
    说到底,卫老太见过的牛鬼蛇神多了去了,她担心的不是李老太、张老太和姚老太活不下去,而是这三个老太太作妖,坏了新时代集团的名声。
    尤其是李老太,卫东征可是她亲外孙,如果给卫东征扣一顶不孝的帽子,那绝对会连累到新时代集团的名声。
    李兰子、张春芽和姚翠芬听了卫老太的话,妯娌三个商量了一下,决定每年给自家亲妈一千块钱,一个月给一百二有点多,不如一年给一千,刚好凑个整。
    于是,在给卫老头立好碑,修好坟之后,李兰子、张春芽和姚翠芬又各自回了娘家一趟,把钱交给自家亲妈,按卫老太的嘱咐说,“我们每年会给家里寄一千块钱,绝对够你花一年了,往后好好过日子,把钱拿捏在自己手中,明白了不?”
    在卫老太的叮嘱上,妯娌三个还商量出‘附加词’来。
    姚翠芬同姚老太说,“一年一千,正常人都花不完,你可千万别张嘴再要。这钱是我婆婆允许给的,如果把我婆婆惹毛了,一毛都没有。还有,不是说我哥哥嫂子变坏了么?你把钱都拿捏在自己手里,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和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他们知道你手里有钱,肯定会巴结你,如果他们不巴结,你就说要把剩下的钱还给我,他们看在钱的份儿上也会对你好的。”
    想想也真是心酸,一辈子当牛做马地伺候,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还得用钱来拿捏。
    哪像卫老太?儿子儿媳闺女女婿孙子孙女孙媳妇全都上赶着给老太太口袋里揣钱 ,生怕老太太不够花。
    姚老太本以为自家闺女是真的白生白养了,没想到最后竟然收获了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一年一千块绝对不少了!
    莫说是一个人花不了,就是三个人都花不了!前提是正常花,买柴米油盐酱醋茶种种,如果想要用这一千块去造作,吃人参啃鹿茸穿貂皮,那绝对是不够的。
    ……
    卫家人在头道沟待了将近一周,把卫老头的坟地安顿好之后,便返回京城去了。
    每个人都是大忙人,休息了一周,自然是得把堆积下来的事情解决掉的。
    卫添喜同洛书文回了水木大学,洛书文负责管高新技术研究院那边,卫添喜则是急着给学生们赶这一礼拜欠下的课程。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卫添喜在水木大学开设的《近代数学基础》和《应用数学》已然打响了口碑,成为了数学系的金字招牌。
    数学系的学生是强制得学这两门课程的,全校的研究生倒是没有强制性要求,只是部分理工科系的研究生必须学《近代数学基础》,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管是研究生导师还是课题组内的免费劳动力,都发现了《近代数学基础》的魅力——难是真的难,学习的过程极度痛苦,但如果学明白之后,整个人的科研水平都能向上攀爬好几个台阶。
    第一波跟着卫添喜学《近代数学基础》的研究生已经开始在国际高水平期刊上发表论文了,而且数量还不少。
    水木大学一下子就涌现出这么多高水平的论文来,自然会引来不少目光。有心人做过统计,这些高水平论文中都运用到了十分精妙的数学方法,利用玄奥神秘的数学语言将科研推动了一小步,让研究人员能够更接近本真理论。
    那些没有发表论文的学生自然是羡慕嫉妒恨,他们偷摸拿来自己同门师弟师妹们发表的论文,准备汲取一下经验,结果扫了一眼论文,脸都被吓白了。
    公式推导!
    一片占据七页纸版面的论文中,有三页纸以上都是公式推导!
    要命的是,他们连那些公式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有的研究生导师直接给学生下命令,要求课题组内的所有研究生都必须学一遍《近代数学基础》,甭管是哪一级的,通通都得学,这门课的分数拿不到八十五分之上,就别想毕业。
    研究生导师都是有大智慧的,他们现在逼着学生好好学,等这些学生毕业之后,本事肯定不会差,学生厉害,老师自然就跟着沾光……高瞻远瞩!
    有的研究生导师没有明确要求,只是建议了一番,学生们便自发去选课了。
    能考上水木大学的学生,有几个是甘居人后的?
    不止水木大学的学生想跟着卫添喜学《近代数学基础》,水木大学隔壁那些同在大学路上的学生也都过来蹭课了,然而课程名额有限,教室里的板凳也是定量的,那些蹭课来的学生只能从不上课的教室搬板凳过来听,有些学生来得晚,连板凳也借不到,那就坐在地上听,还有些人直接蹲到了讲台上……
    等卫添喜踩着上课铃来到教室时,她被教室里黑压压的人头吓了一大跳。
    放眼望去,一个不算小的教室中,满满当当都是人,原本只能坐四个人的条桌上愣是挤了七个人,还有学生趴在教室外面走廊里透过玻璃听课的……卫添喜脸上刻意练出来的职业假笑险些没绷住。
    一节课上完,卫添喜照例留出十分钟来给学生答疑,结果她话音刚落,整个教室就骚动了起来。
    坐在条桌上的学生因为路堵了,想出都出不来,急得满头大汗,教室外的学生想冲进来问问题,可门口有学生堵着,他们连门都推不开,更别谈想要进来了……卫添喜感觉自己的头都被吵炸了。
    正在隔壁教室里上《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老教授一脸悲愤地看着教室中稀稀拉拉没几个的学生,训斥道:“你们这些马克思系的学生都是闹什么呢?搞哲学的人去听什么数学课?数学有哲学有啥意思吗?”
    没错,马克思系都有学生去蹭卫添喜的课了,他们并不是为了凑热闹,而是想从卫添喜的课堂上学一些数学方法,谁说搞哲学和社会科学的人就用不好好学数学了?
    那头发花白的老教授嘴上训斥学生们胡来,心里却满满都是羡慕,他什么时候才能吸引那么多的学生来听课啊?
    老教授不知道的是,从他决定将自己奉献给哲学研究开始,就注定课堂上稀稀拉拉没几个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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