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菀柳拿了厉长生给的指甲油,兴高采烈跑到太后面前现弄,哪想到出师未捷却搞得灰头土脸,在太后与众宫人面前出了丑,倒是被太后训斥了一番,说她哗众取宠,咋咋呼呼,不如采蘩性子温端。
菀柳面红耳赤,便从太后跟前退了下来。心中又气又委屈,哪里忍得下这口恶气,立刻便来寻厉长生兴师问罪。
只是菀柳也扑了个空,到了跟前一瞧,厉长生全然不知去了何初。
旁的宫人回话菀柳,道:“女官竟还不知,如今厉长生已跟了皇后娘娘。就方才,皇后娘娘亲自派人与太后要了个寺人,便是这厉长生了!”
“你说甚么?”菀柳一脸纳罕,道:“厉长生去了皇后身边?”
如今厉长生已然留在皇后宫中,作为贴身伺候的侍人,那宫人说的一丁点也无错。
厉长生听了灵雨的话,往皇后宫中走了一遭,寻求皇后庇护。
皇后听闻厉长生求见,便挥挥手道:“将人放进来罢,本宫正想搓搓他的锐气呢!”
先前厉长生三两句话便将皇后哄得团团转,许诺了他掌事内使之职,可谓是天大的荣宠。
只是皇后但凡一冷静下来,便觉着自己着了道,自己家世殷实身份高贵,乃是一国之母后宫之主,竟被一个小小寺人牵着鼻子走,着实失了颜面。
皇后独自一个人,是愈想愈气。
还有厉长生那微笑的模样,仿佛永远胜券在握,明明说的都是好听话,却又不卑不亢,这气度这锋芒,皆让皇后不服气,非要赢了他才罢休。
厉长生得了允许,本分的走了进来,道:“小臣拜见皇后娘娘。”
“你怎么这就来了?”皇后道:“后日才是皇上寿宴,你应该后日过来给本宫画面妆,不是吗?”
“正是。”厉长生道:“只是这其中出了些个小麻烦。”
厉长生将刘美人的事情一说,皇后如此严肃的秉性,却不怒反笑,道:“这刘美人,果然是个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与你一个小小的寺人过不去,叫人听了真是丢尽颜面呢。”
皇后与刘美人乃是死对头,厉长生说出缘由,皇后无有不庇护厉长生的理由。只是皇后自尊心作祟,方才还想着要如何拿捏厉长生,眼下如何肯放下身段说帮就帮,心里面横着个疙瘩,大不舒坦。
厉长生坦然的站在那里,一观皇后满面纠结之色,便知她心底里在忖些什么,猜的七七八八。
这女人心的确海底针,在直男眼中,她们往往不按常理出牌,风云变化莫测,着实让人苦恼。但其实女性感性大于理性,攻破与取巧的办法数不胜数。
厉长生适时的开口道:“其实小臣此次前来,还有一事,是想将此物进献给皇后。”
“是什么?”皇后不甚在意的问。
宫女将东西呈上,皇后侧目一瞥,小碟子里摆着四五颗丹药一般之物,红红绿绿的,煞是奇怪。
皇后道:“又是戎狄来的稀罕顽意?”
厉长生也不辩解,顺着皇后的话道:“正是。”
皇后道:“莫不是不老仙丹?”
厉长生道:“并非是什么仙丹,只用来清口的糖丸。”
“什么糖丸?”皇后略有些个迷茫,闻所未闻,煞是好奇。
其实那小碟子里之物不是别的,正是早些买护手霜之时,卖家赠送的五颗“接吻糖”,没有正装包装,只是用简陋的塑封袋子装起来,简直一文不值,如今却被厉长生拿来忽悠皇后。
这“接吻糖”其实就是薄荷清凉口味的糖果罢了,饭后吃两颗,可以清除口气,被安了个好听的名字就叫接吻糖,一下子薄荷糖就变成了网红小零食,摇身一变高大上起来。
厉长生看过了,卖家送的“接吻糖”是nome品牌的“糖立方”,15元一小盒90克,并不贵,里面有不少珍珠大小的圆粒糖果。味道不会甚甜,清凉爽口,的确适合饭后清新口气,0脂肪配方倒也比较贴心人性化。
蜜糖这种东西,在古代稀罕的紧,比黄金珠宝还要值钱,一般百姓根本无法食用,就连皇后这样尊贵的身份,也是一年定时定量,再想要更多,是决计无有的。
厉长生道:“皇后不妨尝试一颗,这种糖丸饭后食用,可清除口内异味儿,使得口内清新芬芳。”
“哦?”皇后的兴趣被吊了上来,道:“竟有这等稀罕事情?”
甜的蜜糖皇后并不是没食过,只是蜜糖虽甜,但用过之后口腔内难免会残留一些酸涩之感,让人不甚舒服。皇后可从未听闻,吃了糖丸之后可清新口气,芬芳留香的。
厉长生道:“小臣这里正巧有五颗此种糖丸,便寻思着进献予皇后。这后日宫宴之上,难免要饮酒用膳,食了东西又难免残留口气,若这等时候,正巧皇上便在近前,岂非无礼?恐会惹了皇上不愉。有了这五颗清口糖丸,皇后娘娘便可在细节之上博得皇上青睐。”
皇后本对厉长生多有不满,只是如今见了人,听厉长生这么一开口,顿时便将不满全然抛到九霄天外,又被拿捏的无法顾及太多。
皇后眸子一动,沉思半晌道:“罢了,留你在本宫这里,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还不是本宫一句话的事情?本宫答应你好了。”
“多谢皇后恩典。”厉长生不卑不亢的道。
皇后并无立刻尝试接吻糖,命人先将五颗糖丸拿下去。她生性谨慎小心,定是要先验了毒,才可安心服用。
“娘娘。”
这时候叫桃夭的小宫女从外而入,恭敬的道:“娘娘,太子殿下前来给娘娘问安了,已然到了外面。”
荆白玉?
厉长生有些个意外,没成想自己与小太子荆白玉这般有缘分,这一次次的,走到哪里都能碰面。
厉长生暗自一笑,这不是,小太子又将自己个儿送上门来了。
“我儿来了?”皇后听闻小太子前来,并无不悦之色,反而有些个欣喜,道:“快将太子叫进来,再去将刚送来的点心端上。……也不知我上次训了他,他是不是还生闷气,这孩子就是喜欢点心,食了应该能消消气儿罢。”
“是,娘娘。”
宫女们齐刷刷应声,皆忙碌了起来。
厉长生道:“太子殿下前来,小臣先回避一下。”
“回避什么?”皇后摆手道:“你已是本宫这里的人,还需回避什么?你又不是见不得人?”
厉长生听了但笑不语,其实“见不得人”的并非自己,反而是那小太子荆白玉。
“母后!母后!”
不过片刻功夫,便听到小太子荆白玉的声音,意气风发神采飞扬,随着“哒哒哒”轻快的脚步声,霎时便欲转入内殿……
第27章 马甲掉了
“娘娘有所不知, ”厉长生头头是道的说:“并非小臣见不得人,只是小臣想先下去准备些东西。后日便是宫宴, 小臣不敢有丝毫怠慢, 生怕误了皇后娘娘您的大事。”
“倒是这个理儿。”皇后道:“难得你知轻知重, 那你便先下去罢。”
厉长生得了命令,片刻不做停留, 这便转身从侧面出了内殿,与大步而入的小太子荆白玉, 堪堪擦肩而过。
厉长生前些个提到,要给荆白玉一则惊喜。若是如今便碰了面,如何还有惊喜可言,倒是破坏气氛。
如此一来, 厉长生便随便寻了个借口, 没让小太子身份穿帮。
小太子欢欢喜喜前来,经过一觉光景,早忘了昨日被皇后训斥的场景, 再加上厉长生的开导,哪里有过不去的坎儿。小孩子便是如此,绝不记仇。
荆白玉余光一瞥, 只见一个高大寺人背影,端的像是厉长生模样。
“咦……”
小太子停顿下来, 回头去瞧那人。只是一瞬功夫,人已离开,连个头发丝儿也望不见, 全似幻觉一般,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恐是看差了……”
荆白玉低声自然自语道:“厉长生在祖母之处,怎会出现在这里?”
厉长生从内殿坦然而出,自有宫女领着他去新住所安置。
厉长生可是皇后娘娘亲口许诺留下之人,宫人们皆不敢怠慢了去。再者一说,如今厉长生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可是最为知名的人物。
几个前些见过厉长生的宫女们立刻围拢上来,什么桃夭、甘棠、芄兰全在旁边。
大家叽叽喳喳的笑着说:“呀,是厉长生。”
“长生哥哥真的是你呀,你以后就在皇后身边做事儿了吗?”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日日都见面。”
厉长生淡淡一笑,仿佛早已习惯这般众星捧月之感,并无不适,道:“暂时留在这里罢了。”
厉长生有他自己的打算,这一日日一步步,该怎么走该怎么做,他心里清楚明白的很。皇后性子爽直,恩怨分明,的确容易相与的紧,却并非厉长生的目的,追随皇后并非最为明智之举。
小宫女们哪里听出厉长生话中太多的意思,皆是欣喜非常,热络的给他介绍皇后宫中规矩。
“厉长生,你果真在这里?我正寻你呢!”
一道声音突然抛了尖子,显得格外刺耳,并不和谐。
众人听到此声,皆转头去看,就见女官菀柳从远处大步而来,走的是气势汹汹,一瞧便不友善。
“菀柳姊姊如何来了?”
桃夭可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虽仍赶不上菀柳品阶,但说起话来着实有些分量。
桃夭踏前一步,拦住女官菀柳,道:“菀柳姊姊,这乃是皇后娘娘的宫殿,你一个太后身边的女官,如何说来就来,忒的不懂规矩。”
菀柳怒气冲冲,一来便听了呛声,心里热油泼了凉水,噼里啪啦霎时炸开了锅。她心中虽气怒非常,却也瞬时清醒了许多。都是因着那厉长生,菀柳平日里经营的柔弱形象,差点毁于一旦。
菀柳连忙拿着帕子假装抹泪,娇滴滴垂泪道:“什么不懂规矩,妹妹你误会于我了。我这人最是老实本分,如何敢这般无礼无法。我是来替太后拿东西的,这才往皇后娘娘这边而来。”
“如此。”桃夭道:“倒是妹妹误会了菀柳姊姊。那菀柳姊姊要拿什么,随我来便是,如何跑到这里来了?”
菀柳可是个小心眼,别看她平日柔柔弱弱不争不抢,仿佛逆来顺受,其实她秉性心眼可是最小的。
菀柳左思右想,寻了个为太后办差的理由,竟是跑到皇后跟前来找厉长生兴师问罪,也是凭的大胆。
菀柳用眼睛瞧了厉长生一下,道:“除此之外,我与厉长生还有些个话要说,厉长生,你随我来罢,我又不会一口吃了你,是你有些个东西放在了我那儿,我拿来还你的。”
众宫女一瞧,立刻小声说道:“厉大哥,千万别去。”
“是呀,菀柳恐是寻你晦气来的。”
“她那绝对是借口。”
厉长生并无慌张,仿佛早已知道菀柳会寻来。早些厉长生将做了手脚的指甲油交给菀柳,当然并非一拍脑袋冲动之举,如何善后如何解决,皆是琢磨好的,如今更无慌乱之理。
厉长生淡定的道:“女官恐是有要事与我商量,我且过去一下。”
菀柳面上柔软,心中却冷笑数声,心想着但凡厉长生与自己一走,便叫他知道自己的手段!
小宫女们劝说无果,厉长生最终还是跟着菀柳去了一面,私下里说悄悄话去了。
菀柳一路眼珠子乱转,早将一肚子墨水排好,待她稍一站定,立刻便兴师问罪起来。
菀柳细眉怒挑,道:“好你个厉长生,你便看我平日里好欺负,就这般待我?是也不是?竟拿些破烂顽意糊弄于我!你以为我看不出吗!”
厉长生坦然自若,佯装惊讶,道:“女官何故生气如此,长生还不明女官指的是何事,请女官指点一二。”
“好好好,”菀柳着实被他气着了,道:“什么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问你,我早上予我的豆蔻染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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