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陆三公子!小人可把您给盼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他们放到酒肆门口,那面店里的掌柜一脸笑呵呵的便跑了出来,似乎与陆轻舟乃是旧相识。
陆轻舟可是都城里出了名的富家公子哥,谁还不认识陆家三公子?掌柜知道陆三公子是有钱的主儿,自然巴巴的跑来迎着。
掌柜引着他们上了二楼,这二楼比一楼清净了许多,但也是座无虚席。窗边一处位置空着,正好叫他们一起坐下。
掌柜的并无见过厉长生等人,只识得陆轻舟一个,全程笑呵呵巴结着陆轻舟,道:“陆公子想吃什么,小人这就叫厨子去做来!对了,陆公子,今儿个曼儿姑娘就在此处,陆公子可要请曼儿姑娘前来弹上一曲?”
“什么曼儿姑娘?”荆白玉第一个扬起小脸来问。
陆轻舟顿时张口结舌,赶忙说道:“不必不必,将你们店里最好的菜端都上来便是,快去。”
“是是。”掌柜的连忙应声。
陆轻舟说罢了,又笑着岔开话题,指着外面道:“公子您看,这里视野可是极好的,左右几条街面都能尽收眼底。公子您瞧瞧,若是瞧着不错,一会儿用了膳,咱们便去顽耍。”
“好。”荆白玉也是好哄,趴在窗上眺目远望。
“陆公子……”
就这时候,荆白玉本已忘了曼儿姑娘的茬儿,哪里料到,那曼儿姑娘听说陆轻舟来此,竟是主动上前做礼。
大荆这地方虽是古代,但并不似寻常人想象中,对女子管教那般严格。其实历史上许多朝代的女子,都是极为开放的。婚嫁和离,都是再正常不过。
许多女子和离之后,带着孩子亦是可以再嫁,并无什么不妥。就算是皇上后宫里的娘娘,也有那一个半个,乃是曾经嫁过人生过孩子的女子。
平日里闲的无事,三两个大家闺秀携伴出来逛逛亦是有的,贫苦家里的姑娘,也要出门讨个生活。
而这曼儿姑娘,想必就是贫苦家的姑娘,迫于生计问题,时常来到这酒肆之中,摆琴弹唱,或有些富家公子能给她一些个银钱。
陆轻舟曾经来过这里数次,正赶上曼儿姑娘弹唱,见她琴弹得不错,身世又颇为可怜,便多给她一笔银钱。
那曼儿姑娘何时见过如此慷慨大方的公子哥儿,况且一表人才,顿时倾心不已。
荆白玉虽然还小,但是这么一瞧,顿时明白了七八分,这曼儿姑娘必定又是陆轻舟的桃花债,这陆轻舟也着实……
他正这般想着,曼儿姑娘上前来行礼,一抬头之际,便看到坐在陆轻舟身边的厉长生来。
这一看着实不得了,日前曼儿姑娘才在心中暗暗思忖,这世间恐怕再没人比陆公子更年轻俊朗的。然而眼下便大不相同,这陌生公子,竟是比陆公子更为俊美无俦,只身上那股温和之气,便不知道能吸引多少女子芳心。
厉长生瞧曼儿姑娘看着自己,并无太多不适,反而对她礼貌的微笑,点了点头。
厉长生这一笑可把曼儿姑娘的脸颊羞得通红,自知行为唐突,赶忙垂下头来。
荆白玉一瞧,忍不住撇了撇嘴,心说不得了,自个儿这身边两个人,不论是厉长生还是陆轻舟,那都是桃花债一累累的。
陆轻舟见到曼儿姑娘,顿时尴尬至极,毕竟在太子殿下面前,恐怕被误会了去,指不定就被误认成什么登徒浪子……
曼儿姑娘温柔的低声说:“难得陆公子来此,曼儿便给诸位弹奏一曲,可好?”
“这就不用了罢?”陆轻舟咳嗽一声说:“我们小公子吃饭不需要鼓乐。”
荆白玉小大人一般的接口,说:“弹一曲也没甚么的。”
“这……”陆轻舟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厉长生低声对荆白玉道:“莫要再欺负陆詹事了。”
荆白玉无辜的瞧着他,说:“我只是想要吃饭的时候听听琴曲罢了,这样不成?”
荆白玉已然发话,陆轻舟不好说不可,便硬着头皮叫曼儿姑娘弹奏起来。
荆白玉托着腮帮子听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样子,忽然转头对一直不出话的窦延亭道:“这曲子可好听?”
窦延亭为难的道:“窦某是个粗人,实在是……实在是听不太懂。”
荆白玉点点头,又道:“那这姑娘可比你媳妇儿好看?”
“什……什么?”窦延亭被闹的一懵。
旁边陆轻舟本就是一头热汗,听了荆白玉这话,倒是虚的一身冷汗。
窦延亭的媳妇儿,指的不就是陆轻舟?
窦延亭是个耿执的人,听荆白玉一问,止不住就回忆起陆轻舟穿女装的样子。陆轻舟唇红齿白的,平日里就是个翩翩公子模样,穿上女装就是高了一些,全无半点违和。果真……
果真竟是比眼前这曼儿姑娘还要好看些许……
“侄儿你瞧。”
厉长生见窦延亭与陆轻舟脸色各异,不由得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酒肆外面,说:“那面有个铺子,看着着实奇怪。”
“呸呸呸,谁是你侄儿,你怎么占便宜没够?”荆白玉瞬间被厉长生吸引了注意力。
厉长生笑着侧头瞧他,道:“这不是与好侄儿学的?好侄儿亦是占了便宜没够的。”
“谁说的?”荆白玉不承认,趴在窗上往下去瞧,便一眼瞧见厉长生所指的铺子,道:“还真挺奇怪的。”
就瞧对面不远一溜的铺子,其中一间大门紧闭,仿佛并未开张,但门前已然排了不少的男女。旁边其他铺子,与那铺子倒成了鲜明对比,显得冷冷清清起来。
荆白玉纳罕道:“这什么时辰了,那铺子怎么的还未开门?他们不做生意了吗?而且为何门前排了长队?是做甚么的?好生奇怪。”
荆白玉不常出宫,厉长生亦是如此,所以并不知什么情况,无法与荆白玉作答。
而那面窦延亭更是一问三不知,就连陆轻舟也没什么头绪。
“回小公子的话,”曼儿姑娘一曲弹完,倒是煞是有眼力见,道:“那是一家香粉铺子,晌午时辰才会开张,日落之前必然打烊,每日里卖的东西数目不多。若是想要买他家铺子的香粉,便要早早排着候着,否则可要扑个空的。”
“呀?”荆白玉睁大眼睛,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厉长生听了倒是并不纳罕,这与现代的网红餐厅什么的,并无太大区别,都是人气旺盛。只是厉长生全无想到,原来古代已有这样的“网红店”。
“卖香粉的?”窦延亭着实不能理解,道:“卖的如此之好?”
荆白玉笑嘻嘻的瞧着窦延亭,道:“指不定是顶好的香粉,不如你也去排个队,给你媳妇儿买上一些,他说不定便会高兴坏了!”
荆白玉今儿个心情大好,抽空便逗一逗陆轻舟与窦延亭。
陆轻舟一听,赶忙垂了头,仿佛他们说的不是自己一般。
窦延亭倒是笑了一下,颇为实诚的说:“这……我觉着他恐怕不会喜欢香粉。”
荆白玉来了兴致,问道:“那你觉着他喜欢什么?”
窦延亭露出为难表情,仿佛一时想不到,随即才道:“金银田契?”
陆轻舟本下定了决心,准备一句话也不多说。哪成想窦延亭看似老实,其实极为气人。
陆轻舟一个没憋住,差点炸毛跳脚,道:“呸!本公子是那俗不可耐之人?谁说我喜欢金银田契?你莫要自己庸俗,就想着旁人与你一般!”
他一时口快,说罢了顿时后悔不迭。
果不其然,旁边曼儿姑娘已听懵了去。这窦公子明明说的是他媳妇儿,为何陆三公子要这般激动的反驳?
好生奇怪……
荆白玉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厉长生真怕他一不小心从窗口掉下去,赶忙伸手将他搂了过来。
荆白玉不干了,道:“你做甚么呀,我还要瞧呢。你看你看,那面儿的香粉铺子开门了!有人出来了!”
厉长生一瞧,楼下对面的铺子果然开了张,从里面走出几个伙计来。
大家坐在酒肆二楼,一时能清晰听到那面伙计说话之声。
一个活计招呼着众人,道:“大家不要拥挤!今儿个小店又来了新的凝团样式!保证各位公子小姐们喜欢!数量皆是不多,乃是宫中秦美人近日最爱见的凝团,大家不妨买回去试试!保证不吃半点子亏!”
荆白玉眨了眨眼睛,问道:“秦美人是哪个?”
厉长生一时也想不起来,道:“这……”
楼下铺子卖的凝团,便是现代平日里使用的洁面、卸妆之物,很多香粉铺子亦是有卖,就像街上斜对面的香粉铺子,所卖凝团便不下十数种,只不过要论京城里哪家香粉铺子最为红火,自然是眼前这家。
“这是甚么凝团,我怎么未有听说过。不如我们也买几个回去?”荆白玉好奇的说。
厉长生笑着道:“若是侄儿想要,叔叔这就叫人去买来。”
荆白玉一听,回头瞪他,道:“不要了!指不定是骗人的呢,谁知道是不是秦美人最爱见的凝团。”
“小公子有所不知呢。”那面曼儿姑娘在旁边说道:“这香粉铺子卖的东西从不作假,乃是保真的!我在这家铺子买过几次,每样都是顶好的,不愧是后宫娘娘们喜爱之物。”
“真的?这么神奇?”荆白玉说。
曼儿姑娘显然对楼下那香粉铺子十分喜爱,道:“是真的,听说是宫里鼎鼎大名的常侍郎厉长生厉大人,托人在外面开的铺子!”
“厉长生!”
荆白玉吓得一跳,忍不住瞧了一眼旁边的厉长生。
厉长生面上带笑,并不见得多惊讶,仿佛那曼儿姑娘说的不是他。
曼儿姑娘可不知道自己口中的厉长生便在眼前,还在继续说道:“这厉大人,小公子可知道?那简直便是传说一般的人物呢!听说宫里面的娘娘,不论是皇后还是太后,都对他颇为赏识。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曼儿姑娘并未给荆白玉猜测的机会,笑着又道:“便是因这厉大人心灵手巧呀!听说他对这些香粉什么的,都有一套自己的法子,经常能新造出娘娘们喜爱的香粉,所以这厉大人自然颇受宠信了!而对面这铺子,就有厉大人的一份儿,你说这铺子里面的东西,可会不好用了去?”
厉大人开了铺子,厉长生自己竟不知道……
“我这听了……”厉长生煞是镇定的道:“倒是有几分兴趣。”
陆轻舟与窦延亭亦是无不惊讶,全往楼下探看了一眼,心里寻思着,今儿个出宫着实巧了,竟还遇见了这样的事儿。
“来看看啊!”
“快过来瞧瞧!”
“本店兜售厉大人亲自调配的香膏‘花前月下’!”
“只今儿个一天有售!”
“错过无补嘞!”
楼下一阵要喝声,排队的人群也沸腾了起来。
隐约能听到有人说道:“快快,给我来一份香膏。”
“先给我,我要十份!”
“哎呀,是厉大人亲自调制的,定然是好东西,必须囤一些才是。”
“说的正是呢。”
荆白玉探着头一瞧,心中便不高兴了,有人打着厉长生的名号招摇撞骗,竟还有这般多的人相信!这事儿闹的。
荆白玉当下不悦,干脆跳起来,双手一撑,就坐在了酒肆二楼的窗户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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