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追赶,她早已气喘吁吁。
季枭寒在前头明显感觉到她追得吃力,忽然顿下脚步,故意等她一茬。
可苏染霜卯足了劲要追他,压根就没看见他停下,这一撞,便整个人撞到季枭寒背上,这人也不知是什么做成的,铜墙铁壁一般,撞得苏染霜眼泪涟涟。
季枭寒回过头来,不悦的睥睨她。
可见她泪眼涟涟的摸着通红的鼻子,他心里那股子火又消了个干干净净。
“你跟着我作甚?”季枭寒冷声问。
苏染霜蒙圈道:“是侯……是小姐让我跟着侯爷的。侯爷若是不想看见我,我便回去,请那位小哥过来。”
“我许你走了么,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当我季枭寒是什么?”啧啧,季侯爷的怨念可真重。
苏染霜无可奈何的道:“那侯爷到底是让我跟,还是不让我跟?”
季侯侯气急败坏,正欲开口斥责她,却听书房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便听见张老呼救的声音。
他还没反应过来,苏染霜已经提着裙摆推门进屋。
她走到张老面前,将人扶起来,将他的头放在自己腿上,观察了一会儿后,从怀里掏出她包银针的布包,取了银针便开始给张老施针。
过了好一会儿,张老才缓过劲来。
见张老醒来,季枭寒连忙问:“老师他怎么了?”
“没事,年纪大了,忧虑过度,睡眠不足造成的晕眩症,我给他开个药方,照着药方喝药,再好好养养便没事了。”苏染霜轻轻的将张老的头放下,季枭寒连忙接手,与她一起将张老扶到椅子上坐下。
苏染霜并未离开,她先个张老推了一下穴道,待张老清醒得差不多后,才温和的问:“张老,您感觉如何?”
“好多了!”张老拉着季枭寒的手道:“这丫头是谁?”
“苏家的丫鬟,但是老师可否帮我保密,不要将她会医术的消息传出去?”季枭寒道。
张老看了季枭寒一眼,又看了苏染霜一眼,神秘的道:“莫非……”
“您别瞎想了,好好休息。”季枭寒打断了张老的话。
张老笑了笑,“好好好,想必你将人家姑娘骗来,也不是想给我老头子看病,扶我去里间休息,你要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吧?”
他故意说得暧昧,可苏染霜却从中品出了一些别样的意味来。
这张老断然不会是胡乱开玩笑的人,他是在隐藏什么?
是季枭寒的真正目的么?
等季枭寒从里间出来的时候,苏染霜还呆呆的站在原处游神,季枭寒走过来,轻轻的刮了一下苏染霜的鼻子,淡声问:“还能治失眠症?”
“略懂!”苏染霜护住自己的鼻子,不让季枭寒有机会再动手。
她就奇了怪了,这季枭寒明明就是一个高冷矜贵的冷面神,为何独独与她相处,却总是动手动脚?
“那改日去我府上,替我祖母看看,她这段时间睡眠也不好。”季枭寒说罢,亲自将纸墨笔砚给苏染霜摆好,让她过来写药方。
苏染霜不敢推拒,也不敢得罪这位怪脾气的侯爷,只能点头应下。
她写药方的时候,季枭寒站在一旁睨她的字,见她字体端庄秀丽,嘴角不免勾起一抹笑,待苏染霜写完,他大笔一挥,在药方上签下自己的大名。
苏染霜不知何意,疑惑的看他。
“让药庄记账而已,你别想多了!”季枭寒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
苏染霜:“……”
其实她什么都没想好么?
不过,侯爷这样一解释,她就忍不住多想了会儿。
两人相对无言的枯坐了一会儿,季枭寒没说话,苏染霜也决计不会主动说话,她只低着头站在一旁,等着季枭寒吩咐。
最后,还是季枭寒自己忍不住了,他冷声道:“难道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苏染霜茫然的摇头。
季枭寒怒了,他站起来,逼迫一般的站在苏染霜面前,“还合作么?”
“我以为,我们一直还保持合作。”苏染霜一席话,让季枭寒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错觉,他明明就是个冷静自持的人,怎么到了苏染霜面前,就这么暴躁了呢?
苏染霜见季枭寒生气,连忙给他倒了一盏茶,柔声道:“苏家那边,似乎很害怕侯爷拒婚,今日苏欢欢若是见不到侯爷,也定会再找机会见您。”
“嗯,你说的那个疯妇人,你查到了没有?”季枭寒原来一直记挂着她的事情。
苏染霜俏脸一红,低着头说:“没,我不敢主动去问,害怕打草惊蛇。”
“苏家大丧,三年内,他们都不会提及成亲的事情,你还有三年时间,慢慢查吧!”方才还暴躁易怒的季枭寒,这会儿又冷静下来了。
苏染霜被他的暴躁弄得没了脾气,也被他的自愈能力折服。
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季枭寒为了不让苏染霜被苏欢欢责罚,只得让小厮将她送回苏欢欢身边,自己则留在书房与张老叙话。
张老躺在床榻上,笑看着季枭寒问:“看上这个了?”
一盏风存 说:
你们说,侯爷带苏染霜去给张老看,是什么意思?
第25章 出游
“没有!”季枭寒斩钉截铁的回答。
张老指了指他:“臭小子,别人我不知道,你我难道还能不知道?你要不是看上这丫头了,何至于人家没找你,你便像发情的狗一般,一刻不得闲?”
季枭寒:“……”
“你若是想单纯的只想利用她查苏家,倒也没什么话好说,可你既然喜欢人家,便还是与人家说清楚比较好,要是事后才被她知道,可是不妙。”张老开完玩笑,便开始语重心长。
季枭寒拧了拧眉心叹息:“这事不能与她说,我会再想办法的,老师无需担心我。”
“嗯,苏家那丫头,你打算如何处置?”张老问。
季枭寒沉思了一会儿后,淡声说:“苏家丧期三年,等我完成了我要完成的事情,便处理了这件事情,老师放心好了,我已然胸有成竹。”
“嗯,你做事我素来是放心的,只是你这性子,也该开朗些,你左右也不过是个少年郎,别总端着。”张老说罢,指着外面说:“去跟那些世家子弟多聊聊天,这风月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管理,还得靠大家支持。”
“是,我这就出去,这药方是她写的,老师只管按照这个药方去抓药便可以了。”季枭寒说罢,递给张老一张药方,那上面龙飞凤舞,全是他的大作,根本就不是苏染霜写的那张。
张老了然的笑,季枭寒不以为杵,坦然的走了。
他再次回到诗会的时候,诗会已经进入高潮,那些少年公子小姐脸上都渲染的兴奋之色,只有苏染霜,她总是淡然的站在一处,可即便她只是站在那里,那里便有了美景。
季枭寒看了她好几眼养眼睛,然后才到苏欢欢旁边坐下。
见他主动坐到自己身边来,苏欢欢连忙殷切的帮他沏茶,“夜白哥哥,上次你送我的东西我很喜欢,可惜家里下人不长眼,将东西打破了,我可伤心了许久呢?”
“无妨,反正你家也不缺这等小物件。”季枭寒曲解苏欢欢的意思。
苏染霜在一旁忍笑,她就觉得奇怪,这人明明是个成熟理智的人,却每每会做一些不合他性格的事,居然有些可爱!
想到季侯爷可爱,苏染霜连忙挺直脊背,深怕被他知晓了心思,又要与她怄气。
可爱的季侯侯还不知自己在苏染霜心里的形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还犹自矜贵冷然的与苏欢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堂上苏梅云与张大公子联手,已然成了本场最佳。
苏欢欢不屑道:“不就几株破花,几句破诗……”
“小姐,请喝茶!”苏染霜及时阻止了苏欢欢继续大放厥词,苏欢欢不吐不快的想责骂苏染霜,苏染霜只是看了季枭寒一眼,苏欢欢便偃旗息鼓。
苏欢欢连忙转移了话题道:“夜白哥哥,日前我听说离城不远处,有一座山谷里面,开满了荼蘼,香气宜人,我想去采些荼蘼花做香粉,可又害怕父母不允,你能陪我去一趟吗,你若能陪我,我便能说服我父母,让他们放我与一起去游山玩水。”
“游山玩水倒是可以,只是我们孤男寡女终究不好去,不如叫上你二妹,再叫上张家公子,还有小姐,大家一起去,更热闹一些。”季枭寒道。
苏欢欢极不情愿,她想与季枭寒独处,可听他这口气,只怕只有他们两人前往,他是断然不会去的,苏欢欢又想与他出游,思来想去,只能忍着恶心,答应了让苏梅云和张家小姐同行的要求。
苏欢欢回去将这件事说给苏文轩夫妻二人听后,苏文轩原本是要拒绝的,苏夫人在一旁连忙劝:“老爷不是也想让张家那边与梅云多亲近么,反正也不是他们单独出去,大家一起出去有何不可?”
“那便去吧,这件事情让你母亲帮你置办妥当,你就算东道主,出行那日,你记得要保持一个主人的端庄,你的形象能不能挽回,这三年至关重要,若是这三年你依旧故我,到时候季家悔婚,你可怪不着我。”苏文轩冷声道。
苏欢欢瘪嘴,但好歹没有反驳。
苏染霜这日得见季枭寒,两人也算冰释前嫌,回到苏家后,她便将季枭寒送的血参偷偷放在茶杯里面,每天夜里喝一点点,气血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
转眼间,便又到了要去出游的日子。
出游前一夜。
苏夫人替苏欢欢操办东西的时候,发现少了几个出游用的凳子,便对苏染霜说:“你去小佛堂的后院看看,那里有好几个小凳子,很是适合出游用。”
听苏夫人说小佛堂,苏染霜心里一阵激动,但是她不动声色,规规矩矩的去了。
这是她第一次去小佛堂,她也知晓苏夫人那人的性子,只是好奇的打量了小佛堂,并没有到处去看,拿到凳子的时候,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大叫声,吓得苏染霜头皮发麻,手里的凳子落在脚背上,刚好打在她脚趾上,疼得她眼泪都飙出来了。
出来后,她脸色不是很好。
方嬷嬷便问:“你怎么了?”
“方嬷嬷,佛堂那边,有吓人的东西!”苏染霜道。
方嬷嬷呵斥:“胡说什么,佛堂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吓人的东西?”
“我真的……我真的听到了,很吓人!”苏染霜那小脸煞白,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方嬷嬷便也没继续斥责她,只问:“你觉得吓人,怎么不去看看?”
“我不敢,我来之前,我娘便跟我说过,在大宅门做事,最好是两只眼睛跟两只耳朵都只看主人,其他的地方不要看,不要听,方能保命。”苏染霜信口胡诌。
方嬷嬷倒是笑了,她说:“你母亲倒是把你教的不错,佛堂后面,也没什么吓人的东西,只是关着一个疯女人,以后少不得要叫你去那边做事,你要记得自己今日说的话,不该听的便不听,那疯女人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侍女,后来与一个王姓姐妹密谋,想爬老爷的床,被夫人发现了,一个驱赶,一个疯癫,夫人也是个心善的,一直留着那两人,只是那姓王的,前些日子被火烧死了,你只要记得这些,以后任那疯女人说什么,你都不要理睬就对了。”
“是……”第一次在苏家听到王嬷嬷的消息,竟是这般诋毁她,苏染霜气的浑身发抖,可她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忍着悲伤,强打起精神,与这方嬷嬷周旋。
当夜,苏染霜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以至于第二天去游玩的时候,她就跟霜打的茄子一般,一点精神都没有。
苏欢欢见她这般,气不打一处来,揪着她的头发便狠狠的扯了她一把,“小贱种,我家花钱请你来,不是让你来我家睡觉的,是让你伺候人来的,没小姐的命,却还装小姐的清高。”
“大姐就不怕被侯爷看了去么?”苏梅云见她欺负苏染霜,冷声道。
苏染霜头发在苏欢欢手里,也不敢反驳,可心里却十分奇怪,这苏梅云最近,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要说能镇压苏欢欢的,那也果真只有季枭寒。
苏欢欢听了苏梅云的话,便悻悻的放了苏染霜的头发,可她的所作所为,被季枭寒看在眼里,他握着茶盏的手微微用力,手里的茶盏瞬间便成了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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